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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时间很快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下班回家的路上,叶峻远坐在车后座,不动声色地打量另外一头的人。
徐瑧靠着车窗,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信息,嘴角忽而勾起一点弧度,挡光车窗上,映出他脸上散漫又心不在焉的笑容。
叶峻远瞧了他半会,忽然开口问,“左总晚上有空过来么?”
徐瑧滑屏的动作一顿,收起手机,懒懒地嗯了声,“不过她五点半有个紧急视频会议,估计要晚点才能过来。”
安静了几秒,叶峻远又问道:“上次的体检结果如何?”
他笑了一笑,“除了腿上那点后遗症没消,五觉六感心肝脾肺肾,能检查的都检查过了,不能更正常。”
那次车祸意外里,他的腿伤得不算轻,幸好他的朋友圈里有个骨科权威专家,事发后马上以最快的速度从国内移去国外诊治,因为手术顺利及时,他腿恢复得很快,虽然目前还不能像从前那样健步如飞,仔细一看还有点坡,但已经比最初预料的截肢半身瘫痪不遂好上太多了。
叶峻远闻言安下心来,“那就好。”顿了顿,又补充地说道:“以后抽空多锻炼走动,总有一天总会完全痊愈的。”
难得听到他关心安慰的话,徐瑧不由看了他一眼,笑了一笑,继续低头刷他的朋友圈。
车里恢复了先前无聊的安静,叶峻远坐在那,心里渐渐有了一点点的烦躁。
他并不只想关问徐瑧的健康,还有很多其他的事,例如徐瑧昨晚一个人喝闷酒是因为哪般?周锋的事解决了,徐瑧往后具体有什么打算,是要一辈子都呆在叶家,还是要脱离叶家随了左欣玫,亦或是还有别的想法?
心里有许多的疑问,可是叶峻远显然缺乏和人谈心事的经验,即使面前的人是可以无话不谈的徐瑧,他还是不知要如何才能既准确又简短地表达内心的意思。
异样复杂的情绪里,他默了一阵,斟酌着又开了口:“徐瑧,不管你对往后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谈。”
“嗯?”徐瑧总算回过味来,眼神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悠悠然地说道:“是笙妹昨晚跟你说了什么吧?”
叶峻远没否认。
徐瑧叹气,“难怪你今早老在看我,笙妹是不是把我描绘得特别可怜,特别颓丧?”
“……没有,她只是担心你的体检查出问题。”
“那晚点你可以去答复她,她瑧哥身强体壮吃嘛嘛香,就是活到一百岁看你们的曾孙子出世都没问题。”
这人又开始嘻嘻哈哈说笑,叶峻远板起面孔,“严肃点,我在跟你说正事。”
徐瑧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脸向往地说道:“我很正经啊,叶董那样的人都有福气看到他的曾孙,我怎么就不能有了?”
这都扯的什么跟什么啊,叶峻远抽了抽嘴角,一时间就很想说,要看曾孙看你自个儿的去,干嘛要期待他的呀?
压了压情绪,他把已经歪掉的话题扯回来,简单粗暴地说道:“总之,有事情就及时拿出来沟通,不要让旁人替你担心。”
徐瑧笑嘻嘻地,“这个旁人,也包括少爷你自己吗?”
“……再啰嗦一句,我就把你丢下车!”
听出他有隐隐动怒的意思,徐瑧笑着举手投降,也不刷朋友圈了,支着一边手好整以暇地瞧着他,眼里蕴含着满满的欣悦和宽慰,“少爷,你变得有温度了,以前的你绝不会跟我说这些话,更不会反复主动地关心我。”
叶峻远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漠着脸也不出声。
他笑眯眯地,“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这都是笙妹的功劳吧。”
“……闭嘴,不然就滚下去。”
凡事事不过三,为了避免真被无情赶下车,徐瑧哈哈笑着收回视线,没再去试探他家少爷的忍耐底线。
夜色降临,将近七点半时,左欣玫总算踏进了叶家的大厅,跟她一起来的还有蒙炜和潘玮昶。
一下多了两只成年壮汉,而且还是大食量无敌酒量的吃货,徐瑧很直白地表示不欢迎,“欣玫,我只邀请了你一个,你干嘛还捎上他俩啊?”
光是来一个潘玮昶,他的私藏迷你酒库就开始拉警报了,更别说还多了蒙炜这个千杯不醉的夜场老板。
这话蒙炜就不爱听了,对着他肩膀就是重重一个熊掌,骂咧道:“咋的,我俩不能来了?哦,先前你有难,我和小潘潘为你出生入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你当时怎么不嫌我们碍眼?现在不就是过来吃你一顿,至于这么小气么?”
徐瑧接下他这充满恶意的一掌,被震得差点没吐血,扭身就去找左欣玫告状,“欣玫,你就这么眼睁睁地让他欺负你家男人么?”
上次在医院不欢而散,左欣玫心里还憋着一团火没散出来,闻言冷冷地开口,“你这么欠揍,真让打死了也活该。”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走进餐厅里,余光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留了个无情高冷的背影给身后仨男人围观。
这对中年冤家的事,蒙炜之前已经从潘玮昶的嘴里八卦了七七八八,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徐瑧,促狭地咧嘴一笑,“还没哄好啊?”
徐瑧理了理领口上的褶皱,表情很镇定很淡然,“急什么,这不是才刚过去一天么?她现在还在气头上,我要这会撞上去,要么被她烧成碳灰,要么被冰成冰棍,我还年轻,不想这么快英年早逝。”
潘玮昶勾住他的脖子,很没同情心地幸灾乐祸,“那你可要掐好时间,就大左女王那等不得的爆脾气,一个弄不好,小心她分分钟过来挫你的骨扬你的灰。”
徐瑧一脚踹开他的贴近,笑着骂了几句,三人一道走进了餐厅。
看到家里多来了两个客人,洛笙有点意外,更多的是高兴,热情周到地招呼起大家。
餐桌上还有叶老夫人这样的长辈,左欣玫虽然心情还是不美丽,但也没摆出来,言笑晏晏地跟着众人聊天说笑。
晚饭的气氛显得很活跃,洛笙忙碌了一个下午,颇为用心地准备了一大桌子的丰盛佳肴,配上徐瑧那几瓶珍藏已久的极品陈酿,算是宾主径。其乐融融。
叶老夫人偶尔会插几句话,询问在场几个客人的近况,尤其关问了左欣玫和徐瑧的感情,“徐瑧,你和欣玫在一起多久了?”
徐瑧看了眼旁边的左欣玫,温文一笑,“挺多年了。”
叶老夫人之前早就听说这两人交往了,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同框出现,越看越觉得他们有夫妻相,笑呵呵地说道:“既然谈了这么久,想必感情应该很稳定了,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听到你们的好消息呀?”
这话一出来,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几个知情人纷纷屏神静气,用耳朵和眼角余光来留意那两人的反应。
左欣玫倒是显得从容,反正叶老夫人问的又不是她,要考虑如何作答的也是徐瑧。
徐瑧脸上笑容不变,气定神闲地握住左欣玫放在桌上的手,说道:“暂时还没有这个考虑,我才刚出国回来,诸事未定,而且欣玫最近工作也比较忙,分不开心想别的。”
顿了一顿,他温柔地看向左欣玫,“你说是吧,亲爱的?”
是……是他大头鬼!左欣玫真是被他气得肺炸,挨着着这么多人在场,她又不好用力挣扎,只得勉强牵出笑容,“是啊,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叶老夫人有些遗憾,“这样啊,那你们可要抓紧时间了,你俩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徐瑧笑着回了个好,刚松开左欣玫的手,脸色就唰地一僵,惨白惨绿的。
因为在被餐布盖住的桌底下,他的脚趾正被左欣玫的十寸高跟鞋狠狠地问候祖宗。
吃完饭后,洛笙和叶老夫人抱着宝宝去客厅看电视聊天,左欣玫被叶峻远叫去书房谈事情,剩下的仨男人则去了棋牌室玩乐。
从叶峻远的书房出来后,左欣玫在阳台缓了缓情绪,打算去找徐瑧谈谈昨天的事。
棋牌室的门虚掩着,她走到门口,正要推开门,却听到潘玮昶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老徐,你不会就打算跟欣玫一直名不正言不顺下去吧?”
蒙炜也在一边搭腔,“是啊,你们纠纠缠缠了这么多年,也该做对受法律保护的正经夫妻了。”
徐瑧抽了一张红桃K打出去,同时很不悦地横了一眼潘玮昶,“会不会喊人,叫谁老呢?叫瑧哥。”
潘玮昶不理他影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挺过分的,欣玫这辈子也挺坎坷的,以前接受家里安排嫁了个垃圾人.渣,老公出轨自己被小三弄伤了身,好不容易出了人头地有了今天,原本人家获得潇潇洒洒的,现在却因为你陷入了现在这个进退不能的天地,你应该反省一下的。”
听这话的时候,徐瑧像想起什么,怅然一笑,却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