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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还请在院中等候吧,产房不洁。”
白大夫看了长宁一眼,他们都是裴府的客卿大夫,自然对裴府的情况了解不少,也知道府中大小姐医术了得。
可再如何医术了得,大小姐始终也是还未成亲的少女,这样子进了产房便是于理不合。
长宁似笑非笑的看了三人一眼:“不洁?既然三位都如此认为,那便都出去吧。”
“这,大小姐...”
“宁...宁儿...”一道微弱的女声从屏风后传来。
长宁看了三人一眼,便大步走了进去握住刘氏的手:“三婶。”
刘氏因为怀孕的缘故,瘦了许多,此刻下巴尖尖越发显得眼睛大了。
小腹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疼得刘氏攥紧长宁的手:“老爷何时...何时回?”
刘氏小小的一张巴掌脸,鬓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下唇被咬出深刻的齿痕。
“三婶放心,已经让人去请了,三叔马上便回。”长宁一边说一边观察刘氏的神情,待下一阵痛感席卷刘氏全身的时候,长宁抽出手反手搭在刘氏纤细的手腕。
“热水!”
“热水来了,热水来了!”
三人在屏风外对视一眼,知道无法将长宁劝出去,纷纷摇了摇头。罢了,谁都知道裴大小姐医术了得,有裴小姐在此做阵,想必是出不了什么乱子吧。
“小姐,这是药方,您看?”
长宁视线在丫鬟手间一扫便明白这药方是府上三名大夫开出来的了,微微凝神,沉声开口:“再加一味六角草。”
“这,大小姐,夫人体虚一直将养着。这方子已是我三人悉心琢磨了近一个月的方子,乃是最适合夫人体质的方子了。那六角草性猛,若是就这样给夫人服下,只怕不妥啊!”
长宁的声音传入三人耳中,三人便纷纷对视一眼。
这六角草虽是一味效果极佳的催产药,可刘氏的身子向来便虚弱,又加上肚子里是两个孩子这一胎便是难上加上。这个时候再用六角草,只怕孩子倒是能顺利落下,但刘氏...
“去,照大小姐说的做,快去!”
刘氏全身的力气都在攥着长宁的右手上,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外间的对话也来不及多想便抢在下一波疼痛到来之前率先开口。
她听出了那六角草怕是药性极猛的催生药,正好,她已经没力气了。
她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她的孩子就越危险。
她愿意相信长宁,况且就算真的有什么不测,起码长宁一定能保住她的一对孩子。
那便够了。
长宁指尖微微发颤,她明明是有把握的,但看到自己的亲人躺在那里,她便无法抑制的有些后怕。尤其三婶腹中,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去吧,煎成一碗。”
“夫人出血了!”稳婆惊叫声从身后传来。
刘氏的本就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发惨白,就连攥着长宁的手也渐渐力竭。
“宁...”
长宁抽出药箱中的银针,眸光沉沉,径直开口打断三婶的话,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要说什么。
“三婶,想好小侄儿和小侄女的名字了吗?”
名字...
叫什么名字呢?她和相公的孩子...
一针落下。
刘氏喘了口气:“钰...钰哥儿...”
“钰哥儿...可好?”
长宁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重新抽出一支银针:“裴钰,是个好名字。”
第二针落下。
刘氏扯了扯嘴角:“老爷回来了吗...”
伏下身子,长宁重新取出一根银针:“三叔就在外面,三婶放心,孩子马上就能生下来。”
第三针落下。
“三夫人血止住了!”
有丫鬟兴奋道。
原本瞧见刘氏出血的那稳婆早已吓瘫过去,她知道刘氏这胎肚子大的惊人,本以为那会大出血是救不回来了,没成想血竟然止住了。
当即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快,快去催药!”
产房一阵兵荒马乱。
待三婶气息渐渐稳定下来,长宁才伸手将银针拔去。
“药来了,大小姐,药熬好了。”
长宁站起身,不紧不慢道:“伺候三夫人喝下去。”
长宁的声音平静无波,平白让屋中众人的心渐渐安稳下来,又重新有条不紊的各自动作着。
一碗加了六角草的汤药下去,刘氏觉得自己全身又有了力气,小腹的坠胀感越发大了。
“三爷,您不能进去!”
“三爷留步。”
丫鬟重新往刘氏嘴里放了片参片,稳婆也开始上前给刘氏拭汗。
“三叔。”
长宁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正欲进门的俊美男子一眼。
“宁儿,她怎么样了?”
裴子业双唇微微颤抖着,双手交叠,盯着长宁的眸里满是希翼。
“已经服过药了,三婶会没事的。三叔你现在不能进去,三婶好不容易止了血,若是再雪崩便真的难了。”
一听长宁说起雪崩,裴子业一张俊颜吓得血色尽褪:“我,我知道了,你快些进去吧,劳烦宁儿了。”
长宁闻言这才点了点头:“三叔在院中好好等着吧,很快孩子就能出来了。”
许是药里加了六角草的缘故,刘氏这会功夫已经开到了八指了。
长宁心知这是药效上来了,便吩咐稳婆将剪子热水端进来。
“大小姐,三夫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您就在外间等候吧。”
长宁摇了摇头:“你们不必管我,我就在这里,动作快些。”
眼下三婶的气息已经恢复过来了,血也止住了,其他的事情便是稳婆们该做的了。长宁便重新坐在了榻边,抬手握住三婶的手附下身:“三婶,三叔就在外面,孩子马上就能出来了,宁儿就在这里陪着您,别怕。”
“夫人用力些。”
下身撕裂的痛感传来,刘氏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了汗水中一样,疼得说不出话时只能用力捏了捏长宁的手表示知道了。
“别让夫人咬到舌头了,拿干净的汗巾来。”长宁见三婶下唇被咬出血痕,不由蹙眉道。
熟悉的痛感一波一波的涌了上来,仿佛有人将她的身体硬生生的撕裂,刘氏只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便会疼死过去。
“哇”——混沌之间,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的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