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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听什么?”
“唱《贺新郎》。”乐山转了个身,靠在他怀里,“不若但求一晌贪欢,求得今朝好儿郎。就唱这个。”
乐山求她,“唱不唱呀,就唱一个,好不好?”
他摸着她的手,沉声说,“好。”
开唱前,他润了润嗓子。
他的声音润厚,清脆里带着些低哑,不是少年郎的声音,但唱起曲来,又别有一番韵味。
他便开唱了。
夜里府宅寂静,院外灯光星点,只有几株海棠在风里摇曳,被吹得沙沙作响。
在屋外的朗月照着灯,准备进屋挑灯,不期然,忽听见了屋里蓄爷唱曲的声音。
油灯幽黄,照到花壁上,花壁上簪花的弧瓶在地上拉出一道冗长的影子,与月色交融。
朗月小心照着灯,心里的暖意不可言说,屋里环境极好,她只觉得,这小小一角,怕是她见过的天底下最温情的一面,温馨而已已。
她家侯爷,像活出了心里最柔软的一面,他待新夫人,用尽了他心底的温柔。
真好。
朗月从屋里退了出来,轻轻掩上了门。
问兰从厢房过来,正要进屋,被朗月拦住。
问兰道,“怎么不进去,床纱还没落,我得进去看看。”
朗月吹了手心里的灯火,带着喜意,示意她听,“你听听。”
问兰掩了声去听。
尹尹呀呀听见了屋里蓄爷唱曲的声音。
她震惊,捂住了嘴,“这是?”
朗月笑,“正是呢,”半揽着她下台阶,“今夜怕是不用再进去了。”
沈璞唱到最后一句,特意捏着嗓音,也是她要听的那一句,“不若但求一晌贪欢,求得今朝好儿郎……”
一曲唱结束,他摸着她的手,细细缱绻,“唱得怎么样?”
乐山快要睡了,但她心里软绵绵的,有话想讲,“唱得真好。”
但求好儿郎,吾愿倾其所有。
她想起,“沈璞,你往后,往后只唱这一个,别再……”
“别再什么?”
别再唱《别新郎》了。
沈璞知道她要睡了,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倦意,他扶稳她,拖着她落枕,“是不是要睡了?”
“……不睡。”说着胡话。
沈璞便陪着她躺了下来,拍着她的背,“睡吧。”
他躺下,乐山挨着他,在他怀里找了个好位置,舒舒服服枕着他的手臂,抱住了他阔大的胸膛,安心睡去了。
第日清晨,乐山准时醒了。
天未亮,但到了她练功的时辰,人正当年,不可懈怠。
她微微睁开眼,一鼓作气,彻底睁开了眼。
这才有知觉,发现身边的被子是热的,但没了人影。
沈璞起的着实早。
她换了衣裳,提了她的剑,到院中练剑,一套剑耍下来,她回房洗漱,擦干了头发,到屋里去,也没看到沈璞的人影。
乐山问问兰,“侯爷人呢?”
“在书房。”
乐山垂眸,门外有声响,是一日未见的闻铃来了。
她来回信,从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郑王的信,昨日被侯爷拦住,没能送得进来。”
乐山打开信封,展开了里头的书信。
看完即放到未燃尽的灯下烧掉了。
她到卧室的书案上,用了沈璞的笔砚,写了一封信。
装到信封里扎好,递给了闻铃。
刚递给了她,乐山想得深远,她道,“让流光跑这一趟。”
“是。”
沈璞的砚是一笔好砚,落字余香,经久不息,这管儒家世砚,朝中没几个人能用得上。
墨研开,许久干不了。
她低头看,觉得沈璞这一点不好,他给她置了一面放兵器的房间,却没给她置一间书房,连属于她的书案都没有。
早上用膳时乐山就对沈璞说了这个问题,沈璞分明听见了,他给她的碟子里布菜,夹起一筷子,送到她嘴边,只说,“尝尝这道。”
菜到嘴边,乐山低头就吃了。
口感妙得让她欣喜,“这是老家的鲈鱼。”
是老家的做法,味偏甜。
他道,“今早才运来的,走水路走了两个月,到了京城,也只剩下四条,午时再烧一条,你一个人吃。”
两个月前他就在准备了,但乐山奇怪另一件事,她问,“午时你不在么?”
“出去一趟,”他道,“放心,晚上会回来。”
乐山想了想,“那午膳,我便陪公婆一道用吧。”
“昨日已跟母亲说过,每日晨昏定省你不用去,早膳也只在屋子里用,午时我不在,你就不要找自己的不痛快了。”
他可真是了解她。
“那便好吧。”
他忽又道,“明日便要回门,你在家里准备准备,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朗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