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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好音屏佐吸,生怕他接下来要说反悔。
可林靖说完那一句便不再出声,她也不敢发问,用余光偷偷瞧了他一眼,心里忐忑不定。
林靖看起来神色自若,一点也不像等着别人来杀他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值得一提的对手。
李好音捏了捏衣袖中左手手心里的三颗弹丸,那是临走前邱如璋给她的。
傻子才会相信单靠李好音一个人就能伤及林靖,除非林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由着她下手。
可林靖又不是活腻了,怎么会由着李好音把他杀了。
所以邱如璋给她准备了一些助攻的东西——只要沾到皮肤就会中毒的粉末——林靖武功再厉害,也不可能将漫天迷雾似的细小粉末全部都挡在自己身体之外。上次他为了保护李好音,就是这么中了福寿千春楼杀手的毒。
但李好音并不是很想用这个,虽然她清楚真刀真枪地打起来,自己一丁点胜算都没有,可这些邪门歪道的小伎俩,实在是让人不齿,总不能连自己也变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吧。
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算明白了以往被自己看轻的那些人何以会选择这样的道路,只因与对方实力天差地别,如果不投机取巧,就只有眼睁睁绝望的份了。
念及此处,李好音叹了口气,她现在就有点绝望了。
她茫然地将脑袋微微抬起一些角度,再次打量林靖的神情,惊讶于好像在他脸上又瞧出点愧疚来。当发觉林靖也在打量自己,连忙又战战兢兢地将头低下。
厅里的一线灯光正好照着李好音的脸,让林靖将她表情的跌宕起伏看得一清二楚。
“过来。”林靖淡淡道。
李好音正在出神,被他突然一句声音吓得打了个寒颤,一时猜不出他想做什么,低着头不敢动弹。
林靖看着她低眉顺眼的站着,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茫然无措又稚拙可爱,不禁弯了弯嘴角,“正月初一不来找我,赶着现在来给我拜年吗?”
他随口一句轻轻松松的玩笑话,让李好音觉得意味不明,更加紧张起来。她忐忑站在原地,更不敢向他走过去。
“过来。”林靖又说了一遍。
他面无表情,语气平平,可李好音知道他心里郁结着不满。多年以来日夜相伴的熟悉,已经不需要用言语告知对方自己内心的想法。更何况,她对林靖的反应格外敏感,只消看他一个眼神,便知道他是喜还是怒。
李好音闷着头向前走了两步,但仍然迟迟未有所动。
林靖等了她一盏茶的时间,见她还站着不动,缓声道:“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再不动手,这机会我就收回来了。”
他能在战场的烽火硝烟中运筹帷幄,所向无敌;能在朝堂斗争的尔虞我诈中步步为营,游刃有余;能在暗处养着一帮忠心耿耿的死士,鞍前马后地为他效命;自然也能只用一句话,就让李好音乖乖亮处手里的短剑来。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李好音可没想蚍蜉撼树,自讨苦吃。
该来的总是要来,既然都走到他面前了,就不要再临阵退缩了。
李好音仰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脑袋放空,左脚向前轻轻一点,右手平举着短剑向林靖刺去。
林靖定定看着她,心里和自己打了一个赌。
他原本是从来不做冒险之事的,因为再高明的赌徒也不可能次次都赢,若是不想输,就干脆不要去赌。
但他早已在李好音身上破了戒,冒险收留一个仇人的孩子留在自己身边,还没有控制自己在她身上动了感情。
此刻,他也很想知道,他的小姑娘是不是真的记恨下自己,恨到真的相信他们之间只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恨到要亲手了结他们之间的一切。
直到感受着剑尖刺入自己身体的角度,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不动声色地移动身形,让剑刃错开心脏的位置滑过。
李好音手上的力道微微一顿,然后传来利器刺入肉身的感觉,接着殷红的血从林靖的胸口漫出来,一寸一寸地染红了他身上雪白的衣裳。
李好音身子一僵,完全傻愣在原地。
她原本只是想试一试,看看现在的自己与他还有多大差距,能否动得了他一分一毫。
可万万没有想到,林靖没有接招,没有避让,他甚至动都没动一下,像是等着她的剑直直插进自己胸口。
李好音维持着将剑刺出的姿势,睫毛上下抖动,泫然欲泣。她慌得脑子里一条一缕的意见快要揉成一团,既不知道现在是该收手,还是该更进一步。
林靖垂眸,轻笑了一声,伸出左手,握住剑身,替她把剑拔了出来。
李好音看着他胸前的鲜血越来越快地蔓延,连呼吸都快不能了,她幽咽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靖看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哑着嗓子道:“我比你更明白,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再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消减它,所以我答应给你一个机会。”
给我一个机会,就是让我杀了你吗……李好音难以置信地想,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院子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啊——”
寂静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央央火急火燎地从厢房里跑出来,边跑边语无伦次地喊着:“阿音回来了……天呐!林靖哥哥受伤了!哥哥快来救人……”
李好音恍过神来,如惊弓之鸟一般狼狈地向外逃去。
快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骤然停下脚步,半转过身子,终于带着哭腔,声音颤抖着,生平第一次叫出了他的名字:“林靖……”
林靖呼吸一窒,为这从未有过的变故而紧张,他靠背后的杏树支撑着自己站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好音,似乎在等一个最坏的结果。
李好音一时间为自己脱口而出的名字吓到了,顿了一会儿,才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此后,我们便再不相见,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