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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池殿的构造比拟低调奢华的宣雨殿,有过之而无不及,蓝末方才只是跟魔鬼在宣池殿的园中行走,现在走入这正殿的大门,才是真正感受到群山围绕,群水而建是什么气势,不愧是公主的宫殿,象征公主尊贵身份的玲珑如意宝盖,招摇的镶嵌在六角殿阁的顶端,每个顶尖都用海水珠打造,蓝末认得,这是望海都海水珍珠的上品,用来修造宫殿,她也是服了。韩子虞这个舅舅皇帝,真是够有钱。
可是刚才的身影为何会人间蒸发,她明明是看到了的。望海都的贵胄很少会一袭白衣,然而如果不是贵客,又是怎么进来这难以入内的盛夏酒节。
韩旭尧挽着蓝末的肩膀走入殿中,在内的诸位竟是都默默让开了一条小道,十分尊敬又惊疑地注目着这双人儿,尊贵无比的七王爷竟是跟一个身份低微的奴婢相携而入,而且,他们正往殿中最尊崇的高台行去。
位于大殿西侧的一角,有一个男人正站立在珠帘背后专注观望着殿中发生的一切,他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脸上这层假面下覆盖的痛只有她能懂,然而他是不是应该适时的出现,他是不是该抛下一切,就此带她远走高飞。
“少主,切勿冲动。”王逸轻摇纸扇侧立在龙炎洛的身旁,“就算你刚才听到看到姑娘所做所说,但是并不能代表姑娘所想,我以为……”
“她所想的,就是万念俱灰。她所想的,就是苟且而活至完成最终的使命……”龙炎洛的话音几不可闻,他太了解末儿了,他只是没有算到韩旭尧这个小人竟然还是提前了一步,在临天海皇第一次出席的盛夏酒节上,对末儿的未来进行宣判,他要怎么做,继续隐忍么。
蓝末此刻站在高处,似乎仍然没有停止寻找,她在静静的看向各处是否有白色衣服的身影,她在找,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堂下的人,衣着光鲜华丽,身上佩戴者过于繁琐的金银宝石,很夺目很让末儿心生厌倦,只是等等,那个墨绿色的身影,拿着碧落笛子的男人。蓝末想开口,韩旭尧突然轻咳起来。
”咳咳,诸位。“韩旭尧的手没有从蓝末的肩头松开过,龙炎洛在珠帘后面看的分明,这个魔鬼,他还要折磨他的末儿到什么时候。“站在本王身旁的这位,便是失踪多年的末卿公主了。”
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底下的众人却如同乱开的一锅粥,这宣池殿几月前刚失踪了一位白露公主韩婉,这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公主,韩旭尧不是又要卖什么关子吧。
他在众人面前宣布了末儿的身份,那么接下来就是……龙炎洛暗自吸了一口气,沉下丹田的内力,在下一刻就要蓄满而发。
”等等,七王爷是不是认错人了,人人皆知宣池殿的女主人是皇上钦定的白露公主,怎么会无端跑出一个末卿公主呢。”说话之人飘飘欲仙,气定神闲无人能及,转瞬间,运着轻功就站在了蓝末的身侧,他有意用笛子轻挑起韩旭尧挽着蓝末的一只手,顺势将蓝末揽入自己的怀中,“这个女婢不过是我随行走失的随侍。”
蓝末没有言声,再次见到东方洱,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本以为可以抛下过去,心无旁骛的来望海都寻找洱的踪迹,可是在寻找中却是真正不能忘怀的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过的好不好,还有没有活着,才是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她轻轻推开洱前来解围的手,抱歉地眼神在此刻流露,对不起,洱,我现在不能跟你离开。
“苍洱王,你哥哥这次没有来啊。”韩旭尧笑着说道,这个小子竟然还敢公然在殿上抢人,“这个女人,真的是你的女婢?要知道,她只是穿了一身宫婢的服装,身份却是我的亲妹,而你才是认错了人。”
殿上的高台*味愈发浓烈,坐观堂上一言一行的上官小楼此刻的心情却是极好的,他已经差小厮去请琢乐王了,论说他们还能再乱点,这场戏兴许还能更好看一些。
“末儿,你怎么了,你跟我离开这里。”东方洱不明白末儿为何不说话,她怎么了,她的眼神里为何尽显哀伤,她从前的坚毅,果敢呢。
“放手吧,苍洱王殿下。我们还有要事宣布。”韩旭尧甚为严肃地看了一眼蓝末,就见蓝末很知趣地站回韩旭尧的身后,她现在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没有心的棋子了。
东方洱退了回去,他的心不知为何没来由的有些紧,他这阴时阴月的身体怕是碰见了更加寒凉的身体,而这个身体还能有谁,无比心凉的蓝末,此刻没有任何生的希望的末儿,那是失去一切的寂寥。
“其实盛夏酒节是我们望海都一年一度的盛大节庆,这次却跟以往不同,因为临天海域的
海皇使者也亲临至此。”韩旭尧话音刚落,一位穿着褐色长袍的男子上前躬了躬身,这位就是临天海域的人了,蓝末轻轻打量来人,除了衣着是他们这里的形态,红头发碧绿眼睛都不像望海都的人,倒是有几分神似望海都的胡姬。
“因此,本王接下来要宣布的事情,就是跟海皇,跟我们东原国有关,也希望能得到在座的祝福。”韩旭尧笑的十分诡异,他开口继续道,“末卿公主将于明天,启程至临天海域的归去城,与新任海皇成婚。”
蓝末只觉得听到这个消息,世界仿佛坍塌,她终于还是躲不过了,她终于还是要完成这最后的仪式,即便成婚的那个人,不是她真正心仪的那个人。
龙炎洛心乱如麻,定定站在那里,深情的注视着蓝末,他的心不痛,他看到末儿失神的模样,他心酸。白衣飘飘,却不能以真身现身,他忽然有点羡慕方才以真身现身的东方洱,就算天下在手,蓝末已不在,末儿即将启程去嫁给那个海皇,他现在又能做什么。
“据说这新任海皇好像有点不妥啊。”殿西侧的阁中有人在小声议论,龙炎洛此刻就站在这些喜爱八卦的人的不远处,他没有回身,只是也留心听着,“我们是做临天海域归去城的米面生意,那里的人喜欢吃面食,所以总要运送大量的小麦粉去莱无岛再转至归去城。”
“也是,归去城寸草不生,种的植物都是浮在半空,用的是云水之气,也难怪他们要吃粮食只能买。”
“等等啊,你说那海皇怎么回事啊。”
“海皇从不见人,也没有人敢提,只知道上月开始,归去城的王宫内外,皆是黑幕遮挡, 宫人跟王胄都是穿着素服,就好像有谁死了一样。”
“嘘嘘,你这可别乱说啊,七王爷可还在啊。”“得得,不说了不说了。“
龙炎洛听到此心下迟疑,眉毛早已拧结在了一起,他愤然离席,掀起珠帘朝殿外走去,身旁的王逸本还想阻拦,可是此刻也不知道能劝什么好,这韩旭尧可真够损的,为了疆土扩张,竟是要让自己的亲妹远嫁冥婚。
大堂上因得韩旭尧一番话,早已喧闹起来,有恭祝的,有奉承的,蓝末四顾起来,她想逃离,她何时变的这般懦弱了,她骨子里竟然是跟她的亲身母亲一般了,还是,她得知那个人走了之后,已然没有了任何企盼,但是,那又出现的白色身影是谁,这次,她不会再放掉任何一个可能的踪迹。
”末卿,你去哪儿!“韩旭尧已被敬酒的众人围住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他冲着已远走殿外的蓝末大声喊道,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东方洱自然也是看到了,他又想跟出去,手却被一个人牵住,韩婉默默地摇头,不可再惹事了,我们要先离开了。
上官小楼用手轻点桌面,一下两下三下,琢乐王这脚程也太慢了,好戏都已经结束了。
蓝末追出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一袭白衣飘飘的人儿,入眼处除了美妙的绿水山林,悦耳的丝竹,再没有任何熟悉的事物,终还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她摩挲着手中的洛字玉牌,他的玉牌还在自己的手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姑娘!”偌璃纤弱的声线在此地响起,却是让蓝末彷徨了一下,“你是偌璃,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璃只是来替苍洱殿下寻回姑娘,姑娘跟我来这边。”偌璃伸出一只手,她需要为那个人做一些事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只见偌璃带她来到了刚才的假山旁边,有一个妹子昏在一边还没醒,而在另一边,有一堆衣裳。“你穿着偌遥的衣裳,一会跟我出宫。”
偌璃话音刚落,正要将衣服给蓝末穿上,蓝末突然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她本就耳力惊人,他们此刻站着的位置怕是还不只一个。
透过假山流水的山石缝隙,蓝末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喜极而泣么,她看到了方才消失的白色身影,那腰间缠绕的,竟是洛水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