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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非往国内倒腾二手货的事还在继续,步机枪、火炮、弹药、装具,甚至还有一部分汽车零件。都是从被盟军放弃的车辆上拆下来的,有些能直接用,有的要用机器进行改造,或许没有新货好用,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家里一共五架装了增压器的C47B型运输机,每跑一趟就能运回40万发子弹或是两千发七五口径的炮弹,运步机枪的话,每趟运回的量能装备一个加强团。运输火炮时稍微要麻烦一些,75至105口径的火炮得拆成几部分才能塞进飞机里头,再大些的家伙,那是连想都不要想。
理论上来,空运回二手武器的费效比还算不错,比起自家进行生产,花费要少的多。但是后勤上仍旧牢骚不断,他们认为,空运上耗费的航空汽油实在太多了,运输子弹这些小东西时,几乎是在做赔本买卖。
其实东川和陕州还是有些家底的,盐亭油矿也能接济一部分,可架不兹油家伙也多,光是维持近百架战斗机的日常训练,都是一个了不得的消耗量。好在航校的用油不要家里负担,否则油库那边早就入不敷出了。
赵诚倒是不以为意,别看后勤上整天叫唤,家里的条件比起国府空军那边依旧强的多。空军的新飞行员在国内航校只进行60个小时的初级训练,作战机飞行专科训练都改到了美国西部的亚利桑那州,籍此省下油料来确保各个部队的日常需要,饶是如此,一线部队的飞行员依旧得不到充分油料供应,各种训练不得不一减再减,甚至连训练大纲规定的最低小时数都达不到。无奈之下,后勤方面只能在飞驼峰航线的运输机上打主意,从汀江飞往昆明的飞机油箱必须装满,从昆明返程印度前,则要“精打细算”,确保飞机上存油既能保证飞行安全,有不至于被“白白带回印度去”。其中艰辛,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保证作战飞机的正常出勤率难,伺候好飞行员更难。
飞行员本就培养不易,从航校招收学员时开始,到人员补入部队,说是千里挑一甚至万一挑一都不夸张,所以吃穿用度都是一流的。一日三餐都有充足的肉类、酸奶、新鲜蔬菜和时令水果,巧克力、维生素、鱼肝油什么的也是敞开来供应。有人统计过,每个飞行员的伙食花销都能养活一个步兵排,但就是这种供应,依旧会有人闹情绪。有个时髦词是专门形容他们的,叫作,空虚!
20郎当岁的酗子,总有发泄不完的精力,训练场上消耗不完,就只能找其他途径。
出了训练场,有人喜欢运动,有人喜欢喝酒,还有人把心思放在了姑娘们身上,以至于师部医院、随军学校和基地俱乐部里总有一帮穿飞行夹克的家伙在晃荡,碍眼的很。
赵诚倒是不反对飞行员们给自己找个女朋友,甚至放出话去,但凡能把姑娘勾搭到手的,师里不但分住房给新人过日子,另外还发酒席钱一百块大洋。
飞虎队那边就有前车之鉴,只要不打仗、不训练,那帮飞行员总会想方设法找乐子。其中很有几个家伙就喜欢往喧同里头钻,坏了名声不说,自己也染了风流病。此种陋习一度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让陈纳德大为头疼。
家里的飞行员们还算争气,他们待遇好、文化高,工作也体面,想给自己找个伴并不困难。能耐大的,早早就搬离了集体宿舍,脸皮薄的,也能在弟兄们的帮助下约姑娘逛个马路、看场电影唔的。
莺莺燕燕,笑语欢歌,这两年,家里至少为三四十位飞行员办了婚礼。说实在的,这份成功率真真羡煞了师里的参谋长周易少将。尽管他家底厚实,尽管长的也不差,尽管年初时还扛上了金板子,妥妥的成功人士,可就是寻不着对眼的姑娘。
见着老弟兄整日里唉声叹气,漫漫长夜只能与五姑娘为伴,赵诚偷偷开下了赏格,只要有人能把周参谋长的婚姻大事搞定,师里头立马兑现一辆美国小吉普。
可惜了,光是今年夏天就安排了四十多回相亲,高矮胖瘦都有,温柔的、婉约的、淡雅的、妖娆的,种类齐全,可周参谋长还是单身汉一个,手上的老茧也是越来越厚实。据媒人们报告,要么周易看不上人家,要么人家看不上他,死活没能脱掉“黄花酗”的光荣称号。
都说缘分天注定,赵诚却对周易彻底失去信心,私底下和阮氏雪聊天时没少说他的笑话,甚至一度生出恶念,索性把这货绑了拉出去配种得了,到时候直接让参谋长奉子成婚,也省得瞎特么折腾。
想归想,师里却没敢动手,周易好面子,大伙生怕这小子被糟蹋了以后想不开,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撇下师里的这些糟心事不提,家里还是收到了些好消息的。
一是在重庆那边,范绍增新拉起的队伍成军了。先前东川拨了三个团的轻重武器过去,此外还有八千套军装,可是缺口依旧很大,因为老范手下的兵力比之前预估的多出了将近一半。
这二年,大后方又有不少地区叫鬼子占了去。沦陷区的师管区被迫撤销,原先一个师管区配属一个军的方案名存实亡,有时一个师管区必须为两个军提供兵员补充。
作为民国21年实征壮丁人数第一(人)的省份,今年征收壮丁的任务依旧位居各省第一位,比排在第二位的河南多出了三分之二,与排名后十位身份征兵的总数相当。
任务重了,志愿兵又征不到。于是乎,除去例行的抽丁,川内各地抓壮丁的情况也就越来越普遍,有时老百姓外出买个菜、住个店、有个亲戚,都会叫征兵的家伙拴上绳子给带走,给人打闷棍后卖了壮丁的也不在少数。
拉来抓来的壮丁么,第一要务就是提防他们跑路。送往部队的路上,缺吃少喝是常事,只要生了病,多半就得交代在荒郊野地里,川滇、川黔、川陕公路沿线,皑皑白骨都数不过来。
那些到了部队也没好哪去,队伍上粮饷供应不足,油盐副食全无,即使是委员长的嫡系部队,每天每人也只有24两大米。中央旁系或是战区司令部直属部队,每人每天是21两放了两三年的老米,其他部队么,那是有什么吃什么。在山东、山西那些战事频繁的地方,当兵的被饿死几个,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放在法币没有贬值那会,弟兄们多少还可以依靠军饷买点豆腐、菜油、青菜或偶尔买点鱼肉改善伙食。现在票子天天都在贬值,士兵的月饷平均为法币16到18块,伙食费就得扣掉8到10块,剩下的那点钱大约只能合到大洋三毛,一个月攒下的钱都吃不起一顿肉。一个月挣140到175块的连长、营长,只要不克扣手下弟兄的军饷,同样买不起足够的营养品,大约也就只能保持一个吃不饱饿不死的状态。
范绍增在乡里的名声挺好,对手下的兵也不错,队伍上每天两顿干的,每月到手的饷钱至少能合两块大洋。有吃有喝有钱拿,所以来投奔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即便招兵旗撤走以后,到营地门口打探消息的人也没断过。
脑子活泛一些的,会说投军是为了杀敌报国;人实诚一些的,多半会夸队伍上待遇好;也有心眼直的,只说是不想做异乡冤死的鬼,不想被那些征兵的仍在路边上喂了野狗。
都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范绍增倒是没拒人千里之外。军装不够就先发顶军帽,枪支不够就先拿大刀片子凑合,只要不是“穿黑袍的(袍哥黑话:身份有问题)”,多半不会让人家失望而归。
从正月到夏末,队伍从当初一个警卫连的力量,硬是扩充到了五个支队又一个独立大队近七千兵力,拥有步枪3500余支、轻重机枪230余挺,每个支队还有两门东川造的迫击炮。
队伍里新兵多,打过仗的老兵也不少,杂七杂八加起来有八九百号,正儿八经和鬼子拼过刺刀的也有二百多。
中央军也好,杂牌部队也好,每个师每年不跑个千把两千号兵,当部队长的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如果是碰上大仗恶仗,队伍卷堂大散的也不是没有。有些逃兵会换家队伍吃粮,有些则会落草为寇,还有些则会设法逃回家乡去。
老范招兵向来荤素不忌,只要愿意跟着他打东洋兵就成。区区一个逃兵的身份,在他眼里还比不上抽烟时没带洋火来的严重。这么一来,周边几个县份的逃兵都得着了消息,或是自己投效,或是靠袍哥弟兄们举荐,前前后后来了大几百。
人多枪少,(范)哈儿司令自然不会朝蒋委员长伸手讨要,自己设法买来一些,剩下那千把条枪的缺口便直接交给了赵诚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