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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维桢醒了过来,身边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皇上,臣斗胆死谏,那些丹药真的不能再吃了啊……”随行太医伏在地上,苦口婆心地说。
原来周维桢是因为先前在帐中觉得身体寒冷,所以随手抓了一把丹药吃下去,没想到吃多了,才又产生了幻觉,结果昏厥过去。
周维桢不知现下是何时辰,只听得帐外依旧动静惊天响,哑着嗓子问:“外面打得怎么样了?”
众人皆低下头不敢说话。
这一仗他们根本不可能打赢,这里本来就是赤塔国的主场,待对方回过味儿来,因长途跋涉精疲力竭的永宁军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天寒地冻,南人完全适应不了这样的天气,粮草也后继无力,结果简直是一败涂地。
周维桢也是急脾气,掀开被子就要下榻,被侍卫和随行太医立刻拦住,“皇上,您身体未愈,还是休养要紧,外面还有林将军呐!”
“滚开!”周维桢发白起皮的嘴唇动了动,甩开身边的人,自己捡起床边的轻甲就往身上套。
众人无奈,只得一齐上阵,七手八脚帮他穿戴好。
周维桢拎起长剑走出帐去,入眼的是遍地尸体断肢,身着黑甲的永宁军的尸体断肢。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带这些无辜的将士来送死?
他感到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耳膜也突突地响,脑中剧烈震荡似要发狂,大吼一声,提剑上马,朝人群中冲去。
身后的侍卫一时心急,喊了一声“护驾”,忘记了此语完完全全暴露了周维桢的身份,令他变成了众矢之的。
一支冷箭“嗖”地向周维桢后背射去,而他正专注着与人厮杀,其他人也来不及赶到他身边。
所有人的心都悬在半空,差点吓死过去。战场大败不说,还救驾不力让皇帝崩于此地,他们被抄家诛灭九族都不够受的。
关键时刻,一个身影飞过来,抱住周维桢翻落马下。
林靖挡开了周维桢,替他中了这一箭。箭矢深深扎进他的肩膀,一时难以顾及,只得反手夺过周维桢手里的长剑,一剑削去半根箭杆,提着周维桢跳上另一匹马。
一连串动作不过几息之间,周维桢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林靖下令让全军撤退。
“不能撤退!”周维桢脱口而出。
“你是想把所有人都葬送在这里吗?!”林靖吼了一句,“若是永宁国半数精锐之师都死在这里,赤塔国马上就可以南下,直接杀到帝京城墙底下。幼清,你是想亡国吗?”
他直呼周维桢的表字,还是以这种训斥的语气,在旁人听来,简直是犯上僭越。
周维桢却闻言大震,从癫狂的意识中清醒过来,眼眶发红,久久说不出话,只得跟着林靖往回撤。
两人一骑跑得太慢,旁人另引了一匹马过来,林靖让周维桢独自执缰,他轻轻一跃跳上了那匹马。
大军快马加鞭,一刻都不停留,好在赤塔国并未追击,就这样放他们一直到了北关。
北关驻地房中,随行太医正在帮林靖处理伤口,周维桢隔着炭火坐在他对面,面有颓意。
尸山血海的画面不断在他脑海中重复,和每一次刚从幻觉中醒过来一般,此时他眼神茫然,好像身体回来了,魂还在战场上。
突然,回忆里闪过一个花蝴蝶般的身影,那只蝴蝶追着风走,最后被马蹄踏成了齑粉。
周维桢又一次感到胸中气血翻涌,他身子前倾,似要呕吐出来。
“皇上……”随行太医忙往他身边跑。
周维桢抬手制止了他,他捂住胸口,目光游移了一会儿,才叹息道:“阿靖,多谢你救了我。”
“保护皇上的安全乃是臣应尽的职责。”林靖平静地说,外人在前,他没有忘记以君臣相称。
其实他本可拿他手里的破甲枪格开那支箭的,可他故意选择替周维桢中箭,好演这场苦肉计给他看。
随行太医将拔出的半支断箭递给林靖,林靖单手拿着它凑到炭火前仔细观察。
还未等他说话,周维桢先眼尖疑惑道:“这好像不是赤塔国的箭。”
周维桢虽长居皇宫,却也知道北蛮人的箭镞多为尖叶形,且以桦木为杆,永宁国的箭镞则多是寸金凿子,为的是更容易穿破北蛮人的铁甲,箭杆也多为檍木。
现在林靖手上的这支箭,很明显是永宁国的。
周维桢劈手抢过林靖手上的断箭,发现箭杆上还按规矩刻着制箭工匠的名字。箭杆削去了一半,断裂处只留下“陆己”两个字,不知道这个工匠的名字究竟是什么,但不管怎么看,这都不可能是一个赤塔国人的名字。
虽说刀剑无眼,可即便乱军之中,人人也都小心翼翼,唯恐伤了龙体,如今永宁军有人胆敢朝一国之君放冷箭,明显是有意为之。
有人想趁混乱弑君!
林靖看着周维桢手握断箭,怒火一层一层地燃烧起来。
随行太医生怕牵连到自己,手脚利落地给林靖处理好伤口,涂了药,包扎好,赶紧躲出屋去了。
屋里又只剩下周维桢和林靖两人。
“阿靖,凭这一半名字,能查到制箭之人是谁吗?”周维桢问。
“制箭之人不是关键所在,当务之急是射箭之人是谁。”林靖思索片刻,很快答道:“我先派人查一查此次北伐军的花名册,看看有无可疑之人。这支箭是从你身后射来,你当时刚离主帐不远,那便很可能是主帐周围护卫小队中的人干的,这批人我亲自去盘问一遍。”
周维桢点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像喃喃自语道:“谁想杀我,谁又能在这个时候杀我?”
他看向林靖,后者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异常,“弑君者,无非是想取而代之。在这个时候出手,说明已经做好了另立新君的准备,要么是名正言顺继承皇位,要么是谋反篡位……”
他坦坦荡荡迎上周维桢投过来的质询目光,丝毫不为自己撇清关系,反倒更让周维桢不知道这事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