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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茗细弱地叹一口气,引得正掀起一角车帘观察街景的卫景离投来审视的目光。.奚茗见卫景离瞧过来,并不像往日那般一个白眼飞过去,只是微微摇一摇头。卫景离未做任何表示,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换就放下帘布,再次隐匿在了马车里。他不是铁石心肠,他更不是不懂她那轻微的喟叹、摇头,只是,还不是时候,他也相信,她能懂。
奚茗打马靠久里更近一点,此刻的她是没有安全感的。仅仅是嗅到了一点点的血腥味,感受到了一点点人祸、战争的意味,就已让她汗毛竖起,自动提高了防御力,也更加的没有安全感。
久里只撇一眼奚茗就读懂了她的想法,手掌覆上奚茗握缰的柔荑,将其整个包住,紧握,温暖便自他的掌心和指尖导入了奚茗的心脏。
奚茗笑笑,微微点了下头。
任显名骑马走在最前,见前方便是城门,调转马头行至卫景离的马车旁,冲着帘子里若隐若现的卫景离道:“四殿下,前方便是东城门了,可否在东郊安营?”
“整军东郊安营。”卫景离的话语中隐隐透着一股威严,被细腻的任显名敏锐地扑捉到了,他明显感到此后与卫景离的暗斗必定会相当棘手,这四殿下所深藏的实力也许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全军听令——前方东郊安营扎寨!”任显名喝令。
抵戏县城郊外有数十村庄环绕,包括紧邻浪人区同时也是受灾最严重的顺义村,而现在卫景离等人即将驻扎的东郊附近有几个小村庄距离顺义并不远,由于村民实行不抵抗策略因而人员伤亡并不算大,只是物品、财产、家禽以及农人赖以生存的庄稼损失惨重。
而现在,东郊的这片土地,从泥土到空气都泛着恐惧和兴奋的元素。恐惧是一场战争即将带来的血腥人祸,兴奋是——战争中的人性本身。奚茗望着足下被无情蹂()躏过的蒿草、被打碎的瓦罐碎渣和几抹淡淡的血迹,脑子里划过两个赤果果的字——战争。
待全军安营后,时间已入夜。
一入夜,军营里便筑起了篝火。卫景离早早便拉着李锏进了自己的居中的营帐。卫景离的营帐比其他的帐子又多了一层隔布,纵然帐内烛台通明,从外面看过去也看不到一丝丝影子。奚茗等五个贴身率卫轮流守着帐子,此刻便是持锐和李葳把守,偶尔会有率卫进账传报溪字营隐卫收集的情报。以卫景离的军帐为中心,每五丈一个率卫岗,加之隐藏在附近村庄树林里的隐卫守着暗哨,将卫景离保护得严严实实,确保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叮他。
奚茗刚刚被咋咋呼呼的李葳换下岗,做一个伸展运动,不由感叹不论在哪一个时代,阶级这东西都决定了人的生活状态,而此刻她自己正以一个文化人的头脑在底层阶级做着劳累伤命的工作讨生活。
已经是亥时,安北军的士兵或早早进账休息,或三五个围起篝火把酒小酌谈论着战事或者女人,剩下的便手持长矛、挂长刀成纵队巡视整个营区,而任显名此时和张猛正在自己的帐子里不知道商讨些什么。
奚茗走过他们的帐子,正看到帐子上投影出的两人影影绰绰的轮廓。奚茗刚要离开却隐约听到“大殿下”三个字,心不由地被提起——想来是卫景离派耀川、延川的隐卫截杀了任显名派去向大殿下报信的信兵以及卫景乾派来耀川的信兵和飞鸽,使得任显名连续两日来连只鸽子毛都没有等到,失去了与卫景乾的地下联络,他必定是慌了阵脚了。
就在奚茗想继续探听之时,忽见任显名帐子后隐约探出一个黑色的脑袋,然而只一晃便又匿进了黑暗中。
奚茗一怔,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