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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不好了,老太爷他,他……”
夏夜清一只脚才迈进大门,家里的佣人就火急火燎跑了过来,看到夏夜清铁青的脸,后头的话就咽了下去,只惶恐的看着他。
夏夜清把手里的衣服扔给他,飞快地冲向了正院,才穿过大堂,就看到正房门口站了一堆人,都是夏家的一家老小,有的女眷甚至低声啜泣起来,他心知不好,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快看,夜清回来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扭头过来看向他,夏夜清头也不抬,径直向屋门走去,早有佣人给他打开了帘笼,他正要进去,一只手横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夜清,老太爷本就身子不好,你知道的,可你昨夜去了哪儿?这时候才回来,不会是布置你的军队去了吧?想要争夺财产?”
夏夜清侧脸的肌肉动了动,冷眼看着他道:“二叔,这时候还有心思算计财产的,也只有您了吧?”说罢,一手挥开他,径直走了进去。
里门边早有族中的几位老管事在等着,看到夏夜清进来,忙迎了上来。
“夜清,你可算来了,你祖父等了你半宿,有话跟你交代,就等你了,快进去。”边说边簇拥着夏夜清进了里间。
里间床边坐着老太太还有几位医生,医疗箱放在一边,显然,老太爷的病已经是不得已了。
“祖母,对不起,我来晚了。”夏夜清走过去,半跪在了床边。
老太太不是柔弱的妇人,自然也明事理,这时候说那些矫情的言语已经是无用,还是办正事要紧,把老太爷的手递到了夏夜清手里,叹息道:“夜清,是时候了,族中的长老们也都来了,有话你们说罢。”
老太太言罢,在佣人的搀扶下走出了里间,里面的事情有族人有夏夜清,她自是放心,不太平的,是外头等待的那一双双眼睛,还须得她去平息。
老太爷知道夏夜清回来了,喘息半日睁开了眼睛,目光寻摸着夏夜清的方向,缓缓开口道:“夜清,我怕是要去了,有些话,也终归是要交代给你的,你是夏家唯一的寄托,除了你,我谁都不信。”
夏夜清此时心里万分愧疚,他并非夏家的亲生孩子,得夏家庇佑平安长大,又何德何能在此时得老太爷的嘱托,握了握老太爷的手,打断了他的话。
“祖父,若在昨夜之前,我什么都听您的安排,可是经过昨夜,我母亲的病,她似乎是清醒了,我……”
“夜清,咳,咳……”
夏老太爷此时突然激动起来,一阵猛烈的咳嗽,竟就着夏夜清的手,半坐起了身子,后头的人急忙在老太爷后头垫了几个软垫,好让他舒服一些。
老太爷摇了摇头,又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粗哑着嗓子吩咐道:“不必忙了,该叮嘱的事情我都写在了遗嘱上,你们也都做了见证,先拿给夜清,好让我安心,后面的话,我只想说给夜清一个人,你们先都出去吧。”
夏家屹立百年不倒,自有夏家的规矩,族里的人都是明白的,自然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裹乱,按照老太爷的吩咐做了,就带着医生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老太爷和夏夜清两个人了,老太爷缓了缓,感觉恢复了几分精神,才又睁开眼睛,再次握紧了夏夜清的手,只是声音微弱了下去。
“夜清,自从你父亲去了以后,夏家唯一的指望就是你了,我尽心竭力的培养你,最终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承继夏家的家业,我知道,这担子与你来说太重,可我已无能为力,你一定要答应我。”
“可是祖父,我并非……”
夏夜清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老太爷打断了,他咬紧牙关,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夜清,你听祖父说完,你愿意娶宋家的那个丫头,祖父成全你,可是你母亲,你须得让她继续疯下去,只有她疯了,才能保全你和那个丫头。”
夏夜清心内一惊,莫非老太爷他……
“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你要逐渐和白家撇清关系,不是祖父不希望你为国建功立业,只是,只是白家并不简单……”
老太爷说了这些话,力气有些不济,精神萎顿下去,眼睛又渐渐合上,迷糊之际,嘴里却断断续续道:“血脉并不重要,我一早便知道了,我也知道,夏家,唯夜清可托付,你一定要谨记。”
话音落,老太爷的手渐渐失去力气,终于没有了一丝生气,夏夜清攥紧了他的手,心里肺里似乎被什么压住了,压的他喘不过气,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睛里打转,却又几次三番压了下去。
当年父亲离世,他还小,并不能体会生离死别的悲伤,如今老太爷的生命在他眼前一点点的消逝,他才终于明白,失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祖父,夜清记住了!”
夏家老太爷去世,对夏家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多事之秋,葬礼过后,还不等夏夜清喘过气来,慕家却传来另一个噩耗,慕雪自杀了。
尽管慕雪做了那么多坏事,可那些都是不足被外人道的,夏夜清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容忍,真相并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相信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那就是夏夜清为了娶宋泠月,逼死了慕家千金,一盆盆的脏水,从天而降。
夏家的人看夏夜清里外应付分身乏术,野心便开始蠢蠢欲动,为首的就是夏夜槿,这些年有老太爷打压,他已经忍受够了,如今老太爷去了,他可不想再受夏夜清的打压,该他的,他要夺回来。
十五元宵夜,是合家欢乐的日子,夏公馆的气氛却截然不同,偌大的家族宅院,面对着元宵节的盛宴,夏夜槿却耍起了酒疯,其余则有的胆战心惊,唯恐避之不及,有的翘首以盼只想看一趁戏,更有甚者架秧子起哄,想要渔翁得利。
“大哥,这些年祖父不说,我们却是看在眼里的,你背地里做了多少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又是些黑心的勾当?如今祖父不在了,你一面之词就想拿走夏家的家业,是当我们都死了吗?”夏夜槿目光在周围人身上扫了一遍,摔了酒杯怒道。
夏夜清并不看他一眼,娴熟的为身侧的宋泠月夹了菜,便如同和往日一样,自顾自的吃起饭来,几大桌子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想看看他做何应对,不想他竟如此反应,众人面面相觑,都摸不清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