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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套房里,程锋走到床边,双手支在窗台上,俯瞰苏市景色。
远处的山谷之间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大江,即是赣江。这一条大江在崇山峻岭之间不屈不挠地千回百转,然后在这扇窗的不远处注入大海。程锋眯起眼睛盯住漂浮在江心的一艘艘船只,因为离得远,就像是树叶飘在水面上。
“苏市非常宜居,山水养人。”程锋道。
洛薇从他的身后抱住他,双臂环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后背。
程锋身体一僵,也回过身来抱住她,将她也带到窗前。
“薇薇,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洛薇的身体一僵,抬起头,看到程锋的眼里有犹豫,有愧意,也有痛苦。
洛薇更紧地抱住他,“是因为秦辉的事吗?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薇薇,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洛薇突然冲他笑了笑,道:“你这次来苏市,我妈妈很开心,不过我比她更开心,你能不能让我多开心一会?”
程锋点点头,“好,那我们回北京再说。”
洛薇踮起脚尖想要吻他,程锋身体一绷,明明他低下头就可以吻住她,他却叹了口气,仿若无意地转过头,看着江水出神,手臂放开了洛薇。
浑身一股凉意刷地一下爬满了洛薇全身。
那是一种彻骨彻心的凉。
外面的阳光透进来,也是凉的,太阳散射的,是冰冷的温度。
洛薇心里一片死寂,这是一种绝望,她的心里,一切都坍塌了,就像一片毫无生机的大地。和程锋之间的爱情,碎成了一个个片段,在这片大地上流浪,漂泊,越来越淡。
永远不知道太阳什么时候会再度升起,笼罩住这片大地。
她感觉脸上凉凉的,用手背拭去眼泪,而程锋仍然背对着她。
“我回去帮我爸妈准备晚饭,你会过来吗?”
“我会,非常感谢你父母的盛情款待。”程锋认真地道。
“我想说的是,你不必过来了,我会和他们说你公司发生了急事,你提前走了。其实,今早你也不必过来的。”
程锋温和地道:“薇薇,不管你希不希望我去你家,今天我会一直在这里。”
“随你。”说完,洛薇转身走了。
关上门,洛薇再也支撑不住,靠在墙上,滑坐到地上。
她逃回了苏市,也没有逃脱掉残酷的现实。
她希望有个地方,能让程锋永远也找不到她,永远没有机会对她说出分手。
她必须这样做,这是她所能看到的,唯一的活路。
先回家吃饭吧。
洛薇缓缓地站起来,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人,失魂落魄
原来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明明爱人就在对面,却不能在一起。
原来爱一个人,竟然需要逃离。
从酒店出来,形形色色的人群,让她升起悲悯心。从外表看上去从容自若自若的人们,你们在承受着什么样的伤心?你们曾经历了些什么?是什么让你们走出来,又可以笑对人生?
她又觉得和所有人都不在一个世界,他们的世界,阳光明媚,温暖如春,可是她的心里,一片死寂。
洛薇慢慢地走回家,快到家的时候,她又希望程锋还在这里,希望他站在门口说,已经等了她很久,刚才是逗她的。
没走一步,她都觉得这虚无缥缈的希望在烟消云散。
程锋没有来。
他还在景枫酒店,或许还在看着远处的赣江,或许和靳平在闲聊,总之,他没有来。
洛薇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家门。
洛海河徐枫看到洛薇一个人回来,惊讶,“程锋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徐枫又笑着道:“出去散步还能把人给弄丢了。”
“爸,妈,程锋公司刚才发生了一件急事,必须得他亲自处理,所以他就回去了,让我代8他想你们道歉。”洛薇转身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背过身去的瞬间,咬紧了下唇。
洛海河徐枫陷入了诧异中。这事太突然,他们满心欢喜地准备晚餐,鸡鸭鱼肉准备的快堆满厨房了,突然被告知程锋不来了。
洛海河小心地道:“薇薇,你俩没吵架吧?”
洛薇摇摇头,笑着道:“当然没有啦,确实是他公司有急事。”
徐枫叹了口气,“好吧,这次把他请来就已经有些强人所难了,他这样的人,行程早都提前好多天就定好了吧,这次能来已经很尊重我们了,我们也理解他。”
“理解万岁!我妈妈觉悟就是高!”洛薇搂着徐枫的脖子,笑道。
“死丫头!你跟我过来看看吧,这满厨房的东西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妈,大不了我跟单位再请几天假,把这些好吃的吃完再走。”
徐枫将信将疑:“你不是说请不下来假吗?”
“单位确实挺忙的,但是我们庭长人特别好,还是有希望的。”
看着泡在盆里的鱼,偶尔摆动一下鱼尾,洛薇不忍心了,跟徐枫商量:“妈,这么多东西我们根本吃不了,要不咱们去把这条鱼放生了吧。”
“放到哪去?”
“赣江。”
徐枫正不知道怎么说呢,洛海河笑着道:“这是淡水饲养的鱼,放生到江里它也活不久。”
“那就养着吧。”洛薇动手,把盆端到厨房。
除了这条鱼,一屋子的菜,还是吃不了的,洛薇提议:“要不我们请郑叔叔一家过来吃饭?”
徐枫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她不愿意看到谢桐得意洋洋的样子。虽说礼数上她和洛海河是打算回请的,但那也是在程锋洛薇走了以后再请,一来不失礼数,二来不用大家一起受罪。
徐枫紧着摇头,洛薇只好作罢,和徐枫一起,把肉都装进保鲜袋,放进冷冻柜里。一些容易坏掉的蔬菜就当做晚餐了。
晚上吃完饭,洛薇在厨房洗碗,听到徐枫给张宁打电话,听的不是很清晰。
洛薇于是借着去厨房看鱼,也给张宁打个电话。
原来,徐枫果然是旁敲侧击程锋是否回青锋公司了,而张宁在问过何东后明确地答复了徐枫。
程锋当然没有回青锋,他人还在苏市。
或许徐枫的心里已经开始生疑了。
不过,她本来也并没有想一直瞒着父母,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她只是还没有足够的勇气。
她还没有过了自己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