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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承洲重重叹了口气,捋着花白的胡须不说话。
他身上还多了一层国丈的身份,许多话都不适合他来说,许多事也得顾虑到自己的女儿。
沈钰堂却是个说话直率又不懂人情世故的,也不想想其中难处就催促道:“驸马那边已经有所行动,咱们若再不及早做准备,恐怕要被他们抢先了去。”
旁边一个幕僚徐鸿风轻咳了一声,劝阻道:“沈兄不要心急。”
“老师!”沈钰堂本来还没那么着急,被徐鸿风一说倒是真急了,“天子耽于游乐,远贤亲佞,废弃朝政,眼见国祚渐危,学生不能不急啊。”
“士坚……”祝承洲喝止住他,出于无奈,只好说上两句,“皇上服食丹药还未到上瘾的地步,最近也是因为养伤而疏于朝政,但还不至于要另做打算。”
“可学生听说吴国公和驸马已经想让长公主的儿子取而代之了,二月祭祀时行刺皇上的刺客就是他们安排的。如今驸马经常出入正则宫,保不准哪天就……”沈钰堂低声说,愁得恨不得将唇上的两撇胡子都揪下来。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大逆不道的话?”祝承洲问,这事他也刚听说不久,但尚未确定是真的,所以还没敢跟身边的亲信说。
祝承洲这么一问,沈钰堂感到了这事含着些疑点,“宫里头的人传出来的,不知道消息源头是哪儿……”
红莲教教徒公然在祭祀先农仪式上行刺周维桢,这事儿是满月带着羽林军连同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大理寺卿三司一起查的。
沈钰堂身为御史大夫,自然了解其中内幕。层层调查之后,发现刺客确实与驸马吴英杰有所牵连,但那一边的人想废了周维桢,让吴英杰和琼琚长公主的儿子黄袍加身一事,却不知道是谁透露的。
“老师,你看……”他这下才知道谨慎起来,忙向祝承洲请教下一步该怎么办。
祝承洲沉吟良久,还是决定坚持继续辅佐周维桢,“皇上无后,晋王有勇无谋,蜀王现在已算是避世不出了,驸马那边又包藏祸心,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他虽然也觉得周维桢现在的做法越来越不妥当,可眼下根本找不到一个新的继任者。
唯一可算得上名正言顺的琼琚长公主之子尚且年幼,若是登上皇位,实权必定全掌握在吴家手里,吴家父子俩狼子野心,且胆大包天,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来。
“皇上还是懂得大局的,后宫里养些术士就由他去吧,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也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了。”祝承洲耐心地给沈钰堂讲着道理。
“谁说他不会,先朝的林茂行将军,还有怀德亲王殿下不就是……”沈钰堂一时心急打断了祝承洲的话,甚至忘了尊师之礼,因为只有在祝承洲的庆国公府里,他才敢说出这些心底话来。
“老师,当今圣上豺狼成性,不仅残害忠良,还屠杀手足,根本不是值得辅佐的明君啊……”
“士坚!不可胡言乱语!”祝承洲叫住他,严厉的表情令沈钰堂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嘴上不说话,可脸上还是一副痛心和不甘的神情。
“唉……”祝承洲又重重叹了口气,“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沈钰堂也受传染叹了口气,“小道消息早都传遍了……”
御史台身担监察百官的职责,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消息来源,沈钰堂知道的隐秘事情也自然比其他人多得多。
祝承洲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的云气正慢慢聚集起来,起风了,也许晚上还要下雨。
“不知道林靖知道此事了没,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祝承洲轻轻地说。
原来在东宫上课时,他是看着周维桢和林靖一同长大的,这两个孩子一向聪明懂事,如今变成这样,他觉得自己这个做老师的也有责任。
“咱们都知道了,他能不知道吗?”沈钰堂觉得他的老师也糊涂了。
没有消息是林靖不知道的。
林靖年纪轻轻,却十分有手段,在永宁国境内到处都安插了暗桩,身边养了一群死心塌地的暗卫。
明里掌控着羽林军,皇宫里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私底下还控制着许多朝中官员。
说起来,他都是为周维桢监听朝堂内外的消息,可若说他没有一点野心,那也没有人会相信。
想到这里,沈钰堂担忧地问:“老师,你说林靖他会不会跟驸马那边合作?”
祝承洲背对着他,好像看窗外的风景看出了神,半晌才肯定地说:“他不会的。”
林家一门忠烈,林靖又有那样一个刚正的父亲,耳濡目染,他是一颗松柏的苗子,怎么可能长成田间秕稗。
“你不用担心,过段时间,我会找时间与他谈一谈。”祝承洲道,“驸马那边还要继续盯着,不能给他们再次出手的机会。”
窗外突然“滴滴答答”地响起来,雨落下来了,空气中渐渐有了一丝凉意。
沈钰堂应了下来,又问:“那北伐一事怎么办,皇上万金龙体,总不能真的上战场啊。”
“司天台那些人还不是为了拍皇上马屁,什么话都敢编,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人,能做文章的地方比比皆是,你们御史台还想不出个办法拿住他们吗?”
沈钰堂脑子直,得祝承洲这么一点拨,立即明白过来,御史台要在这些人身上找点什么事情弹劾一番,简直是易如反掌,哪怕没问题也能给他们制造点问题出来。
最终事情简单的超出大家的想象,因为周维桢又一次病倒了。
那天林靖从正则宫离开之后,周维桢不知道又吃了多少颗丹药。
以往他服食丹药的时候,身边都只有肖筑梦伺候,肖筑梦死后,这种时候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
那天一直等到天黑周维桢都没有出来,里面也听不到动静。还是候在门外的江公公感觉不对劲,壮着胆子进去瞧了一眼,发现周维桢不知道晕过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