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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俏俏和赵多多一同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外公下葬。
刘娟双眼肿得有鸡蛋那么大,整个人沉浸在无比的悲伤之中。
赵娇娇将孝布扯给双胞胎戴上,叹气道:“妈妈对没见到外公最后一面耿耿于怀,已经几个晚上没有合眼了。你们要帮我一起劝劝她。”
几姐弟无暇寒暄,在悲鸣的丧乐中,跟着下葬队伍送老人家上山。
随着第一把泥土撒在存放的棺木上,刘娟跪坐在泥地上,嚎啕大哭!闻者无不动情落泪,之间一众孝子贤孙跪地磕头,现场一片呜呜之声。
………………
最后一锹土培在坟顶上,一座新的坟包赫然耸立在荒郊野外之间。冬天冰冷刺骨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也不知土地里的人会有多冷多寂寞。、
以后父亲就长眠于此,再也回不到温暖舒服的居所了,也再也不听不到他饱含歉意的话语,再也看不到他温和慈祥叫幺女的笑容了。
刘娟悲从中来,大声地哭泣着。
赵娇娇和赵俏俏一左一右扶着刘娟,“妈妈,别哭了,外公过世是喜丧,少了病痛折磨,你应该替他好像才是。”
刘娟锤地声嘶力竭地痛哭,“我不孝,我爸爸最后一面我都没看到。我不该啊,我不孝啊!爸爸,爸爸!”
正哭泣间,咕咚一声,只见刘博倒在了厚厚的草丛之中。
“啊!刘博,刘博,你怎么了?怎么昏倒了!”蒙小琼惊慌失措地喊着。
刘建设刘红军刘红英纷纷上前,“爸,爸,你怎么了?小姑,你看我爸爸怎么了?”
刘娟停止了哭泣,却无动于衷地摸着新坟,连看到没看刘博一眼。
刘秀跪在一旁,同样无动于衷。
赵娇娇往刘博处斜了一眼,只见舅舅眼睫轻颤,面色红润,何曾有悲戚之色,如何会因悲伤而昏厥。她嘴边勾出一丝冷笑,假装昏倒的戏码都能上演,这是多悲痛啊?好歹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这般不要脸皮,究竟意欲何为?
大家都不是傻子,全都看出刘博在装了。
寒风刺骨,躺在地上更让人冷得战栗,两个妹妹的无动于衷,让刘博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回家晕倒了,躺在地上真的好冷啊。
蒙小琼哭天抢地悲切地喊道:“老头子,老伴儿,你怎么了?爸爸才过世,你悲伤过度昏倒,你要是病了,我以后怎么办啊?你放心,两个妹妹和两个妹夫不会不管你的,不会因为爸爸过世就和我们家断绝往来的!大妹,小妹,快来看看你哥哥呀,他昏倒了!”
如果两个妹妹不过来扶刘博起来,他大有躺在地上天荒地老的架势。
赵多多瞟了刘娟一眼,忖度着她的意思,亲自上前扶起刘博,“舅舅,快起来,地上凉。”
钱仁钱义小三妹以及赵娇娇赵俏俏同时瞪了赵多多一眼,舅舅要耍赖就耍去,干什么配合他!
赵多多无辜地耸耸肩,难道还真的让人一直躺下去,舅舅好歹也是快七十的人了。
刘博顺势坐起来,大哭不止,数着自己当年补超支款的旧账。又说刘老头病逝之前一直由他照顾,他那么大年纪了,还有几年好活,兄弟姊妹就那么几个,难道为了上一辈的恩怨以后就真的断绝往来了吗?
小辈们个个心中吐槽舅舅,外公虽有病痛,但一直能走能行自己照顾自己,又有专门请的保姆料理家务,什么叫外公一直由他照顾!无中生有的本事,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秀和刘娟对视一眼,心中十分清楚刘博为何会闹。以前三兄妹吵架的时候,拍了板说的,只要老爷子一过世,以后各走各的道,永远不认这个大舅子。他这番发作无非就是怕两个妹妹真的不认他。
刘建军几兄妹脸上涨红,爸爸的意图人家看得出来,他们也看得出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以前何必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闹,搞得现在下不了台。
刘博见两个妹子面无表情,心中焦虑,要是今天不把事情圆过来,以后兄妹断绝往来,对他和他家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年纪越大,越觉得亲情重要,何况妹子的家又那么有钱!
“我当年才十七岁啊,就要养活全家人!爷爷瘫痪在床十几年,爸爸有病干不了活,全家老小的生计都在我一个人身上!妈妈死的时候,小妹还不满一岁,我就算没有亲自抚养,总归也照拂过。我结了婚,有了孩子,为了补超支款,全家人饿着肚子省下那一点口粮,我也是人,我也有一个家啊。我是哥哥就是我的错吗,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亏我一个人?我再不是人,我也照管了全家人,没有那个在十年岁月中饿死!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们为什么就不认我?”
刘博是真真正正地哭了,想起这么多年的委屈,不禁就悲从中来。如果刘老头像其他父亲一样担起生活的责任,他这一辈子怎么可能过得这么苦!到头来,反还落不到一个好字!
“大哥,其实我心里很感激你,从来不否认你对我的付出。”刘娟到底心软了,“我只是痛恨你为什么要骂爸爸,为什么要动手打他!我不恨你其他,就很你这个!外人侮辱爸爸我能和他拼命,你侮辱他,我只有和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蒙小琼连忙道:“小妹,你哥哥年轻时干了糊涂事,可自从老爷子满了八十,就再也没说过他半个字了。每个月的粮食银米都是兑现了的,平时有空还会过问他的生活,不说对他千依百顺,至少对得起良心。都是穷闹的,还不是为了争那一口吃的,如果有吃有穿像现在这般生活富足,绝不可能发生那种事。嫂子也有错,以前的确做过对不起你们两姐妹的事,在这里,我向你们说一句对不起,是我错了!余生的岁月,让我们重拾兄妹姑嫂情谊,好好地过下半生,可以吗?”
刘博连忙补充道:“大妹,小妹,以前大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以后我一定改正,绝不给你们添堵。就算看在你们侄儿侄女的份上,也不能真让我们兄妹断了往来。我们大人有恩怨,小辈的可一点没有啊。老大老二老三和小妹你的关系一向那么好,小时候你还带过他们。看在他们的份上,你就原谅哥哥吧!”
刘建设兄妹只好满眼期盼地喊,“大姑姑小姑姑。”
刘娟无法对刘建设兄妹硬下心肠,良久,“去扶你们爸爸站起来吧,地上凉。”
刘博站起来,期待地看着刘娟。
刘娟长叹一声,“好了,以前的事过了就过了。只要你们不旧事重提,辱及先父,我也就不计较了……”
刘秀叹了一口气,想起之前兄妹之间的恩恩怨怨,真是想再也不踏入刘家大门,可小妹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吧。
刘博见两个妹妹表示了同意,心里一松,以后他们家靠着妹妹的时候多着呢,绝不能断了关系,只要真心经营,以前旧怨一定能一笔勾销。
上山之前摆了热热闹闹的丧宴,上山之后摆的就是没有外人在场的家宴了。全员到齐的家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三兄妹以及膝下后人,老老小小加起来居然有四五桌人。
刘博心情舒畅,“我们老刘家终于起势了!以前总受本地人排挤,如今我们家算是时来运转,还有谁敢说我们刘家是逃难的破落户!子孙旺盛家资不菲,方圆百里之内,恐难找到能与我们比肩的家族!来,大妹,小妹,我敬你们一杯。你们大人有大量,不与大哥计较,我感激你,祝你们生意红红火火,身体健健康康!”
三兄妹举杯对饮,从现在开始,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只消过好未来的日子便好。
蒙小琼给许磊的女儿又是添水又是拿糖,殷勤备至不消细说。问了赵娇娇和许磊的现况,又问赵俏俏和赵多多的事业。
“你们是家族中最小的孩子,但现在也满三十了,这个人问题,还是得抓紧。你们的表哥表姐个个都成家立业,如今只有你们俩还是单身。给舅母说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刘娟握着酒杯,看了双胞胎一眼,她心里仍然悲痛,可对子女的关心也不会落下。
赵仁虎直白地道:“打一辈子光棍得了!老子从他们满十八岁就开始盼着抱孙子,可十几年过去了,除了娇娇争气,他两个狗屁都没有!别说孩子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赵俏俏拉着赵多多做筏子,“谁说没有?小三儿不是又女朋友吗,指不定明天就给你抱个孩子回来,吓死你!”
赵仁虎恼怒地道:“老子要纯种的孙子,不要混血儿!这次回国,暂时不要去法国了,在家老老实实地相亲结婚,有了孩子才准出国。”
赵多多皱着眉头,“爸爸!静静是华国人!”
“有泰国国籍的华国人?我要正宗的本国儿媳妇,不要外国人!给我分手,分手!”
表哥表姐们纷纷好奇地道:“小三儿,你女朋友是泰国人吗?”
赵多多烦闷地道:“是福建人,父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华国人,爷奶目前仍居住在福建老家。只有她妈妈是泰国人,后来全家人在泰国定居,她为了留学出国,所以才改了国籍。她并不是什么外国人。”
表哥们笑道:“好小子,能耐!居然找个外国女朋友!漂亮吗,家里有钱吗,是做什么?”
“他们家从事的是国际货轮运输,生意做得挺大,但家人都非常随和,对她很宠溺。她本人目前在一家律师事务所里实习,拿到证之后,就专门打国际贸易的官司。”
表姊妹们惊呼,“听起来就很高端!小三,有能耐啊!有没有弟媳妇的照片,我们看看呗?听说混血儿一向生得漂亮,给我们见识见识。”
赵仁虎呲了一声,再漂亮也是外国人,有什么好的。
赵多多刚翻开手机,视频就发过来了。
赵多多犹豫地看了赵仁虎一眼,有些踌躇要不要挂断。
“静静?这是弟媳妇?接呀!干嘛不接,快接!”
赵多多接通视频,声音情不自禁就温柔起来,“嗨。”
温静静乖巧讨喜的面孔就出现在大家面前,“哥哥。”
表姊妹们夸张地呼道:“哇C卡哇伊!成年了没有?弟媳妇太乖了!小姑父,快来看看,她长得好漂亮!”
温静静扫了一眼镜头里其他人,大大的眼睛溢满笑意,“哥哥姐姐们,你们好。我是温静静。”
表姊妹们,“你好,弟妹!”
温静静抿了抿唇,“听说外公过世了,我心里很难过。左思右想以后,觉得如果我不亲自来,不能显示诚意。所以,我就亲自来啦!哥哥,我已经到了什么刘村外,是这么吗,你能来接我吗?”
赵多多一跃而起,“我去去就回!”
一屋子人目送赵多多跑出屋,惊讶地道:“居然来了!真爱啊!”
刘娟终于有了其他反应,看向屋外。
小三妹问赵俏俏,“小二,静静多大啦?看起来好小!”
赵俏俏单手撑着脑袋,“皮肤白面嫩,看起来未成年,其实已经二十了。啊,想不到她居然跟着回国了。以前没觉得她跟小三能成啊。毕竟两人相差十岁,对于静静来说,小三太老了!”
赵仁虎哼哼着,“知道老,你还不赶紧找对象。”
赵俏俏耸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她爸爸现在越发不可爱了,除了催婚找不到其他要干的了。
赵多多飞奔而去,远远地,果然见到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在四处张望着,转过头来,可不就是两天没见的温静静吗。
温静静浮出大大的笑靥,朝赵多多冲过来,抱了个满怀,“哥哥!”
赵多多情不自禁地亲了亲温静静,声音嘶哑地道:“你来了?”
“嗯。”
“那我们去见父母吧。”
温静静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坚毅。她已经长大了,就要为曾经做过的事负责,何况,她那么喜欢面前这位,才分开几个小时,就忍不住买机票跟着回国了。
“爸爸,妈妈!我是温静静,你们的小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