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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房的老板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长得满脸横肉，看起来有些凶恶，一张嘴露出一嘴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不过说话唠嗑还算和气，张帆前世就不太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因此他一般只是站在旁边看着，让谭东和老板接洽。
老板打开大门，领着张帆和谭东走进楼里，一边走一边说：“闷得有点久了，空气不太好，不过你们放心，我这里的装修都是好的，保证没问题！”说着，伸手推开窗户通风。
张帆闻着走廊里的霉味，估计这房子肯定是空闲不少时候了。最起码也要有个3-5个月。现在买卖房子的本来就少，这种直接卖楼的就更少。张帆一边走一边琢磨能不能在压下来点价格，虽然他钱多，但也不能大手大脚的挥霍。
老板带着谭东和张帆上上下下转了一大圈，这个三层小楼以前估计也是有人用来办公的，里面桌椅俱全，有几间“贵宾室”还打了木地板。有的房间铺着地板革，剩下的大多是水泥地面。虽然从装修上讲，这种环境和后世张帆所在的游戏公司差了不少，但总体上讲，这间小楼还是可以做到“拎包入住”的。于是张帆冲着谭东一打眼色，示意谭东问价。
三人来到一楼大厅，谭东冲着老板一笑，问道：“王哥，咱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瞒您说，您这栋楼不错，我们相中了，这价格您能不能给交个底，最少多少钱？”
老板王勇听完嘿嘿一笑，掏出烟来给谭东和张帆一人分了一支，张帆虽然不抽烟，但也一起点上做了做样子。
三人吞云吐雾了一会，王勇眯着眼睛道：“两位老弟，你们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这栋楼虽然地方稍微偏了点，但中关村这一片近几年的发展你们也看到了，将来肯定还能更好。因此我也给你们交个底，房价嘛，可能会稍微高一些。我要价一百万，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公平合理，童叟无欺，你们看怎么样？”
张帆挑了挑眉毛，强忍着蹦起来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老板，一百万有点高了吧，八十万怎么样？”
王勇听完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的看向谭东，嘴里说道：“谭老弟，刚刚还没向你请教呢，这位是？”
“哦，这是我表弟，我俩合买这栋楼，准备自己干点买卖。”
“哦，干买卖好啊！现在是下海潮，我要不是孩子去了国外催我跟着去，我也不会卖这房子。不过这位老弟你这个价砍得也太邪乎了点吧？”说完用眼睛乜着张帆，脸上似笑非笑。
张帆虽然不愿意跟这号人打交道，但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冲着老板一笑，说道：“王老板，咱都是敞亮人，互相也别瞒着。现在商品房一平米才多少钱？5-600块钱罢了。刚才我听您说这房子建筑面积是1000平米出头，咱就算一平米800块钱，一千平米我出八十万，这价格不黑吧？”
“呦呵，懂行啊！”王勇重新打量了一下张帆，一呲牙：“老弟，你说的理是这么个理，但我也说了，这地段将来可是要升值的，你们赚了钱总得给哥哥我留点喝的吧？八十万肯定不行，最低最低，我给你抹八万块钱，九十二万，你们要是同意咱就成交。”
张帆一看老板的态度挺坚决，自顾自的一笑，眯着眼睛道：“八十万，我全款！”
“你八十万也太……”王勇说道一半突然哑了，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张帆。
说实话，八十万全款，王勇真有点动心了。1991年的八十万，其价值如果等比例换算一下的话，估计都相当于2019年的3000万了。这么一大笔钱，一般情况肯定是要分期付款的。尤其现在的信贷行业还不是很发达，很多人都是先预付一部分，然后剩下的钱再分几年还清。
王勇平时也没少接触过类似欠钱不还最后闹得一地鸡毛的事情，现在张帆说要全款，这个诱惑力确实很大。别的不说，光是一次性到账的八十万就能让王勇省去很多麻烦。他一时间没表态，站在大厅里权衡着利弊。
张帆见王勇有些动心，于是又加了一层砝码：“老板，我刚听您说要出国？要不我直接拿美金支付，就按现在的汇率走，怎么样？”
“嘶……”王勇有些牙疼似的抽了口气，一双小眼睛盯着张帆，心里盘算着张帆这句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不过这直接用美金支付，确实太有诱惑力了，王勇心里逐渐松动，他点了根烟，摆手示意自己要想一想，然后走到旁边去抽烟。
90年代初兑换外币可不像后来那么容易，现在虽然官方的汇率是1比5左右，可那仅限于在国内用美金兑换人民币。如果想用人民币兑换美金，普通老百姓根本抢不到额度。要是走黑市兑换的话，那汇率可就不是1比5了，一般都要在1比7，1比8左右浮动。因此张帆提出直接给美金，对于即将出国的王勇确实是个大诱惑，王勇抽完了烟，随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两位老弟，今天我就交了你们这个朋友。咱们一口价八十五万，你们要是同意咱马上就研究怎么交易。具体像刚刚这位张帆老弟说的那样，用美金交易，我没算错的话大概是17万美金吧？你们看怎么样？”说着看向谭东，意思是你们两个买房，你怎么不说话？
谭东听着表弟和王老板这一来一去就是百八十万的，已经有点麻木了。见老板看向自己，忙干笑道：“没事老板，我弟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俩谈就行。”
王勇狐疑的看了看谭东，心说你这当哥的怎么还让弟弟拿事？他点了点头道：“张帆老弟，怎么样？一口价八十五万，你要是同意的话咱们就定下来了！”
张帆也知道再往下压价也确实不好压了。他故意沉吟了一下，然后点头道：“行！就像老板说的那样，咱们交个朋友！就十七万美金！”说完他顿了顿道：“那这样，老板您去准备一下过户，我们这边去筹钱，咱们一周之后再见，如果您临时有什么事的话就来青华找我。”说着留下了自己工作室的地址。
王勇点了点头，三人又客气了几句，然后在门口告别。
张帆和谭东走在回去的路上，谭东还是对张帆一口气拿出十几万美元来买房有些心疼。张帆却知道他这一波简直是赚爆了，于是他稍稍透了点口风，神神秘秘的道：“老哥，你信不信咱们八十万买的房子，用不了十五年我就能让他涨成八千万！到时候这房子有你一份，就当做……给你的奖赏了。”
谭东咧嘴一笑，他根本就不相信张帆的话，不过还是点头道：“咱们哥俩说啥你一份我一份的，等真涨价了咱也不卖，还得留着当办公楼呢！”
张帆知道老哥不信，他吐出一口浊气，心里暗道：“买房上车的感觉，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