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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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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琳琅躺在床上,盖着勉强带着许些棉花的被子,幸得她有内功护体,便是不盖被子其实也是没问题的,但反观打着地铺的书生,就有点可怜了,躺在地上,抱着一袭袍子冷得瑟瑟发抖。

曲琳琅看他冻得脸色发青一点没有同情的意思,她自觉自己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她是有邀请书生上来睡的,是他自己不要,怪得了谁?

谁说同睡一张床就一定得干嘛什么是吧?都是人类龌蹉而狭隘的思想。

而且曲琳琅自个不冷,她不明白一个没武功,甚至可以说体质虚弱的人面对冬天是多么难熬。

“书呆子,你来金陵是干什么来了?”曲琳琅睡不着,决定找书生唠嗑唠嗑。

“小生千里迢迢来京,自然是上京赶考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大考之期。”

“那不是还有一个月么,干嘛要这么早过来,住这种破地方。”曲琳琅侧躺在床,一只手撑着脑袋,如同瀑布般的秀发披散在螓首后,黑得如墨,白得如雪,淡淡的两弯秀眉好似远山的黛,粉嫩的两瓣唇瓣一张一合,充满着风情。

书生目不斜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破落的屋顶,半分不敢看向曲琳琅,圣人有言,非礼勿视,与一女子同住一屋他已是觉得对不住圣人的教导之言,何况去看这衣裳不整的女子,女子说道她是被恶霸逼迫,流浪至此,其实他是信的,看这女子在这大冷的冬天穿这么少,就知她的境况定然是不好的。

“小生提前一个月来,是为了怕耽误考试,去年,小生就是因为来迟了两日,错过了科考,这次断断是不能重蹈覆辙的,县令大人也是如此劝我,叫我早点上京。”

“县令?你是说平山县的县令?”

“姑娘怎么知道我是平山县人士?”书生惊奇地问道。

曲琳琅努努嘴,示意他看向桌子的包伏,上面放着他的户籍说明,大喇喇地写着平山县三个大字,当她瞎么?

“县令叫你提前这么早来京,应该有什么事吩咐你去做吧?”

书生这下子更加诧异了,“姑娘怎么知道县令大人有事吩咐我去做,小生怎么感觉姑娘好像什么知道一样。”

“我猜的呀,冰雪聪明如我,”曲琳琅不要脸地自夸,“县令叫你做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他就是叫我交一份东西给陛下而已。”书生淡淡地说道。

曲琳琅奇怪地看了书生一眼,见他淡定如斯,完全不似说假话的模样,她惊喜地发现居然还有人比她更没心没肺。

“看你这么不急不慢的,你是觉得这东西不紧要?”

曲琳琅很想呵呵,大笑两声,青州百姓已经暴动,声势浩荡,皇帝也已经派了太子去彻查贪官污吏,镇压叛乱,而这个一心想考科举的呆书生手中握着一份人人争抢的帐本名单,却混然不知事,安安心心地准备考试,不知天地已然变色。

“应当不是特别紧要的吧,如果紧要的话县令大人完全可以自己交给陛下,许就是见我要来上京,顺便托我带给陛下的,我就是一个举人,是没有机会见到陛下的,唯有考中进士,才有面见圣上的可能。”

“县令对你挺有信心的嘛。”

“是啊,县令大人对我时时鼓励,我此次能够进京也是全靠了县令资助了我盘缠,我一定是要好好考,才能不负县令大人对我期望,若有幸中举,日后必是要好好报答大人的。”单纯的书生完全没懂曲琳琅的讽刺。

曲琳琅差点就想告诉他,你说的那个县令大人早已成为一抹真正的冤魂,你要报答他怕是只能去黄泉路上了,她自觉自己是个好人,所以善良地选择不说,免得打击书生对这个世界的美好幻想。

“你就没打开过他给你的东西看一下?”那可是关系着多少人身家性命的东西,就被他当成一个普通包裹运送来京了,他就是把自己单纯地当作一个送货人,曲琳琅心中暗暗摇头,心可真大啊,他能活着,真正上天保佑啊。

“他人物件怎可随意翻开,圣人有云,非礼勿视,君子坦荡荡,怎可做这种鬼祟之事,我答应了大人,要把这份东西完整无缺送到圣上手中,就一定会做到。”书生非常地义正辞严,表情严肃。

“你的大人可能会被你气活。”曲琳琅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离得有一小段距离,他听得不是很清楚。

“没什么,我是说,你是县令的亲戚吧?”曲琳琅凉凉地说道,这么没心没肺,反应迟钝的人,能当师爷?估计那县令也是个傻的吧,难怪会被人逼得自杀。

书生看向曲琳琅的眼越发惊奇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姑娘真是神人,什么都有关系,他是我的远房表舅。”

还真是。

曲琳琅嘴角抽了抽。

书生读了一天的书,有些困了,开始打着哈欠,“姑娘,夜深了,赶紧睡吧。”书生拢紧着身上盖着的衣袍,打算咬着牙撑过这漫漫长夜,他想明天还是要再去买床被子,不然他怕是要被冻死了。

曲琳琅突然坐直了起来,目光一紧,带着寒光扫向窗边,书生还浑然懵懂,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一大张被子披头盖脸地盖住了他整个身体,包括头,黑暗之中看不见东西,嗅觉和触觉就变得尤为敏感,鼻间传来女人特有的馨香,温热的身体就躺在他的身侧,黑夜之中她的眼睛灿若星辰,比满天的星星还要美。

“姑娘……”书生紧张地双手扯着衣服,被惊吓得眼睛都鼓圆起来了,在如此寂静的夜中,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想做什么?好怕怕!

曲琳琅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他的唇,手指冰冰凉凉,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软细腻,浅浅的有一丝香味,书生脸上瞬间爆红,红得仿佛可以滴出血,他觉得自己脑子不会转动了,迷迷蒙蒙一片白,又似有万千烟花点燃,燃烧出绚丽的色彩。

“别说话,乖乖在这里呆着,别出来哦。”她的食指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

像是被迷惑了一般,书生傻傻地点头。

“真乖。”曲琳琅摸了一把他的脸,感觉皮肤还是很不错的,跟她家主上有的一拼。

她掀开了棉被,如同一阵风一般飞向门外,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火红残影,门外数只飞针正朝着她这边飞来,她的手一扬,宽大的长袖拂动,飞针掉转回头往着来源处射了回去。

门外站着一个蒙面黑衣女子,她身手敏捷地避开转回来的飞针,手中执剑,在月光下,寒气逼人,眼中更是如死人般毫无波澜,平静地看着曲琳琅,仿佛世间的一切在她眼里只是死物。

“我在里面,还敢射飞针,你当我是死的呀。”曲琳琅插着腰,十分嚣张的模样。

黑衣女子目光平静,仿佛在观察着面前之人的战斗力,思考着应当如何下手,她手腕一转,虚虚实实挽了数个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直刺向曲琳琅的眉心,这一剑招看似简单,实则威力无穷,杀手杀人从来不需要太多花哨,快、准、狠,一招致命。

一剑破空,曲琳琅笑得风流,足下轻轻点地,竟凭空消失了,黑衣女子再一回头,曲琳琅已站在她身后十米之外,速度之快,形同鬼魅。

几乎同时,黑衣女子被一团红光团团困住,明明无形,却仿若实质,叫她挣脱不开,仿佛被无数的绳子束缚住。

曲琳琅走过女子身旁,轻轻闻了一下,笑得坏坏的模样,“原来是牵机楼的人,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个小喽啰,应当在牵机楼也排得上名号吧,先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曲琳琅揭开了她脸上的面纱,手里转悠着黑布巾,看向女子的脸,眉眼秀气,五官小巧精致,瓜子脸晶莹如玉,只是这脸色苍白得厉害,比曲琳琅扮鬼时的模样还要白上一分,透着一股病态的感觉,眼型大而圆,本是极好看的一双眼,却没有什么神采,即便被困了,眼神也是平淡如水,跟整个人一样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长得还勉强能看,”曲琳琅进行了评点一番,“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就不杀你,美人是可以有特权的,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里面那个笨书生我罩了,记住了,我叫曲琳琅。”

曲琳琅霸气十足地宣告:“我曲琳琅的人谁也动不得!”一句话掷地有声,没有人会去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

琳琅阁在江湖上名头还是很响的,她放出了自己的名号,意味着江湖组织再向书生下手就是向曲琳琅宣战。

她轻轻一挥手,解了黑衣女子,也就是莫离的禁制。

莫离收了剑,她知道不是曲琳琅的对手,琳琅阁十年前名声鹊起,拥有着江湖上绝顶的情报和财富,不是没有人寻过事,但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人人都说琳琅阁背后有神秘力量支持,轻易不敢惹。

没杀成人,莫离也没有表现出失望,整个人还是这么淡然,无喜无怒,平静得仿佛没了七情六欲。

任务失败,莫离本往着回牵机楼的路上去,人没杀成,回牵机楼自然是要受到严厉的刑罚的,但她并不害怕,已经习惯了的东西,就像吃饭那样习以为常,那么有什么好怕?

只是走到一半时,她的脚步越来越缓慢,越来越迟疑,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她停下了脚步。

月光下,她举剑,重重地划了自己手臂一剑,转道往魏王府的方向而去。

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两匹马急速奔腾着,时而白马领先半个马头,时而黑马跃进一步,在绿草蓝天里留下了苏琬爽朗如银铃般的笑声。

她率先跃过一棵干枯却又坚强活着的老树,得意地转过头看向比她晚一步的叶芃。

“你输了。”她得意而娇俏地宣布,跳下马。

“是,我输了。”叶芃也下马,手里拉着缰绳。

“按照约定,你得为我做一件事。”

“但请公主吩咐。”

苏琬眼眸流转,透着几分狡黠灵动,“我要去江南了,你送我一件东西,为我送行吧。”

“你要去江南?”叶芃立刻偏了重点。

“嗯,哥哥一路受阻,对此次赈灾贪污案还摸不着边,就已经历了两次刺杀,他们竟敢向太子下手,此次只怕比我们想象的还有严重许多,怕不是贪墨赈灾款项那么简单,我得去帮一下哥哥了,否则我会被母后哭死的。”苏琬故意玩笑道,让气氛轻松一些。

“你是担心此次贪墨案与江南盐引案有关?”叶芃一针见血,一句话便道出了苏琬心中所忧。

苏琬想,难怪自己这般喜欢叶芃,虽然‘他’不是最优秀的,也不是最威武强壮的,却是与她最心灵契合,‘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看透她心中所想,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不费劲,她日后要嫁的丈夫定然是要聪明绝顶,智谋过人,不比她聪明的人,凭什么娶她?

“盐铁乃国之重器,左右着国家经济命脉,两淮的盐业税收占了全国税收的四分之一,那帮人如吸血水蛭,父皇早已不能忍,两年前派了三批钦差都没能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三个钦差大臣,两个死在江南,一个辞官,可见那些人在江南只手遮天,这次的贪墨案也不知多少人沾了手,我担心太子的安全,必须得亲自去看着,才能安心。”

她的父皇派太子去镇压叛乱,结果她担心的不是乱民,而是他们大秦的官员,苏琬其实已经隐约感觉到大秦的江山没有她原想的那么固若金汤。

“江南离京都甚远,那里的官员早已习惯了自己作主,贪污、受贿,无论是哪个罪名,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人一旦涉及了生命安全,平时再道貌岸然,也会变得穷凶极恶,狗急跳墙,此行艰难,公主不再考虑一下?”

苏琬嘴角勾起,有着一抹得逞的快意,眼睛仿佛星星一样,闪闪发着火,她凑近了叶芃的脸,带着少女的俏丽,坏笑道:“你担心我啊?”

叶芃微微避了一下,“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哼,你就继续嘴硬吧,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有我的。”苏琬嘟着嘴,头一扭,微微扬起下巴,尽显女儿家的娇态。

“我可能要去两三个月,这段时间你不可以多看其他姑娘一眼,也不可以跟其他姑娘有过深的往来,你未来妻子的位子我苏琬已经占着了,别人不许跟我抢。”她双手勾住叶芃的脖子,霸气地宣誓着。

叶芃拉下她的手,看着她真诚而炙热的眼神,叶芃突然觉得难以承受,苏琬虽不是那种善良的闺阁女子,却是真真正正将一颗真心捧到她的面前,可是她却只能将其狠狠摔碎,践踏。

她甚至在想,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男子,会不会有一天被打动了?

“不是说,要我送你一件饯别礼,走啊。”

二人牵着马,走过有些枯黄的大草地,走过黄色的稻麦田,跨过潺潺杏流,河水上映着二人的倒影,一人穿着罗纱粉裙,一人着月白衣裳,一人高贵美丽,一人如翩翩公子,在路人看来倒是真是男才女貌的一对壁人。

来到繁华的闹市,苏琬领着叶芃来到一间脂粉铺子,里面买脂胭水粉,珠钗首饰,这家铺子是百年老店,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每一件东西都是能工巧匠精心定订,穿戴出去半点不需要担心会同别人撞款,自然,它的价钱也是很美丽就是。

“你帮我挑一件。”苏琬拉着叶芃到首饰柜台前面,看着那璀璨夺目,手工精致的首饰,嘴角含笑,没有一个女孩子可以抵抗得住对于美丽的诱惑。

“我哪里会挑,你自己挑就是了。”她早已多年没碰过这些东西,时间久了,她有时甚至忘记自己是个女人。

“不嘛,”苏琬撒娇,牵住叶芃的手,椅了两下,“是你要送给我,自然是要你挑才作得数。”

叶芃随意扫过去两眼,拿起一支镂空白银蝴蝶发簪,簪花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螺旋纹焊接的触须和翅膀栩栩如生,就连蝴蝶的眼睛也用玉珠做了点缀,蝴蝶下垂落着一小截流苏,十分别致,透着清雅,又有一种庄严的贵气,苏琬气质高贵,明艳动人,这支发钗倒是极符和她的气质。

首饰柜子里面自然也有比蝴蝶发簪更好的,但是叶芃选了它,苏琬顿时就觉得没有比这蝴蝶发簪更好的啦,其他的东西通通再入不得她的眼。

“你帮我戴上。”苏琬将头侧向她,面上升起了一抹娇羞。

叶芃将蝴蝶簪子插入她的发间,苏琬本就是个美人,不需任何装饰已是倾城,展翅欲飞的蝴蝶仿佛活了一般,采撷着这朵人间富贵牡丹花,垂泻下面的流苏,更显得她灵动,平添了几丝娇柔的味道。

“好看吗?”苏琬缓缓抬起眼,里面饱含着无数欲诉的情丝。

叶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

“好看。”她哑着声音。

心上人的一句夸赞胜于世间一切美好,她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一句话比这句好看更动听的了,她将一方绣帕塞进了叶芃的手掌里心,认真地说道:“这是我的回礼,你要细心珍藏。”

她其实想说的是,她将一颗真心捧上,愿君妥善收藏,细心呵护,但愿君心似我心,夜夜流光相皎洁。

收了女子的绣帕,这就算是私相授受了,叶芃想拒绝,只是她还没开口,苏琬便急道:“不准拒绝我,必须收下,这只是回礼,也不准嫌它丑。”

叶芃看到了她手指满满的针孔,右手食指上肿得有两只手指头那么大,握在手心里的帕子突然变得十分沉重。

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在二人旁边挑挑捡捡,似乎都没有看到满意的,一抬头便看到了叶芃为苏琬插上了蝴蝶发簪,蝴蝶在阳光下像是活了一般,闪着淡淡的银光,也不知是人衬簪子,还是簪子衬人,反正妇人觉得这一室的光采都落入了栩栩如生的蝴蝶上。

“店家,我要了这簪子。”妇人指着苏琬的头上,傲慢地说道。

苏琬长这么大,还没几个人敢指着她说话,顿时来了气,道:“这是我看中的,你凭什么要?”

“你不是还没给钱么,那就是店里的东西,我买下了。”妇人出手大方,当下扔出去一块金锭子。

苏琬简直长见识了,这年头居然有人敢跟她比有钱。

苏琬看向叶芃,不争这口气简直丢她作为公主的脸,何况这是叶芃第一次给她买东西。

叶芃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的,不就是一支钗子吗,又不是抢丈夫,真是不懂女人在想什么。

妇人见叶芃没表示,立刻就得意起来了:“没钱就不要在这里装大爷,把簪子给本夫人拿下来,店家,包起来,要包得好看些,不然我不要的。”说罢将苏琬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

苏琬没想到她竟敢动手,一时没反应过来,竟叫她得了逞,苏琬气得浑身直抖,她此生没受过这样的侮辱,被说成买不起东西的破落户也就罢了,竟然直接抢她头上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样不敬。

一颗珠子扔在了店家面前,叶芃面上平平淡淡,好像就是随手丢了一块石头上去的感觉。

妇人不屑地冷嗤:“扔的什么破珠子就想买簪子,这是做梦还没做醒呢。”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珠子,结果店家大喊了一句别动,吓得她将刚拿到手的珠子摔了下去。

店家几乎探出半个身子去接,险险地将在半空中的珠子接住了。

妇人被他吼得吓一跳,回过神后大骂:“大叫些啥呢,吓得我呦,你这店是不是不想做生意,知不知道我是……”妇人好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闭上了嘴,将话题转了回来,“你这簪子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买买买,既然二位都这么喜欢,自然是价高者得嘛。”

店家这么一句,妇人就放心了,当下又甩出一块金子,得意地说道:“这够了吧,多的就当本夫人打赏给你的。”

谁知那店家根本看都不看金子一眼,小心翼翼地捧着珠子,恭敬地对着叶芃道:“公子,这是血丝菩提珠吧?”

叶芃淡淡地点了下头。

店家如痴如醉地捧着珠子,眼睛都红了。

“这破珠有什么了不起的?”妇人不屑地道,就是一颗看起来一点不起眼的破珠而已,比她家的夜明珠差多了。

一方是满身俗气的暴发户气质,一方是衣裳简单却无一不精致,充满着贵气,店家在京都经营多年,那眼睛看人可毒得很,一眼就看出身份高低,对妇人虽说也客气,却没有对待叶芃苏琬那般恭敬。

“这位夫人有所不知,这可是血丝菩提珠,世间难求,传言为上古凤凰泣血眼珠子,世间唯有十八颗,颗颗价值连城,这珠子表面已变为血珀般的半透明状,润泽奇绝,更是珍贵,公子,老朽不欺您,我这簪子实在不值您的这颗珠子,您的这颗珠子买下我整间店都是绰绰有余的。”店家虽然看着这颗珠子很是眼红,但是商人还是得讲诚信,不然他百年老店也做不到经历战火而屹立不倒。

“我说用它换,便是换了。”叶芃手一紧拳,妇人手里的蝴蝶簪子好像被一股吸力引着,瞬间落入叶芃的手。

叶芃将簪子递给苏琬。

苏琬红了眼睛,嘴角却带着笑,扁着嘴,声音带着丝丝软糯:“它脏了。”

叶芃用月白袖子给擦了一遍:“不脏了。”

“嗯,”这个时候的苏琬仿佛变成了爱娇的小姑娘,半分没有女中诸葛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宠溺着,幸福得宛如泡在蜜罐子里,连声音都带着一分甜腻,“要你戴。”

叶芃将发簪给她插了回去。

妇人被生生喂了一把狗粮,冷哼一声,气歪了鼻子,怒气冲冲,甩袖而去。

苏琬抚了抚头上的簪子,心里氤氲着满满的爱意,她痴痴地看着叶芃,只觉得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她在宫里从来都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皇后只有太子不在的时候才会想到她,皇帝眼睛里更是没有她,只有叶芃,‘他’看重她,更甚于看重太子,明白她的抱负与委屈,会为了她,用一颗价值连城的珠子换一支普普通通的簪子,只因为她喜欢。

她不在乎东西有多贵重,她要的只是一片心意。

“走。”叶芃突然开口道。

“去哪?”

“你不觉得方才那妇人十分眼熟?”

苏琬回想了下,她方才光顾着生气了,倒是没怎么注意妇人的长相,印象中长得还不满意,就是气质过于俗媚。

俗媚?苏琬灵光乍现,惊道:“她是十五那日陪同郑则成游湖的那名小妾,可是她不是和郑则成一起在船上爆炸死了吗?”

“既是爆炸,换言之就是尸体被炸得面目全非,那么何以证明,郑则成是真的死了?”

苏琬震惊道:“你是说郑则成假死?他是知道贪污案要事发,来了个死遁?”

“追上去看看,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苏琬主动上前牵住叶芃的手,叶芃急着追人,没有甩开她,苏琬见‘他’不似往日一样拒绝,心中暗暗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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