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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整个定安城最为宏伟的建筑,其殿前方左右分峙翔鸾、栖凤二阁,台高数丈,白底朱边;大殿两侧设立钟、鼓二楼,与殿、阁由飞廊连接,整座建筑群可谓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此时钟、鼓楼前早已布满了夹道的仪仗队。但见那,侍臣拂、宫女扇,双双映彩;孔雀屏,含元殿,处处光浮。但闻那,礼乐威严,静鞭三响——好一派庆典阵仗。
入得殿上,便见数排案几整齐排列,位居正中最高点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卫稽正眼睑半阖,带着一抹高深莫测地笑意俯视着偌大殿堂上的英秀的文官、抖擞的武将,俊俏的四皇子、美艳的阖国公主,以及——默默缩在人群末端的率卫——钟奚茗。
卫稽的气色比起上次见到他时似乎差了不少,但仍不减其威严。龙椅旁设一金漆凤椅,里面坐着一名凤冠美妇,长脸肤白,剑眉凤眼,鼻梁高挺,嘴唇极薄。眸子一弯,笑意吟吟地看向大殿内的众人,竟给人一种无端的摄人之感。
看来,那凤冠美妇便是陵国的王皇后了。
“下官拜见陛下、皇后娘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拜见大殿下、二殿下、三殿下、五殿下,四位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朝拜。
奚茗这才发现,原来堂下还立着陵国的其他四位皇子,个个盛装打扮,精神飒爽地站在殿内自己的案几旁朝众人示意。
秦博雅上前两步,轻撩罗裙,浅红的广袖裙摆随之漾开。秦博雅姿态优雅地行礼,樱唇微启,声如浅溪,道:“阖国秦博雅,负皇命出使大陵,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平身,”卫稽微笑着一抬手,垂首对秦博雅道,“想不到当年旨彦兄怀里那个满月的小公主竟已然如此亭亭玉立了J后,你说是不是啊?”
“雅儿,快来,让本宫仔细瞧瞧你!”一直微笑的王皇后对秦博雅招招手,一派慈母模样。
秦博雅提起曳地长裙,轻液步地登上台阶,来到王皇后身侧。皇后伸手便拉住了秦博雅的柔荑,状似亲昵,笑意更甚,道:“果然不愧是‘阖国明珠’呢,真真是一代佳人呢!”
“雅儿,殿内之人你可认识?”卫稽大手一直,介绍起来,“这是朕的儿子们,老大乾、老二元、老三亨和老幺贞,至于这老四离嘛,想来你也不陌生。”言罢,卫稽眼睛一眯。.
“是啊,父皇说得不错,”堂下的卫景乾大步上前,目光灼灼地瞅着王皇后身边的秦博雅道,“当年三妹的大婚之礼上我们曾有一面之缘,想不到六年前的小妹妹如今真是越发倾国倾城了呢!”
卫景乾此话一出,卫稽显然对此有些不满,头颅一扬、眼睛一隼不再说话;顾善道则在堂下给卫景乾一个劲地使眼色,只可惜他太专注于秦博雅的一颦一笑,完全忽视了顾善道的提醒;王皇后扭头看看卫稽,登时也是面色突变,但又碍于身份不好站出来圆场。这时——
“大殿下所言极是。当日大殿下与四殿下在我阖国参加父皇与贵国三公主的婚典,雅儿本以为时光作祟、大殿下操持国政会不记得我这个妹子了,没想到殿下竟还记得当日的一面之缘。今日殿下的一句‘小妹妹’,除去了雅儿初来乍到的拘束,听来真是倍感亲切呢!雅儿认为,不若我们几个兄弟姊妹找个好时间,一同喝酒作诗、谈天说地,不醉不归可好?”语毕,秦博雅粲然一笑,眼睛里闪着调皮的光芒。
“雅儿可真是男儿性情啊,好,好!旨彦兄教了个好女儿出来啊!年轻人不就该如此的么?哈哈……”卫稽忽然大笑起来。
堂下众人一听卫稽笑将起来,也纷纷附和着笑道:“是啊是啊!公主真性情!”
王皇后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煞是慈祥地拍了拍秦博雅纤白的手背,秦博雅则笑着对其微微颔首;经过方才这么一来一往,卫景乾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面露尴尬地讪笑两声,识相地在卫稽的眼皮子底下退到一旁。
卫稽摸了两下唇上花白的胡须,对秦博雅亲切地说道:“雅儿已然见过我大陵的中流砥柱了吧!这是我陵国的顾司徒,那位是刘侍中,宋将军,还有张太常……”
卫稽点着殿内的百官向秦博雅一一介绍,除了一人——钟奚茗。
奚茗站在队伍最末,仰头望着高台上美目含笑的秦博雅;看着卫稽将殿内的每一个人介绍给她;看着她朝每个人有礼地颔首示意;看着所有人在卫稽一声“诸位爱卿,请入席!博雅公主的接风宴即刻开始!”的命令中各自按照官阶落座;看着坐在右手边第一排的卫景贞奇怪地瞧着她……
人群散去,偌大的殿堂上顿时只余奚茗一人傻傻地,静默地站在中心。
含元殿的殿堂极致的富丽堂皇,八根鎏金蟠龙圆柱分立殿内八面,中间红毯铺就,高台两侧布满案几,几上美酒醇香,果盘诱人;含元殿里的人极致的高贵,卫稽一身明黄,王皇后九尾凤簪,各皇子玉面高冠,百官锦衣华服,只有奚茗一身素衣紫边,发系青带,不施粉黛。奚茗心里冷哼一声,钟奚茗啊钟奚茗,你这是在做什么?你又算什么呢?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我!”清冷的声音自奚茗耳边响起。
奚茗轻抬螓首,目光正撞上卫景离近在咫尺的眸子,那其中灼灼、冷静、了然、幽寂,甚至还有半分疏离。他是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的?
见奚茗从恍惚中反应过来,卫景离收回视线,自顾走到左手边首排第二个位子——他旁边的第一个案几旁端坐的正是秦博雅。
奚茗行动机械地朝卫景离的挪去,挨着他坐定,二人同用一塌、共享一案。然而上至卫稽、王皇后,下至三、四品的官员的目光全体被吸引至卫景离这一桌,他们有狐疑的,有诧异的,有不解的,更有等着看好戏的。
奚茗察觉到原本热闹轻松的氛围似乎有些异变,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端直被吓了一跳——秦博雅对面的大皇子乾正扬眉朝自己看过来,满眼的诧异,然而只是片刻,他的嘴角即带上了一抹讽刺的笑意;正对面的二皇子元则一直低着头,看不出情绪;三皇子亨目光朦胧,表情并无甚大的变化,眼神在卫景离和奚茗脸上扫视了一下,复又低下头饮下了一盅酒;奚茗右手边的五皇子贞先是蹙着眉头瞅了奚茗几眼,奚茗从中明显读出了“老女人,你疯了么?!”的意思,但只一瞬,卫景贞又咧嘴笑了起来,满目邪气。
至于高台上的皇帝、皇后,奚茗始终没敢抬眼去瞧,想必他们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喂,皇子席位是一人一席……老女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卫景贞身子微倾,探出脖子凑近奚茗,压低声音道。
奚茗瞠目——难怪大殿上一票人等皆面目奇异,原来是她一介小小率卫竟敢在含元殿上当着外国贵宾的面与皇子同桌!再细一看,案几上摆着的确实只有一只酒盅,一副碗筷而已。
卫景离,你丫害惨我了!奚茗心里一阵哀嚎,额头也不由渗出一层急汗,身后数排官员投射来的目光扎在她的脊背上,又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奚茗小猫似地缩着脖子、垂着头,膝盖一提,暗地里向后挪了挪,再挪一挪。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到卫景离身后,就权当是他的保镖了!咦,怎么挪不动了?
奚茗余光一瞟了,竟见卫景离的大掌正稳稳压着自己的膝盖,教她使不上力气再多动一下。
“喂喂,你干嘛?s面人在看呢!”奚茗偷偷扭头瞅了一眼身后表面热闹寒暄、实则目光尚未从自己身上散去的百官,赶忙拍打卫景离的手背,低声道。
“坐过来不就看不到了?”卫景离气定神闲地道,继而左手执起酒盅,仰头饮尽。
“你……”你这个败类!任凭奚茗如何朝卫景离挤眉弄眼,他继续目视前方,手掌放在奚茗膝盖上,一派光明磊落的模样。只是二人的姿势在背后的百官看来则是卫景离手抚上了奚茗的大腿,相当暧昧。
无奈,奚茗之内跪着朝卫景离挪回去,紧贴着他,咬牙低声道:“满意了吧?!难道今日我被当众羞辱地还不够么?!”卫景离,你到底要让我丢脸几次才心甘?!
“来人,再去拿一副碗筷、添一个酒盅。”卫景离并不搭理奚茗,自顾侧身对候在一边的宫婢道。
几乎是立马,奚茗的面前就布上了一副碗筷、一个酒盅。
“想吃什么?”卫景离终于将目光锁在奚茗身上,笑眯眯地问道。
“你疯了么?”奚茗几乎窃语地回道,同时眼睛朝皇帝卫稽的方向瞟了一眼,示意卫景离高台上的那两个最高权力者已然面色不佳了!
“他们不是不会在意的么?”卫景离同样窃语似地反问。
一语惊醒恍惚中的人。奚茗心中顿时抚过一阵暖流——卫景离是在反击,反击卫稽方才对她的羞辱和无视。
今次皇上“特许”她上殿,摆明了就是要让她难堪,先是将所有在堂之人介绍给秦博雅而唯独省略她,目的无非是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是为所有人安排了席位而唯独忽略了她,就是要让她知道这里没有人欢迎她、她根本入不了卫稽的眼;而现在卫景离的做法正是让卫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卫稽看不下去而出言呵斥,则驳了他方才有意当奚茗是空气的铺垫,如今他则只能眼巴巴看着、在一旁气得直吹胡子。
喧闹中卫稽忍不住压低声音猛咳几声,惊得身侧的王皇后厉声责宫人们端茶送水。
堂中看似热闹的氛围一时间竟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