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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梅瑾泽全部都听到了,热泪盈眶心如刀绞,听见温如颜出来的脚步声他闪身躲到暗处,等她带着宫女走了以后他叫来安太医问道:“叔,您给我交个底,我爹的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他……还有多少时间?”
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他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无声无息,甚是酸楚。
相识多年,曾经又蒙梅战南相救,这些年家里人能平安无事也全靠他庇佑,安太医的心情十分沉重,同样悲痛道:“殿下知道,四年前皇上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伤及肺腑,用了血灵芝才得以保住性命。”
抬头看他,梅瑾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的同时他浓眉紧皱道:“我知道,但这几年不是一直在喝药调养吗,难不成没有一点儿作用?”
不可能啊,受伤的头一年冬天他就不能见冷风,每回出门都要拿东西挡住鼻子和嘴,一受凉就咳嗽,且一咳就会咳很久,不过这两年冬天里好多了,基本上没有见他怎么咳过,按道理来说身体应该是比从前好了才对啊。
安太医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想说:“不是没有作用而是皇上受的伤太重,而且喝的这些药只是调养,并不能让他的身体恢复如初。”
深叹一口气安太医愈发难过,紧接着他张口又道:“再强壮的身体也总有不能承受的极限,更何况皇上不是受一次重伤,他年轻时接连大战几次都性命垂危,危在旦夕。从表面上看那些伤是都好了,但仅仅只是愈合留下了伤疤而已,并没有完全的好彻底,皇上也从来不知保养。旧伤,新伤,在之前的几十年里从来没有断过,可想而知皇上的身体现在有多么脆弱。”
数症齐发,新伤旧疾像约好了似的同时发作,如海上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将他这艘千疮百孔的船淹没。
在父亲身边长大梅瑾泽岂会不知,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的身体已经差到如此地步,如风烛残年油尽灯枯。
“没有办法了吗,就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我爹他……我爹他……他还没有满五十岁啊,他……”喉头哽咽扭头望向一边,梅瑾泽说着说着突然间沉默了,泪如雨下。
安太医知道梅战南尚不满五十岁,可他真的是已经没有办法了,梅家男儿从来都是以战死沙场为荣,英年早逝的太多了,且能活到他这个年纪在梅家众男儿中其实已经算是长寿的了。
“殿下……”想安慰他,想说些什么,可此时此刻所有的话都显的苍白无力,都是没用的废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上一回哭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梅瑾泽无声无息的落泪说:“还有……还有多久?”
颤抖的声音昭示着他心中的恐惧,他袖子下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
由于母亲早逝父亲在他心中就像是一座山,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座山会倒,更没有想过这座山会塌,他以为他永远都会站在那儿,屹立不倒。
太痛苦了,太悲伤了,太难过了,安太医不想说,但是又不能不说,低头看脚尖,他抬袖抹泪说:“纵然臣拼尽一身医术也只能保皇上十月无虞,再多……就恕臣无能为力了。”
悲不自胜肝肠寸断,他说完以后就给梅瑾泽跪下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梅瑾泽还是大惊失色,满心骇然的同时眼泪也扑簌簌的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十个月,拼尽全力也不过十个月,那么十个月之后呢?他怎么办,爹怎么办,妹妹又怎么办?
想到妹妹梅心,想到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梅瑾泽的心一时间更痛了。
弯腰伸手将安太医扶起,梅瑾泽向后退了一步,郑重其事的给他行礼道:“兹事体大关乎社稷安危,还请叔代为保密,不要告诉第三人知晓,包括心儿在内,她若是问起,您就说余毒未清,还需要时间,万万不能告诉她真相,我怕她会责怪自己。”
自己的妹妹自己了解,看着好像无坚不摧,可家人却是她的软肋,而她要是知道父亲是因为参加她的婚礼而丢了性命,那么她一定会责怪自己。
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相信也不是父亲愿意看到的。所以,与其让她愧疚自责,倒不如等以后再说。
安太医明白,梅战南在中毒之后也曾嘱咐过他,只是这其中不止是包括长公主还包括太子殿下,而要不是他刚刚过来全部听到了,他是绝不会说的。
这时,德顺儿出来了,看到梅瑾泽大喜,忙跑过来行礼道:“启禀殿下,皇上有请。”
低头擦脸应了一声,梅瑾泽说了句“知道了”就整理了一下衣服入殿了。
皇后的寝宫中梅战南有些累,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道:“外面怎么样了,刺客可抓到了?”
以他多年领兵的经验来看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刺杀,也绝非临时起意,而是准备周密做了计划,蓄意为之。
平复心绪故作镇定,梅瑾泽先行礼后坐下说:“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抓到两个不开口,这会儿正用刑呢。爹,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上了药也不知道伤口有多深,但听魏大叔说流了很多血还割掉了一块肉,他特别心疼。
纵横疆场几十年不知道受了多少伤,风里来雨里去的也早就习以为常,梅战南满不在乎的回答说:“一点儿皮外伤,不足挂齿,你安叔的伤药你又不是没有用过,抹上就不疼了。”
敲安太医进来倒药,他马上就行礼道:“皇上夸赞,臣愧不敢当!”
行医数十载,自问治过许多疑难杂症,可关键时刻还是救不了命。
“你都不敢当那别人就更不敢当了,快起来吧。”抬手示意他免礼起身,梅战南又扭头看向梅瑾泽说:“原想着你妹妹刚成婚,让她在家多歇两天,现在只怕是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