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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有一套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和底线, 而许多原则之间,有矛盾产生的时候,则需要考虑原则与原则之间的优先级。
比如有些人, 给了善良最高的优先级, 于是不顾一切地行善,被人称之为圣母。
而大多数人,在危及自身性命的时候, 原则里善良的部分也是要靠边站的。
江柠原以为,廖先生是个极讲原则的人。
毕竟, 别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丝毫不屈服, 一定要别人按照他的规矩来。
可仔细一想, 老先生其实只是给自身性命定的优先级,低于他立下的规矩。
而他对医道的热忱,明显才是最高优先级, 优于他的规矩,也优于他的性命。
这一点, 从他免费,甚至主动要求医治江域的“怪病”可以看出。
他没有要求江域的亲人去试药, 与其说是给江域医治, 不如说是满足他对医道的追求。
越是棘手的难题,他反而越愿意不顾规矩、不顾生命去挑战。
此时此刻, 就是这样的情况。
老妇人儿子的病, 廖神医正是因为没有把握, 才更愿意去尝试,去挑战。
而且,出诊而已,并没有违背他的规矩,只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罢了。
江柠看到,廖神医神情依旧是凝重,但略一思索,就缓和了神色对那老妇人说了什么。
紧接着,那老妇人立刻又是弯腰又要下跪的样子,对廖神医感激涕零。
江柠一边扶着老妇人,一边问廖神医:“您同意出诊了?”
廖神医稍点了下头:“我本来就没有立不出诊的规矩。”
嘴上说着,他动作也一点不含糊,直接就从药格子里取药,从柜子里取他要用的器材。
“可是,今天白天才发生过动乱……”江柠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同时站在老妇人和廖神医的对立面,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担心。
廖神医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却是丝毫不在意自己安危的:“我出诊有专门的保镖护着。就算真的有人冲着我来,那也只能是有人要求着我帮忙治病,不敢动我的。”
老先生说这话时,还有一种仿若天生的傲气。
江柠微微皱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她扶着的老妇人似乎是看出她的反对,又用江柠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言辞恳切,眼含泪水。
江柠听了这么久,虽然没有人给她翻译,但也隐约猜出,老妇人说得最多的那个词,应该是“求求你”之类的意思。
现在,廖神医都不顾危险答应出诊,她虽然担心,但也实在不好多说什么。特别是当着老妇人的面。
担忧的目光投向丁咛的时候,不用她说,丁咛主动朝着她点点头:“这事,我还是先打电话问问孝的意见。”
一边说着,她就已经掏出手机在拨号了。
金三角地区,交通闭塞,山峦叠嶂,三国交界,三国不管。
亚热带长时间的日照,使得这里有足够的阳光,有利于各类植物的生长。
也是因此,除了几方势力爆发混战,局部也经常爆发疫病。
说实在的,这里的人命,不一定比非洲难民的值钱。
唐轶在这种地方站稳脚跟,就更不可能有多重视生命。
即使重视,他也是重视像廖神医这样有价值的生命,而不会重视老妇人那样挣扎在最底层的生命。
再加上白天的动乱,唐轶的态度几乎是很明确的——不希望廖神医出诊。
不过,廖神医本来又不是唐轶的下属,不用服从唐轶的要求。
再加上老神医的那个倔脾气,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丁咛的电话讲到一半,就把手机给了廖神医。
廖神医和唐轶对话时,也没有丝毫尊敬,我行我素地不听劝。
最后的结果,神医出诊是不可改变的,唐轶只能多安排了些人手,负责保护安全。
再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一屋子的人都出去了。
廖神医和老妇人要出诊,丁咛要回公馆,江柠、江域以及闻堰都是出来送人的。
廖老先生斜背着个医药箱,还有其他东西由保镖帮他拎着,抽空斜了江柠一眼:“摆出一副哭丧脸是什么意思?又不是生离死别。”
江柠吐了口气,藏好了担忧,也没再瞎操心什么,只是问:“您今晚能回来么?”
廖神医沉吟片刻:“看情况。年纪大了容易累,忙到深夜的话肯定就在外面睡了。”
“那明天上午能回吧?”江柠又赶忙追问。
“能不能回,现在还说不准。”
江柠有点急了:“明天上午不能回的话,我哥怎么办?”
“你瞎操什么心,你哥一天不治又死不了。”廖神医哼了声,稍有点不满,“再说了,他是没长腿,不会过去找我?”
江柠听着抿了抿唇,不准备再说了。
廖神医瞥了眼江域,淡声道:“明早十点,我没回的话,你帮我带顿午饭过去。”
江域轻嗯了一声,也不多说。
倒是江柠又装模作样关心了下廖神医,然后在老妇人稍显焦急的目光中,送老人家和老妇人离开。
没办法,老妇人的事比较急,一刻都耽误不得。
丁咛也是要比廖神医后离开的。
小女生之间总是磨磨唧唧的,丁咛这时候正和江柠说她刚刚和唐轶打电话时得到的消息,也是关心,也是女生之间,常有的说不完的话。
闻堰则是立于医馆门口的台阶上,从廖神医一行人离开的背影上收回视线,漆黑的眼眸如深邃古潭,目光寸寸略过医馆周遭,若有所思。
眼看着俩女生终于叽叽喳喳说完了话,丁咛就要上越野车回公馆了。
闻堰突然从台阶上走下来,叫住了丁咛:“等等。”
“嗯?”一天下来,丁咛和这闻堰连个眼神交流几乎都没有,她完全没料到这男人会突然叫住她。
“什么事?”她透过车窗,视线先看了眼江域,才落到闻堰身上。
闻堰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转向江柠:“你要不跟她一起去公馆?”
丁咛眼眸瞬间亮起来,忙跟着点头:“对呀,公馆毕竟比这边安全,我们晚上还可以一起睡。”如果不是唐轶不准她住在外面,丁咛都想搬到医馆和江柠一起住的。
毕竟,公馆虽然安全,但那森严的守卫以及其他人对她的恐惧态度,都让她不舒服。
如果江柠搬回公馆就好了,不仅更安全了,她还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江柠几乎连考虑都没考虑就拒绝了:“算啦,我还是觉得这边住着习惯些。”
她算是有点挑床的人,虽然跟着哥哥跑路的日子里成长了不少,什么苦都能忍下去,但还是觉得过得舒服最重要。
公馆那边人太多了,层层守卫,除非是在自己房间里关着,否则到哪里都有眼睛盯着,这让她感觉浑身不舒服。
丁咛正好也能理解江柠的感受,没再强求。
倒是江域,还有点事,也跟着丁咛一起去了公馆。
不过他只是出去处理点事情,晚上还是要回医馆住的。
这些天,江域总和唐凌东一起谈些什么,江柠没有关注过,但也隐约知道,哥哥正在金三角地区,发展他的商业。
唐轶虽然是这儿的土皇帝,但几乎没有涉足当地的商业。
准确说,金三角地区的商业,根本不能算商业。
经济的发展,是要以人民的生活稳定为基础的。
这里军阀混战,除了当地的原石矿产等产业,不适合发展其他商业,也几乎没有人考虑过在这里发展商业。
但是江域可以。
一方面,唐轶在当地的强大军事力量是他坚实的后盾,让他的很多动作都可以得到强力实施。
金三角地区的土皇帝,军事力量再强大,出了金三角就什么都不是了。
军事必须在这里扎根,无法向外拓展,但商业可以向外拓展,向全世界拓展。
这里,可以作为江域发家的起点。
他因为有坐过牢的前科,开头才比其他人难得多。
但在这里,开头的难度会大幅降低。
另一方面,金三角本身动荡不安,江域从一开始带江柠过来就犹豫了许久。
他并没有要长期窝在这里当土皇帝的意思,总有一天,他是要带妹妹离开这里的。
傍晚,没有娱乐活动,江柠就坐在二楼靠窗的小塌上,跟着闻堰学习稀奇古怪的外语。
正正好,窗外还可以听到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印度歌曲。
金三角地带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其中以黄皮肤和黑皮肤的居多。
这么多元的文化里面,印度可以算是比较神奇的。这个国家的人民喜欢配合欢快的歌来跳舞。
开心的时候跳舞,悲伤的时候也跳舞。
刚刚经历白天的混乱,那些艰难活着的人,在为生命而庆祝。
江柠平时跟着闻堰学习都是懒懒散散,跟玩儿似的。
今天因为心里有担忧,反而更加认真起来,也算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
等到晚上快十二点,亲眼看到江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她才若无其事地回房睡觉。
而廖神医,这晚大概是真的不回来睡了。
本来,闻堰正好可以去廖神医的房间睡的,但他刻意忽略了这点,依旧在江柠房里打地铺。
江柠本来有想到什么,但她心绪不宁,也没说什么。
江域也有想到,却也没说什么。
实际上,他知道的比江柠多,心里的担忧与各种复杂思绪比江柠更加沉重,只是没有表达出来。
这一晚,没了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江柠躺在床上,一直到凌晨两三点都没睡着。
人在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增添焦虑。她也不例外,躺在床上,换了好几种睡姿,心里尝试催眠自己。
闻堰本身五感相当敏锐,她睡不着,他自然也不会睡。
等到都快凌晨四点,江柠感觉肚子饿了……
她知道床下的男人也没睡,但这男人这些日子时不时被她怼,已经沉默寡言到极少主动开口说话的地步了。
而她饿的时候,又没有肚子咕咕叫的技能……
江柠翻身的动作大了些,辗转反侧好几次之后,翻转着身子朝向闻堰打地铺的那边,轻声道:“你没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