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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颜以曦就看见了墨轩朗。
“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墨轩朗翘着二郎腿,咋舌道:“我还以为,你会不相信我,然后宁死都不肯来呢。”
“我有脑子,分得清黑白对错。”
颜以曦挑了挑眉,“虽然你这个混蛋在我这里全是缺点,但你本性还凑合,我还是可以勉强想信你一次的。”
“那还真是勉强你了啊。”墨轩朗脸一黑,“颜以曦,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劭冥夫人的份上,我早就解决掉你了。”
“哦,是吗?那还真是巧了。”颜以曦笑弯眼睛,“如果不是看在你是亓瑾言好基友的份上,我也不会给你一个好脸色的,说不定,早就整死你了。”
“噗嗤——”
陆彧尘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什么是好基友?”墨轩朗看向陆彧尘,“是在骂我吗?”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这个会比较好。”陆彧尘强忍笑意,“这个词不是骂你,是在夸你,说你是亓瑾言的好兄弟,真的。”
“那是必须的。”墨轩朗仰天大笑,“我跟劭冥那个家伙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是他的好兄弟,谁是?”
眼见墨轩朗如此“单纯”,陆彧尘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了,有时候生活在善意的谎言里,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
墨轩朗是打算赖在这里蹭一顿饭的,颜以曦不肯,无论怎样嘲讽,墨轩朗都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颜以曦无奈,只能任由他呆着。
毕竟,对付厚脸皮的人,只能用更加厚脸皮的方式,这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的。
墨轩朗心满意足地吃着饭菜,时不时地夸赞芳若的手艺,芳若听着很高兴,脸上是溢于言表的开心,甚至还邀请墨轩朗常来。
颜以曦听着,不由翻着白眼。
墨轩朗果然不愧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公子,对付女人果然有一套。
“其实这一次,我也是来找你帮你的。”
终于,墨轩朗说到了自己来的目的,“劭冥不在,仅凭我和楚寻,是根本不够的。你也知道,我们两个人明面上都是官场的人,有些事情不好出面,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对外不仅是西漠的曦和郡主,还是浮生楼的少主,比起我们要方便得多。”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还以为你是善心大发,特意过来看看我,结果你还是来找我干活的。”颜以曦叹了一口气,“墨轩朗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独立一些,老是这样就靠我,这样是不行的。”
墨轩朗一怔。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记仇了!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帮一帮你吧。”颜以曦放下手里的筷子,紧盯着墨轩朗,“只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
墨轩朗闻言,眼前一亮。
颜以曦能答应他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条件而已,他就不信了,颜以曦难道还会杀了他不成?
“我的条件很简单,说服墨老爷子离开朝廷。”颜以曦拿出手帕,故作优雅地擦了擦嘴,“庆安侯府的今天,就是你们墨家的明天,这个道理不可能不懂。”
墨轩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颜以曦提出的条件。在他看来,像颜以曦这样的人,只会提出让他绕着奉京跑三圈、或者是大声喊“我是傻子”之类的,怎么也没想到,颜以曦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唇亡齿寒,我自然是明白的。”墨轩朗幽幽道:“你以为我们墨家能够像你们庆安侯府一样全身而退吗?世界上只有一个庆安侯府,这样的事情,也只可能出现一次。”
墨轩朗的顾虑,颜以曦是知道的。墨家不是庆安侯府,庆安侯府已经积攒了很久的威望,皇室要对庆安侯府出手,也是有百般顾虑的;但是,墨家就不一样了,墨家要追溯起来,也是在前朝才出现的,虽然墨老爷子是文人极其仰慕的人,但个人并没有代表整个家族,如果皇室要动墨家,最多就是引起文人的不满,闹上一阵子罢了。但是,若是皇室动了庆安侯府,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颜以曦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有依据的。她曾经在一本野史上看到过这样一件事情。
约莫百年前,宣朝的一位皇帝想要打压一下庆安侯府的势力,于是导演了一场戏,给庆安侯府安上了一顶通敌卖国的罪名。就在皇室准备惩治庆安侯府时,几位御史拿出了诸多证据,来反驳皇帝的主张,甚至还有大臣威胁皇帝,如果敢将庆安侯府知罪,他们就会辞官,永不入仕。由于这些人都是朝中大将,损失任何一个都会使朝政大乱,皇帝被迫之下只能妥协。自此以后,再也没有皇室的人敢对庆安侯府出手。
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庆安侯府的势力,绝对是朝中所有大臣中最强的。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让你这么做。”颜以曦点了点头,“墨家跟庆安侯府的情况不一样,庆安侯府早就已经是皇室喉咙里的一根刺了,现在不过是已经到了要拔掉的时候,所以皇室才会如此干脆利落。但是墨家不一样,皇室目前对你们也不过是警告,你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墨轩朗看着颜以曦,颜以曦第一次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庄重。
看来,墨轩朗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家族。不过,这样也好,就怕他不在意,那样的话,颜以曦就真的是白费功夫了。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仅可以让墨家全身而退,还能让皇室不会再对墨家做什么。”颜以曦嘴角一勾,“皇室现在做主的人,也就是宣洺,容贵妃现在最大的能力就是安稳后宫。如果说宣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在意的东西,估计也就只有容贵妃了。”
“难道你打算让我对容贵妃下手?”墨轩朗瞪大眼睛,“颜以曦,你这算是给我出了一个馊主意吗?不管怎么样,容贵妃对我们还是很好的,我绝对不会对她出手!”
“我的意思是,我想请容贵妃帮忙演一出戏。”颜以曦捂住脸,“天呐,墨轩朗,你是怎么想到我要对容贵妃下手的?好歹她也曾经照顾过我啊,我像是那么没良心的一个人吗?”
墨轩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现在,能入宫的人,就只有你们了,我已经离开了奉京,就再也不能出现在皇宫,所以,这件事情只有拜托你了。”颜以曦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药瓶,“这是我从叶波族中带来的,可以让人假死,只要用特定的方法,就能让人恢复如初。”
“假死药有什么用?你以为,太子身边就没有医术高超的人吗?”墨轩朗摇了摇头,“而且,这个方法太过于冒险了,容贵妃不一定会答应。”
“如果这只是普通的假死药,你觉得我会给你吗?”颜以曦翻了一个白眼,“好歹也是我们叶波族出来的东西,能是一般的药可以比的吗?”
“我差点忘记了你还是叶波族的圣女,唉,只能怪你身份太多。”墨轩朗耸了耸肩,“不过,你确定叶波族的药可以吗?”
“你这是在质疑我们的专业性!”颜以曦瞪了他一眼,将药扔给他,“用不用你自己决定,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你们墨家承受的。”
“行吧,我回去找我们家老爷子讨论一下,毕竟事关我们墨家,我一个人还不能做决定。”墨轩朗接住药,塞进怀里,“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解决,你只管看戏就是了。”
“那就好。”
……
容贵妃跪在软垫上,看着眼前的佛像,愁眉不展。
“娘娘,休息一会儿吧。”老嬷嬷走过来,低声道:“您已经跪了好些时候了,再跪下去,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若是跪一会儿,就能帮太子抵消一些过错,本宫就算是在这里跪一天一夜,也是值得的。”容贵妃神情落寞,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本宫一直在想,为什么太子会变化这么大,或许是本宫这个做娘的人没有尽到本分吧。”
“娘娘,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啊。太子只是这段时间太过于劳累,心情不好罢了。”老嬷嬷安慰道:“再说了,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您也是知道的,他不是坏心肠的孩子,只是有些烦躁而已。”
“唉。”
让哥哥叹着气,突然身后有一个很小的声音传来,“容贵妃娘娘,奴婢有事求见。”
容贵妃回过头,只见一个很陌生的丫鬟站在身后,看着她的眼神满是祈求,“奴婢是墨家的人……”
“你出去外面看着。”容贵妃回过头,看了一眼老嬷嬷。
“是。”老嬷嬷退出去,经过丫鬟的时候,提醒一句,“这里也难保不会有太子殿下的眼线,要长话短说。”
丫鬟点了点头。
老嬷嬷离开后,容贵妃指着身旁的软垫,用很平常的声音道:“你也陪本宫跪一跪吧。”
丫鬟知道,这是容贵妃给她的暗示,于是走到软垫前,跪了下来。
“墨家来找本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容贵妃压低声音道:“墨老爷子一向都很爱惜面子,想必这一次,是轩朗那个孩子的主意吧。”
“确实是公子提出的,只是,老太爷答应了。”丫鬟小声道:“墨家想要退出朝堂,但是,害怕太子殿下因此而记恨墨家,所以只能来找贵妃娘娘帮忙。”
“即使本宫出面,也不一定能改变太子的决定。”容贵妃皱了皱眉头,“可有什么好法子?”
“我家公子从曦和郡主那里拿到了一瓶药,是叶波族的假死药。公子说,只要将药交给贵妃娘娘,再说明这是什么药,贵妃娘娘自然就会明白了。”丫鬟说着,弯下身子拜了一拜,趁势将药瓶塞在了软垫下面。
“假死药?”容贵妃蹙眉,“这……”
“曦和郡主说,请贵妃娘娘务必放心,叶波族的药,对贵妃娘娘的身体并不会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伤,只是在刚刚药解的时候,会浑身乏力,几日不能行走罢了。这也正好圆了贵妃娘娘生病的谎,毕竟大病初愈的人,都不可能一下子活蹦乱跳。”
“这倒是曦和郡主说话的语气,看来,本宫确实可以相信了。”容贵妃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喃喃道:“本宫已经知道了,明日就会服药,但是,本宫不可能一下子就病倒,需要一个过程,希望墨家能在这段时间里挺住。”
“多谢贵妃娘娘。”
“去给本宫准备一些膳食吧。”容贵妃恢复了正常的音调,“本宫在这里跪了好一阵子,竟然有些饿了。”
“娘娘,如果您有机会见到公子的话,麻烦您替奴婢转告一句话,公子交代的事情,秋绵全部做到了。”丫鬟说罢,就起身退了出去。
只留下容贵妃不明所以。
为什么要她来传话呢?
……
容贵妃将一瓶药分成了三天。
喝了两日,容贵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容贵妃自己知道原因,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知道。看到容贵妃现在这个样子,很多人都担心不已。尤其是太子,时不时就来请安,甚至都很不得一直守在容贵妃身边。
终于,第三天来了。
容贵妃刚喝下药,将碗清洗干净,就突然倒地不起了。
“娘娘——”老嬷嬷哪里见过容贵妃如此模样,急忙冲过来扶起容贵妃,只见她面色惨白,就连鼻息都时有时无了。
“来人啊,快宣太医——”老嬷嬷拍了拍容贵妃的脸,“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可不要吓唬老奴啊!”
整个寝宫都鸡飞狗跳起来,下人们跑来跑去,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容贵妃抬上了床。
很快,容贵妃出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而太子,在得到消息后,立刻抛下众臣,急冲冲地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