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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租房之后，林娇潦草地吃了个晚餐，然后洗了个热水澡。
不知是生理期还是其他原因，她总觉得很累，所以吹干了头发之后，就早早入睡了。
只是，林娇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她又回到十三岁那年的那天阴雨晚上。
雨丝落在身上时，她觉得冰凉无比，四肢似乎都很僵硬且无力。
仍旧是看不清每个人的面孔，仿佛每一个人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白纱似的，任凭她怎么努力回想，都无法忆起任何一个人的五官。
唯一不同的是，她这一回会想起那颗狗牙是从何而来的。
迷迷糊糊中，她记得有人抱起了自己，那一颗狗牙似乎是那个人挂在脖子上的，她那时候很害怕，一直在掉眼泪，手无意识地抓住了那一颗狗牙，至于到最后为什么那颗狗牙会停留在自己的掌间，她倒不清楚。
那个人似乎是个男人。
她意识到自己的眼睛被东西裹住，因为眼前一片漆黑。
鼻翼间有熟悉的味道。
她能够猜到自己是在车上，因为一路有些颠簸，而她自己一直在不住地啜泣，那个抱着她的男人似乎低语了一句什么，可她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
林娇再次睁开眼睛时，是凌晨三点。
床头的闹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月光穿过窗帘的罅隙，漂浮在房间微凉的空调风中。
林娇习惯性地摸了摸开关，打开了壁灯。
她心情极为糟糕，两眼呆滞地半躺在床头半晌，才动了动身子。
默了好一会儿，她才长呼了一口气，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指尖带着湿意，微凉的触感。
林娇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满脸泪水。
她闭上眼睛止住了潸然而下的眼泪，沉默半刻，又缓缓睁开眼睛，然后伸手扯了扯领口，纤长葱白的手指抚上胸口狰狞可怖的刀疤，喃喃了一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做了那么多回梦，她的直觉告诉她——当年的事情绝不是一起简单的强暴案。
可这也不过是她的猜想，关于那件事的细节，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在床上辗转了老半天，林娇还是睡不着，随后起了身，把房间的灯管打开了，顿时室内通亮。
她拉开了窗帘，盯着湛蓝天空中的那一轮圆月好半天，随后折身去了客厅的冰箱，找了一瓶啤酒。
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她倚靠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窗外汩汩的江水映衬着柔亮的月亮，而月亮的边沿则是朦胧的云层，有星星在一闪一烁的，青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这景色如同一幅好看的水墨画，可她却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思，满脑子都是梦里的那个男人。
为什么在梦里会出现应阳的气味？
这不合理。
她已经做了这个梦做了好多年了，可是没有一次如同今夜这般清晰地寻到那一缕清淡的芳香就是应阳身上淡淡的味道。
一瓶啤酒见底后，林娇兀自对着落地窗前自己的影子喃喃了一句：“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把他混入了梦中吗？”
可能是吧。
——
翌日，星期一。
林娇照常上班，公司照常召开例会。
应阳一如往常那般清冷如月，但是额头的一抹白色纱布特别地惹眼，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的额头上。
例会结束前，应阳照常问：“还有什么事吗？有事就说，没事就散会。”
欧阳昱举手，应阳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说，然后欧阳昱十分不怕死地问：“应总，你的额头怎么了？还有，你的下巴似乎有些肿。”
应阳非常淡定地斜了他一眼，声色冷淡，“最近人事部太闲了是不是？用不用我给你安排一些特殊任务？嗯？”
所谓的特殊任务，其实就是去印度的生产基地巡察一遍。
而印度的生产基地似乎不下四个，若都要巡察一遍，那也要个把月……印度的天气就不用多说了，最惨的是印度水资源匮乏，别说洗澡了，连喝水都成问题。
去那里呆上一个月，那还得了？
欧阳昱一听是特殊任务，整个人不好了，悻悻地摸着鼻子道：“那个……我人事部还有一些事还没做完，我现在马上回去工作。”
他的前后态度如此不一，惹得林娇勾唇一笑。
应阳细长的眼睛眯了眯，手指微曲，在桌上叩了叩，风轻云淡：“林娇、吴煜恒，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等到其他人都散去后。
应阳才缓缓开口：“赵氏集团最近再跟我们应氏集团合作，这一点，我相信大家都是很清楚的。那么，既然是合作方，我们应氏必定会尽全力满足对方的要求。”
吴煜恒是何等聪明的人，已经意识到应阳是有事要吩咐，“应总，您有话就直说吧。”
应阳也懒得拐弯抹角了，“赵氏需要林娇帮忙做一份营销方案，这一次的活动主办方是赵氏。我知道，这明明是对方的活动，却要我们应氏来制定营销方案是非常不合理的。但毕竟是合作方，碍于面子，我没有办法拒绝。”
林娇的面色一沉，直说了自己心中的话，“应总，我可明说了。如果对方是故意找茬，恕我不奉陪。”
“如果他们故意找茬，那你尽管跟我说便好。”应阳的指节在桌上轻轻地敲着，“赵氏那边会派两个人过来帮你，你需要在三天之内赶出一份完整且令他们满意的营销方案。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林娇沉思一阵子，才答：“只要他们不找茬，我觉得是可以的。”
“不过，应总，您确定对方不会故意刁难林娇吗？上一次的营销案，可是修改了七次才通过的。”吴煜恒一想到上一次对方那种令人非常不舒服的态度，心情非常不好，“林娇可是我营销部的精英，把精力放在这种方案上，我觉得不值。”
“我知道，上一次的合作，弄得大家都非常不欢喜。但是，这一次的合作，我希望你们都摒弃掉之前不好的观念，拿出百分百的好感来对待今次的合作。”应阳的眉宇清隽分明，细长的眼睛盯着林娇微凝的脸色，“应氏和赵氏的合作，就靠你们了。我希望你们能处理好。”
“如果只是合作，我是没有问题的。”林娇的面部没什么表情，也是冷淡如斯，“只要对方不惹恼我，那一切都好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今天下午，赵氏派来的两个人就会来找你，到时候，你好生招待。”应阳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鲜明的五官在光影下有一层浅淡的阴影，依旧清朗如霁月，却给人莫名地压迫感。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