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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里,这一章的内容就结束了,允熥继续向后翻,翻到第三章第五节,见题目是《两次社会革命之间大明政治制度的变化与第二次社会革命发生的原因》,继续看下去。
“……,帝国在昭帝、章帝时期,有皇帝负责压制资本家不过分剥削工人;同时儒家学者掌握舆论,谴责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行为,使得资本家还不敢太过分。但随着皇帝的权力越来越小,逐渐变成一个类似于贞节牌坊似的东西,贵族阶级与资本家同流合污,儒家失去了左右舆论的能力,甚至一度变得微不足道,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制约资本家了。”
“他们首先变革了政治制度。在各省与中央,出现了议会,作为最高权力机构。或许有些人认为,出现议会是一件好事,但在当时,只有财产超过1000元的人才能成为选举人,财产超过元才能成为被选举人,而且必须是年满二十岁的男性,全国只有不到6%的人符合这些条件,而且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资本家,只有极少数是以地租或高利贷为生的贵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是资本家。完全由资本家选举出来、由资本家担任议员的议会怎么可能出台违背他们自己利益的法案?”
“科举考试也逐渐变质。科举考试虽然存在种种问题,但这是非富裕阶层跻身社会上层几乎唯一的方法,它给予了普通民众希望,是维持社会公平的重要手段。但在这一时期,虽然掌权的资本家没有废除科举制度,但种种营私舞弊行为几乎是公开进行,每次会试录取的考生99%都是富裕阶层的人,只有1或2个人是平民阶层,富裕阶层完全垄断了政府高级官员;国子监招收的学生也基本上都是来自富裕阶层。通过这种手段以及议会,他们完全控制了政府。”
“他们又与军方高级将领勾结在一起。资本家需要军队打开更多的市场,将领需要通过立下战功来升官,而且在战争中还能掠夺敌人的财富,所以双方一拍即合,在资本家完全控制政府后没多久就紧密勾结起来。”
“之后,资本家开始了对国内外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他们从经济上掠夺国内外的工人,农民,士兵,以及其他任何他们能够掠夺或剥削的人。首先是工人。一改昭帝、章帝时期为吸引工人的高工资,他们大幅降低工人的工资,每个成年男性工人的工资每天只有8分至1角钱,成年女工的工资每天只有5分至6分钱,童工的工资每天3分至4分钱;而当时一升大米或面粉的价格是1分5厘至2分,成年男性一天的工资只能买5升大米,女人与孩子更少。”
“不仅如此,他们还极力拉长工人的工作时间。每个成年工人不论男女每天至少要工作14个小时,最多甚至达到16个小时;就算是童工,每天也要工作10个小时以上。”
一块银元等于10角等于100分,一石等于10斗等于100升,一升约合允熥第一世的594克,比一斤稍多。这样算下来,一个男人一天的工资只够买不到六斤大米的。“每天干这么长时间才这么点儿工资,这压榨的也太厉害了吧,都赶上我第一世的旧日本帝国了。但旧日本帝国没有多少殖民地可以剥削,这一世的大明这么多殖民地,还这么残酷压榨本国工人?”允熥有些惊讶的说道。
“这样低廉的工资自然不能吸引人做工,他们于是通过法案,加重对农民的剥削;正好这时乡下的贵族地主也有向农业资本家转化以赚取更多财富的需求,双方一拍即合,联起手来压迫农民,使得农民欠巨额债务,不得不卖出自己的土地,直到将土地全部卖光,被迫来到城市做工人。在这个过程中,地主转化为农业资本家,能够获得比过去放租和放高利贷更多的收益,而城市工商业资本家则获得了更多的廉价劳动力,他们能够开出甚至更低的工资来。通过这些做法,资本家获得了高额利润。代价,则是工人低劣的饮食、低劣的生活条件、越来越短的寿命,以及日益困窘的处境。”
允熥正看着,忽然听有人说道:“看什么呢?”他抬起头,就见到唐瑛站在他课桌旁,正好奇的看他在看什么书。当她注意到允熥在看的是历史书时,笑着说道:“怎么,现在就预习下一节历史课的内容了?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不过这话才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朱师躅因为父母双亡,存款又大多用来修补破房子了,为了省钱所以没有办寄宿生。自己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么?她又赶忙说道:“中午的时间利用起来看书比晚上多学习更好,怎么说中午的光也是太阳光,比晚上的灯光好,应该用来学习。晚上多睡一会儿把中午的补回来。我也看书。”她又慌忙从自己的课桌上拿起一本书就要看。
“唐瑛,我是在看有关第二次社会革命的内容,”允熥却笑道:“我忽然对这一段历史很感兴趣,只是隶属书上写的不是很清楚。”
“只是中学历史书,第二次社会革命又是非常重大的事件,怎么可能写的很详细?”唐瑛急于摆脱尴尬,忙说道:“第二次社会革命在大学里可是单独的一门课程,从大一学到大三,中学却只有三节课,能讲多少。”
唐瑛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允熥身旁,瞧了瞧他正看的内容,又道:“当时资本家对工人的压榨之恨,工人的生活之差,课本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说而已。着名历史学家唐敬知写过一本《第二次社会革命前工人的处境》,我记得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工人收入之微薄,使得他们为了几分钱与别人打架,为了几块钱就可以杀人,女人因只价值1分钱的东西能与邻居对骂一整天,儿童为了抢夺某些‘好心’的富人的少许施舍而将其他人打的鼻青脸肿。这并不是因为工人家庭的道德水平低下,而是因为1分钱就是他们一顿饭的饭钱,1角钱就是一户人家一天的生活费。”
“还有一段是这样的:毫无疑问,伤寒病持续与蔓延的原因,是人们住的过于拥挤和住房肮脏不堪。工人常住的房子都在偏街陋巷和大院里,从光线、空气、空间、清洁等各方面来说,是不完善和不卫生的典型,是任何一个文明国家的耻辱。男人、女人与儿童混睡在一起,上日班与上夜班你来我往、川流不息,以至于床铺难有变冷的时候。这些住房供水不良,厕所更肮脏与不通风,成了传染病的发源地。”
“还有一句话:工人处境之差,以至于甚至出现这样一句话:城里所有的工人往上数三代,一定不是城市人。因为连续两代做工人,不可能娶到媳妇有第三代。总而言之,资本家对工人的压榨与剥削到了十分极端的地步。”
“与此同时,则是社会上层的穷奢极欲。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狐犬400到700元,一瓶苏州产的上好黄酒600元,一栋别墅数万元。……”唐瑛道。
允熥听完唐瑛的话,对于这些没有写在中学历史课本上很理解。毕竟,虽然主要抨击的是资本家,可当时也有贵族推波助澜;现在大明贵族仍然是政坛上重要的力量,自然不可能大肆揭露他们的罪恶,即使不得不提,大概说一说也就罢了。实际上,允熥对于课本中列出工人收入与粮价的对比已经很惊讶了。(允熥并不知晓,这个对比是在工党与大同党、人民党的强烈要求下才写在历史教科书上的)
允熥一边与唐瑛说话,一边继续看剩下的内容。“对外,资本家则是采用各种手段,逼迫其他国家打开国门或变成殖民地,实行低关税或零关税,以便于中原生产的商品能够售卖到其他国家。其中,部分国家已经建立起工场,资本家就采用倾销的方式打垮这一国的工场。一旦某个国家想要用包括提高关税在内的方式保护本国的工业,资本家就会出动帝国的军队强迫他们继续实行‘自由’市场制度。但与此同时,他们从来不在中原实行自由市场。”
“资本家的倾销行为是不分藩属国或其他国家的,统统一视同仁,或者作为原材料产地,或者作为产品销售市场。藩国民众在待遇上和印度人一样,除了极少数经销商以外,藩国其他所有人的利益都受到损害,无数人原本生活富足的人破产沦为赤贫;原本就不富裕的人更加艰难。与中原的工人农民一样,他们对中央政府和资本家非常不满。资本家的做法对帝国联邦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一直到今日,仍未能完全修复当时造成的裂痕。”
“到了此时,按照着名历史学家唐敬知的话说:整个大明帝国已经变成了一片干柴,只等一颗火星,就能将它点燃。”
看完这段,这一章也结束了,允熥又向后翻,翻到第四章第三《第二次社会革命》,就要继续看。
但这时唐瑛忽然又道:“师躅,你放假的时候没有预习历史课么?想了解第二次社会革命,怎么还翻看历史课本?”
“时间长了,有些忘了。”允熥只能说道:“先从历史课本上大略了解一下,再去图书馆借专业研究的书看。”
唐瑛有些狐疑地看了允熥一眼。第二次社会革命可是大明历史上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没有之一,朱师躅身为贵族家庭出身的人,竟然对这件事没什么了解,非常奇怪。不过她之前没有与朱师躅谈到过这件事,虽然感觉奇怪但没说什么,只是返回自己的书柜,从中拿出一本书递给允熥,说道:“如果想了解第二次社会革命,文化部组织,唐敬知主编的这本书是最合适的。”
允熥接过书,见封面上写着书名《第二次社会革命》,唐敬知主编,应天大学出版社出版。他抬起头笑道:“你很喜欢买唐敬知的历史研究类的书籍嘛!”
“唐敬知是当代最着名的历史研究学者,尤其对于近代史研究的非常深入,态度也比较中立,买他的书是最好的。当然,我们家之所以买了不少他的书,除了我爸显示学识渊博外,还有一点,”唐瑛笑着看向允熥。
“我知道,唐敬知是你堂叔嘛。”允熥笑着接茬。他在朱师躅的日记中看到过,唐瑛的祖上说起来也不一般,是唐赛儿与于谦。唐赛儿的父亲唐景羽没有儿子,于是将唐赛儿的第二个儿子于守明改姓唐,当做亲孙子养在膝下,还得到了世袭的爵位。不过唐瑛的父亲不是嫡系,而且分家较早,沾不到什么光,只能自己打拼。
“还有第三点,就是每十年我们唐家人去拜祭先祖的坟墓时,堂叔还会送给家族中人几本书,可以不花钱拿到。为了书架上摆放好看些,剩下的书也只能买堂叔得了。”唐瑛又笑着说道。不过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发现了允熥与以前的朱师躅有一些不同,虽然她不至于就因此怀疑面前之人与朱师躅不是同一个人,但不自觉地试探了一下。试探的结果显示,面前这人与她喜欢的人是同一个人。
允熥笑了笑。他虽然是个男人,也从来猜不透女人的心思,但他凭借五十年做皇帝的经验,通过刚才唐瑛说话时的一些小动作,猜到了她似乎是要在言辞上做什么陷阱,每个问题都是认真回想朱师躅的日记后回答的。现在看来,他猜的不错。
允熥又和她说了几句话,低下头翻开这本《第二次社会革命》。唐瑛也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和他一起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