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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背弓得更弯了，手里提着的灯笼也更高了些许。
于是照亮的这一程路也更明亮广阔了。
温青梧看着先一步缓缓往前走去的范云仙，几息的沉默之后，还是抬起步子跟了上去。
她跟在后头没有多说，倒是前头的范云仙又缓缓地开了口，“奴婢说这些呀，也不是想要离开才人。就是觉得，才人这般实在是不值。”
若说真要跟个有本事的，奴婢选择徐婕妤，旁边不是还有个卫贵妃么？都是绫倚殿里头的，掌权后宫的贵妃和一个刚升的婕妤，哪个靠谱自不用奴婢多说。”
话是这样说，但温青梧很明白范云仙是不会去投靠卫贵妃的。
若是有这个念头，他早就做了，何必还等到自己来紫宸殿呢？
只是他是紫宸殿里的奴婢，身为帝王身边的奴婢，成了别人的耳目，若是被发现了，往大了说就是杖毙也不为过。
不说朝政，就是帝王的起居和饮食那也是不得为外人知晓的。别说贵妃，若是没有帝王的允许，就是皇后都不能随意打探。
退一万步说，就是他范云仙敢去攀附卫贵妃，卫贵妃也不一定有胆子敢要。
“选择跟在才人身边，那也是衡量过的。奴婢不敢说自己多衷心，但奉主之道，奴婢还是懂的。”范云仙见身后没有声音停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
紫宸殿的奴婢，从内侍局里选来时，第一个要懂的，就是奉主之道。整个紫宸殿里，就是洒扫的奴婢也是明白这些道理的。
两人说着话的时间，就已经远远地看到了大福宫了。
大福宫门口还挂着两盏大灯笼。门口青石板铺就的路两旁也亮着六角宫灯。将门口那一方路照亮。
走近了些，范云仙看到大福宫的门还开着一半。这个点所以的殿门宫门都是该要落钥的了。他还记得上一次送温才人来的时候，那大福宫守门的婆子是怎么个不耐烦的。如今却是直接敞开了门等人。
“守门的婆子倒是好，如今都是等着才人回来了。”范云仙好似自言自语地说完，不待温青梧多说又继续道，“紫宸殿离大福宫如此远，每日来回奔波，多累。才人当时为何要做那大宫女呢？”他说，继续往前走着。
身后没有声音。范云仙忍不住，转头看了眼温青梧。
温青梧淡淡地瞧了眼范云仙，“天子身边的大宫女总比才人要好。”范云仙的话都是掏心窝子的，温青梧也没有敷衍。
听到温青梧的回话，范云仙放下了心。他回过了头，而后继续道，“可是还有比大宫女更好的位置，不是吗？”他的声音比较轻。
温青梧转了转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大福宫门。“与我而言，大宫女就是最好的位置了。”
范云仙不置可否，没有在接话。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打破这个沉默。
走到了花圃中间的路上，隔着那大福宫门其实还有好几步的距离，范云仙站定了脚步。
温青梧跟在后头，看着范云仙站定脚步，自己也跟着站定了脚步。
她看着范云仙，旁边的六角宫灯将温青梧的脸庞映照的清晰。一如既往的娴静和淡然。
只是那相貌在夜灯里好似蒙上了一层纱，让人瞧得若隐若现，多了一丝朦胧之美。
范云仙心中赞了一声，而后面上认真地道，“您既然争破了头将自己从才人的位置抬到了天子身边的大宫女，那必然不是无欲无求之人。除了天子的宠爱，奴婢翻来覆去想了好几日也想不通您到底求的是什么。”
“才人聪慧至极，奴婢斗胆说上一句，身为宫中人，不论您求的是什么，最后说起来也是仗着帝王的宠爱罢了。”
范云仙说着，左右瞧了瞧，又缓缓地回过了头，神色认真，“您以为这后宫里的女人那么斗死斗活是因为爱？怎么会呢。利也好，爱也罢。甚至……”范云仙顿了顿，才继续道，“甚至是权也好，只要有求的，最后归根结底，不也是帝王的宠爱么。”
“话说回来，您花了那么大心思做了陛下身边的大宫女，还不也是为了被帝王看重？不管什么样的看重，都是一份宠爱。”
不是无欲无求之人。
但只要有求，到最后归根结底，也就是仗着帝王的宠爱罢了。
温青梧听着范云仙的话，目光看着近处的大福宫门。那守门的赵嬷嬷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从门里头走了出来，搓着眼睛看着温青梧这边。
“才人回了呀。”她提着声音大声问询，说着，侧开了身子大打开了大福宫的一侧宫门。睡眼惺忪地看着温青梧。
听到动静，，范云仙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大福宫门口的赵嬷嬷，然后回了头复而看向温青梧，“不论才人求的是什么，都要知道，有舍，才有得。”
“想要得到多少，这就得看才人舍得了多少了。”范云仙说着，将自己手里提着的灯笼向着温青梧递了过去，“天色不早了，才人早些歇息罢。”
温青梧沉吟片刻，目光从门口站着的赵嬷嬷身上收了回来。转头看了眼范云仙，然后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灯笼。
一句话没多说，抿着唇，向着大福宫里头走去。
范云仙双手揣在袖子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认真地看着温青梧的背影，直到她人进了大福宫里头。
直到那扇厚重的大福宫门缓缓关上，范云仙这才抬头，看了眼满是繁星的夜幕。
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等候着的柳叶和留吉服侍着自己很快洗漱睡下之后。温青梧躺在床上想着范云仙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她的确从来都不是个无欲无求的人。
相反，她欲望很大。想要的，想求的，都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当初她成为大宫女，多的也不敢多想。能做上大宫女，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去接触政事，去从贞德帝身上感觉天周的盛世繁华，从那些整理的折子里头领略辽阔的疆域和边塞的荒凉。
甚至以一个宫人的身份悄无声息地参与到政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