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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好音颤了一下,低头看着邱如璋,恨得咬牙切齿。
她原以为自己学过权衡,懂得判断,可在和这群毫无底线、不择手段的人的博弈中,自己的每一步都早早地被看了个透彻。
邱如璋的意思很明确,如果她不想死,就得答应他的要求,求他给自己药吃。如果她不在乎生死了……
她不能不在乎,她还想再回去见一见林靖。
就算他欺骗过她,利用过她,可离开他的这些天里,她心里气一气,还是觉得都可以原谅。
李好音始终忘不了在玉楼春过的那些日子,那是回忆起来都像是噩梦一般的经历。
每一个新进去玉楼春的姑娘,第一堂课就是看活春宫。
为的是从一开始就剥掉你的羞耻心,摧毁你所学过的礼义廉耻,让你成为一个只有原始欲念的肉体。
后院的屋子里,正中不止一对男女,八九个新来的姑娘被打手看住围在外面。十几岁的小姑娘,连男人的身子都没见过,就被逼看着他们**的肉体,听着他们嘴里粗鄙淫荡的声音。
李好音吓得直哭,拿手捂着眼睛躲到别人身后,不愿再看下去,却被抓开手,从地上拖到最前头,强迫她睁眼看着。
一个姑娘同样忍受不了,从那些人手中挣扎着跑到门外去,被打手们追上,扔给跟上来的屋中那几个男人手里。那几个男人搂着她,直接在院子里头就脱了衣服,白花花的身体被路过的人看了个遍。
李好音躲在门后面,只看见人群中两条光洁的白腿奋力踢蹬着,若隐若现的身体被好几个人肆意地又捏又亲又舔。
伴随着她绝望的嘶喊,张妈妈尖细的声音冷酷地说道:“进了这园子,就别想当什么贞洁烈女了。乖乖儿地把客人给我伺候好了,不然有你们好受!”
这一招杀鸡儆猴之后,围观的姑娘们抖抖索索地挤在一起低声啜泣,再也没人敢动逃跑的心思。
只有李好音,绷着快要断掉的神经,心里越发暗暗发誓,一定要从这种地方逃出去。
好在她年纪尚小,样貌底子又好,张妈妈思量着给她卖个好价钱,所以逃跑过几次,也不过是挨了几顿毒打。怕弄伤了皮肤让客人嫌弃,打完还得上好的膏药擦着。
直到后来把她卖给了束子昂的儿子束良才,张妈妈知道她性子烈,骗她说她还小,不会让她陪睡,只是去跟人吃顿饭唱唱曲。
谁知道,她脚踏进纯元阁,就被束良才毛手毛脚地搂进怀里,火热的手掌游蛇一般地往她衣襟里钻。
李好音没想到他动了真格,陌生又恐怖的触感令她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好在她够机敏,拼命挣扎着就要往门外跑。
孝子哪有大人力气大,当下就被拽了回去。她的反抗,束子昂也只当是情趣,还从怀里掏出几个大银锭子往她手里塞,淫邪地笑道:“乖孩子,只要你从了我,这些钱都是你的。”
李好音接过他的银锭子就往他头上砸,束子昂吃痛放开了手,刚好给了她机会开门逃出去。
谁知张妈妈拎着鸡毛掸子守在门外,看见她出来就打。
这时,第一次在玉楼春后院看到的情景一瞬间撞进脑海。玉楼春多的是对付不听话的姑娘的手段,恐惧和无助吞噬了她,她害怕自己也像那天的那个姑娘一样,被剥光了衣服当众侵犯。
可她根本无处可逃,也没有人能救她于火海。
后院养了那么多打手,如之前的每一次逃跑一样,她还是会被抓回来,等着她的,只有一个下场。
那一刻,李好音绝望的觉得自己只有去死了,直到她看见从西子阁上走下来的那个人。
她的一切,原本就都是他给的,他再拿回去又有何不可。
可她所做的,才不可原谅。
她那一剑,林靖就算不死,也会身负重伤。
李好音感到害怕,她一直都是爱着林靖的,她害怕自己和他之间藕断丝连的那条线,就被自己这一剑给彻彻底底斩断了。
所以她得做点什么,才让自己有底气回去,接受他的审判。
这也许就是一个机会,与邱如璋多接触一些,从他那里打探点红莲教中不为人知的秘密,然后回去告诉林靖。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尚有利用价值,肯让她继续留在他身边。
李好音想了想,心里有了点底子,遂问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邱如璋示意她坐下,回问道:“李姑娘这意思,是答应在下的条件了?”
李好音心里暗骂了一句,脸上还是平静地说:“是啊,败给你这么卑鄙的手段,我不答应还能怎么办?”
“好,那咱们就算达成交易了,以后若需要姑娘帮助的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邱如璋十分精明,还是没有直白说出到底要她做什么,“至于你的药,每三个月,我会派人送到枯禅庵去。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男子在哄骗自己的情人,李好音腹诽了一句,慢慢坐下,喝尽了杯子里凉透的茶水。
一阵冷意顺着喉咙爬上来,刺入了她的大脑。
头越来越疼,好像头骨被人敲碎了一般,脖子也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连呼吸都无法进行下去。突然眼前一片漆黑,随着一阵眩晕之后,身上的力量也在一瞬间被抽离开,只能软绵绵地向旁边倒下去。
待她再次醒来,发现躺在自己客房的床上,窗外是黑的,不知道这回又睡了多久。
房间里没人,李好音坐起来,仍是没有力气,她闭眼喘了一会儿,趿着鞋子,慢慢走到墙角的镜子前坐下。
镜中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比平时看起来更苍白。
因为太久没喝水,嘴唇上起了一块白皮,她舔了舔嘴唇,干裂粗糙的嘴唇磨得舌尖疼,于是干脆咬着那块白皮撕扯下来。
一阵刺痛传来,嘴唇上渗出了鲜血,她吃到了一股铁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