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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寅从此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天未亮,就被叶芃抓起来长跑,每天的任务是爬一座山,一个月后,萧寅发现自己快把金陵的山给翻遍,跑完之后就是没日没夜地练武,叶芃这个老师可严得很,他的动作一不标准,她便一棍子打下来,疼得他心肝脾肺发痛,这女人下手可黑着呢。
萧寅跟废了一样摊在床上,眼神麻木地瞪着床顶,一副生无可恋的绝望,这一个月的劳动量比他半辈子都多,他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连动动手指他都觉得犹如千斤之重。
天晓得为什么他要被这个女人这么折磨?
两个下人搬了一堆书进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旁,轻声道:“侯爷,这是叶公子叫我们搬来的,让您三日之内看完,并完成一篇论策。”
萧寅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去一眼,顿时内心犹如万马奔腾,这么多书让他三天看完,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好想念当初醉生梦死的日子呀,叶芃这女人好生生抽什么疯,何苦要这么折磨他,他招谁惹谁了。
萧寅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看不见,内心哀嚎着,最要命的还是叶芃让他写篇论策,萧寅自知自己以前是废材了一点,但也是接受王室教育长大,由当世名儒太傅教导的,文采才识都不会差到哪去,因此叶芃要他写一篇文章时,他还是自信满满的,大笔挥毫,思如泉涌,不一会一篇锦簇文章便有了,他颇为得意地拿给叶芃看。
结果,叶芃看他文章的眼神,怎么说呢,就跟看狗屎一样,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睛。
他承认他脆弱的小心灵被伤到了,搞得现在叫他写文章都有心思阴影了。
萧寅死死地瘫着,坚决当自己是个隐形人,他是不存在的,不存在的。
两个侍从看着自家主子这缩头乌龟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叶公子这般吓人么,竟把堂堂侯爷吓成这模样,也不知谁是这王府的主人。
“侯爷,叶公子说您要是三日内交不出策论,他便亲自来盯着您写。”
萧寅捂住耳朵,假装自己没听见。
两个侍从面面相觑,不得已又学着叶芃的模样,道:“叶公子说,左右您不肯学,他也是没法子的,反正他树敌那样多,您要是不成才,他被人害死了也就死了吧,反正他的命也不值什么钱。”
这语气,这口吻,学得是跟叶芃有九成像。
叶芃与萧寅是同时来到辰王府的,虽说萧寅才是正经主子,叶芃也是成日笑笑的,但不知为何大家就是比较听叶芃的,按叶芃的话说,这大概就是人格魅力吧。
萧寅认命地睁开眼,眼神可怜巴巴了,就像被逼着写作业的孩童。
两个侍从也学着萧寅的模样,假装没接受到他这哀怨的小眼神,恭敬而又充满同情地退下。
萧寅动了动累瘫的手指,苦着一张脸从床上爬起来,跟乌龟似地一步一步慢慢挪向桌子,双手像残废一样地垂着,宛如死狗。
此刻他很想向当年教他读书的太傅说声对不起,他小时候不懂事还老骂太傅严厉,变态,嫌他管得太严,如今才知那简直不要太宽松了好的吗?
他现在简直是被魔鬼训练,一天十二个时辰,四个时辰练功,三个时辰看书,剩下五个时辰包括吃饭洗澡睡觉,以前他特别喜欢泡澡,喜欢干净,现在他觉得泡澡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有那个闲功夫,他还不如多睡会觉,天知道现在对他来说,能睡个饱觉有多不容易。
他突然觉得自己离能文能武的绝世高手这条路没多远了,一直只想混吃等死的他,何苦来哉啊。
站在窗户外看着的楚元廷失笑,心想,这样也好!
叶芃房中,卫陵便日日来为她施针,有了皇帝的许可,他来得便是更加理所应当,连皇后虽有不满,却也只能放人过来。
而秦宋两国的战事也越发的胶着,大秦北境大半兵力此时正与北狄作战,只留少半兵力对抗宋国,兵力虽有不足,但有老将陈玄策坐镇,拒城不出,宋国同样讨不着半分好处,两个月下来,分毫未进,反而折损了些兵力。
转折点发生在大秦三皇子燕王抵达前线后五日后,燕王领兵三万前来支援,自恃兵多将广,直斥宋国乃不臣之国,其心可诛,性烈的燕王遂不听众将之言,执意出兵。
一场交战后,宋军佯败,燕王得胜满志,不顾陈玄策阻拦,一路阻击,于隘谷关外误中埋伏,全军被困,主力被歼,燕王亦受了重伤,险些性命不保,幸得一名小兵拼死相救,方才敌方手里抢回一命。
无奈之下,陈玄策只能收拾残退守关内,只是天险己失,外援一时又无法赶到,手中兵力不足,不宜与宋国迎面相战,他只能领兵护着燕王一退再退。
宋国一连夺了三城,铁骑驰骋,战意正酣,正厉兵秣马练兵,以待来战。
叶芃一边受着金针刺穴,一边执着棋子与子宁对奕,白棋已渐入围拢之势,黑棋被锁在方寸之地不得动弹。
“清音阁的人可有再来?”
“自月前清音阁派两名弟子来刺杀萧寅,被楚元廷拦下之后,便再没出现了。”子悠边思考着棋局,边回答道。
“多派人手,暗中保护萧寅,绝不能叫人伤了他。”
“属下明白。”如今的萧寅可是重中之重,叶芃自己自顾不暇,却把大半的人手分给了萧寅,足以见他在叶芃心中的地位,子宁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叶芃却是在想着,清音阁为什么频频对萧寅下手,当初又为何能知天子印在萧寅手中,清音阁手中到底掌握着什么秘密,楚元廷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应该知道了些什么?甚至说他们之间是否达成了什么交易,会不会他们早已知道萧寅雏龙的身份?楚元廷身上的龙气……
叶芃将一子黑棋落下,立时局面大改,黑棋连成犄角之势,这一子落下便将白棋反围。
“宗主棋艺高超,子宁甘拜下风。”子宁心悦臣服道。
她的棋艺本为叶芃所授,今日见叶芃连连败退,还觉得奇怪,没想到只是一子便轻易将局势扭转,果然是她崇拜的宗主,心机谋算远非她能比。
“你就只看到这棋局的胜负么?”
子宁面露迷惑,往棋盘端详去,手托着下巴,时不时咬嘴唇,陷入了苦恼的思考,她本就没有悠悠聪明,也没有悠悠那么了解宗主的心思。
叶芃耐性也好,就任着子宁慢慢想,而卫陵也拔下了最后一根针。
“主子,您试着运气,看看感觉如何?”
叶芃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的元气,原本已经干涸的元气此刻竟有了微微出现了生机,隐隐有一息与她相互呼应,虽然微弱,但确确实实是有的。
叶芃眼中闪现着惊喜,道:“全身经脉脉络仿佛比以前更为通畅,并且我亦感应体内的元气所在,只是还是十分虚弱。”
卫陵摸摸自己灰白的胡子,沉吟道:“如此可见,我原先的猜想不差,您的元气确实被人封印住了,所以施展不出术法,如今我用针炙打通了您的经脉,将元气释放出来,让您恢复了些许功力,但是术者修法终究玄妙无比,这里面很多东西我还尚未能彻底了解透彻,若再给我三年的时间,我相信我是可以通过医学上的办法将您的功法恢复,但是若是要即刻恢复,怕是唯有寻天枢宗主为您解禁。”
叶芃点点头,卫陵是当世名医,医术造诣怕是无人能及,他既如此说了,这便是最后的结果了,事实上这样的结果已是意外之喜,最初她甚至以为需要重新再修炼,修炼不难,只是她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
三年……
叶芃目光悠远,三年终究还是太漫长了……
“宗主,我看出来了,”子宁惊喜的声音响起,“这是宋国夺了幽州,冀州和并州之后的地形图,这里是现今宋国与大秦的分界,”子宁手指往她自己的白棋连成的线一指,“宗主可是说,宋国还可再进一步?”
“不,”叶芃摇头,“这三城已经是宋翊桓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待大秦回过神来,必然会对其反扑,幽州、冀州、并州皆是物产丰富,居于要塞之处,秦帝是不会拱手相扯的。”
“外援一到,宋国怕是很快就会落败。”
叶芃看了一眼棋局,是啊,这副棋看似她已经赢了,实际上白子仍然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只要子宁找对了关键一子落下未必会输。
“北境安静得太久了,大秦也安逸太久了,联系悠悠,派人找机会将这边的战事透露给北狄国主,他必定会按捺不住的。”
曾经,她驻守北境,北狄曾是她死战不休的敌手,她曾挫其精锐主力,将北狄驱赶至漠北,保了大秦北境十年无虞。
十年后,北狄壮大屡屡犯秦,如跗骨之蛆,甩不掉又除不去,两国时战时休,往往是你退一步,我便进一步,你打过来,我便退回去,叫大秦苦恼不己。
“是,那北狄若是真来犯呢?”
“犯便犯吧,只有牵制住了北境的兵力,大秦无奈之下才有与宋国和谈的可能。”
卫陵闻言,抬头看了叶芃一眼,又迅速将眼睛移开,叶蓁曾经以守护北境为天职,在北狄五十万大军压境,而手头只有二十万兵这样危机之下,她也宁死不退一步的,此刻却要亲自引敌军来犯。
犹记得当年他还在营中当军医,他是亲眼见证她是如何一人执剑站在城墙外面,面对着千军万马毫不胆怯,稍有异动者,皆死于她的剑下,剑气迫人,十里之外连斩敌方将领于马下,叶帅之名威名远扬,竟吓得数万大军在她面前不敢跃进半步,这便生生拖住了一日,给予副帅领援军回援的时间。
那时侯的她英姿飒爽,即便身上已多处重伤,满身伤痕鲜血,只剩下一口气,也决然地挡在了所有将士百姓的面前,那时的她心中有信念,有国家,有子民,她愿为她的夫君镇守这一片疆土,她甘愿为她的信仰付之一切,只是这样的她却被杀死了,死在了她的君王,也是她夫君手里。
“大秦与宋国和谈,那么宗主的计划岂不有变?”子宁不理解,叶芃为何要促成秦宁和谈,依她想着,反正宋国与北狄位置相近,何不就让这两国结成同盟,共同对付大秦。
“我要的从来不是幽冀并三州,而是渔阳。”叶芃执起一黑子于棋盘落下,局势骤然明朗,这黑白相间中这一子落下竟又多出了一条路。
子宁皱着眉,看着那条路,“渔阳地势低,领土也小,还不如幽州的一个郡大呢,又临近运河,天气潮湿湿冷,一下大雨土地便常常被河水淹盖,有办法的都从渔阳迁徙出来,现在的渔阳城根本没剩几个人,相当就是座废城了,要这块地方何用?”
“你说的都对,但有时侯劣势只需稍加合理运用,便可成为得天独厚的优势,世人皆知幽冀并三州和渔阳乃云泥之别,若你是秦帝,有人拿三州与你换渔阳,你愿意吗?”
“我自然是愿意的,简直巴不得呢。”
“这不就是了。”
“可是宋国怎会提出要渔阳?”宋翊桓应当没那么笨吧。
叶芃拿出一张羊皮纸,递给子宁道:“想办法把它送到宋翊桓那位军师手里,想必他会很兴趣的。”
那位神秘的军师,她当真是很想见上一见。
子宁接过羊皮纸,一脸好奇问道:“可是宗主您还没说,为何要宋国得渔阳这个不毛之地?”
子宁正一副求学好进的模样,正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叶芃,突然感觉头顶上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愤怒的眼神立时杀了过去,但当看到来人时,立马怂怂地缩回来。
曲琳琅依然是一身红衣明艳耀眼,衣红得似血,脸白得似玉,发黑得似墨,媚眼如丝,张扬致极,一来便像没了骨头一样瘫在坑上,倚在了子宁身上。
一边把人家把软垫靠枕,一边还嫌弃人家:“你家宗主那玲珑心思不知转了几个弯,哪是你这个榆木脑子能猜透的。”
子宁故意认真地看向曲琳琅,眼神很是纯净无辜,仿佛在等着曲琳琅给她解惑。
“别看我,我对这些军事战略一点不感兴趣,没事赏赏花,调戏调戏美男多好,干嘛要去研究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咦,这糟老头是谁?”曲琳琅终于发现叶芃旁边还有坐着个人,一直在安静地捣鼓着草药。
“小姑娘说话真是没礼貌。”卫陵不悦地说道,随手甩过去一根银针。
曲琳琅两指一夹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银针,看着那细如发丝,又泛着寒光的针银,啧啧地说道:“一个老人家肝火这么大,小心暴血管。”说着,趁着卫陵不注意又将针甩了回去,她可从来没尊老爱幼,不打老人家的传统美德,她向来奉行的原则,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人若伤我一根头发,我必弄死他。
“行了,别玩了。”叶芃凌空夹住了银针,一老一少的,也不嫌幼稚。
“呦,武功恢复了?”曲琳琅语气中毫无一丝惊喜,反而带着丝丝失落,以后可就没啥欺负她的机会了,一方面又庆幸之前她没术法时没落井下石,否则谁知道她怎么报复,反正论智商,她脑子肯定玩不过叶芃的。
“恢复了一些罢了。”
“总比完全没有的好,对了,宁阙被清音阁被捉了,你知道吧?”
“嗯。”叶芃随口应了一声,似乎完全没听见耳朵里。
“就一句‘嗯’?”这态度未免太冷淡了吗,她以为叶芃对宁阙总是不一样的。
“不然,你想如何?”
“清音阁主以为天子印在他手里,必定会对他大刑伺候,他这都是为了你呀。”
“我现在连自保都有问题,我能怎么办,清音阁层层结界,现在的我连个门都摸不到好吗?要怨只能怨宁阙自个儿做事不留情面。”
“你就丝毫不担心宁阙受不住大刑将你出卖了?要知道天子印可是在你手里。”
“怕啊,所以这不就靠你保护了吗,曲大美人,还有我的小宁宁。”叶芃很流氓地勾了勾子宁的下巴。
子宁早就见怪不怪,很配合着她的调戏。
曲琳琅斜睨了她一眼,不客气道:“其实你知道宁阙是不会暴露你的,他知道自己已经废了你的功法,害你无自保能力,他断断是不会将你置于危险之地的,你清楚,宁阙对你是不同的,他喜欢你,只是嘴巴死倔死倔的,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只是装作不知道。”
有时候她真觉得叶芃挺不是个东西的,无情无义,寡情冷性,宁阙爱上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这个人就是块冷冰冰的石头,是捂不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