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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很守信用,说了带夏浅枝去祈福,果然三日后就准备好了一切。并对她说明,此去不止三日,她们会在净尘寺整整住上一个月,完成一场空前盛大的法事。
老夫人对她虽然疏远,但也只是疏远。既没有利用,也没有压迫,夏浅枝在她面前格外乖觉沉默,她说的话,都一一答应了。
看着面前只到自己腿根的小丫头,老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让她回去收拾行李了。
夏浅枝走出老夫人的院子,也跟着叹了口气。如果侯府里的人都能像老夫人一样对待自己,那她一定高兴的飞起来。
哎……
老夫人说得对,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夏浅枝一边指挥着丫鬟们给自己整理衣服玩具,一边重新调整好心态。
整整一个月呢,眼看着也到七月份了,庄嬷嬷和丫鬟们聊起灾荒的事都有意避着自己,生怕自己听了害怕。现在她对外面的情况全然不知,也不知道在皇上的准备之下,还有没有逃难的人来平阳,红衣又在不在其中。
奉国候府在平阳城里一向低调谨慎,生怕哪一日不甚再成为别人的笑料,故老夫人带着白氏和两个孩子一起出门,安排的青布马车,外面看着很是朴素,内里的豪华,便只有自家知道。
夏浅枝和白氏及夏清荷共乘,自然彼此相厌。她不耐烦跟她们说话,自己撩开车帘欣赏窗外景色。
夏清荷想开口数落她几句,被白氏捂住了嘴巴。
白氏怎么也想不明白,夏浅枝到底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一下子就对府里所有人都冷淡起来。她冷淡自己不要紧,她越冷淡,越能体现出自己安守本分,毫无逾越之心。但她不能冷淡侯爷和她姐姐。
奉国候没有儿子,侯爷父亲和县主妹妹,将会是夏清荷出嫁后唯二的依靠。而到时候,年迈且不可能再建功勋的父亲,怎么可能比得上一个必定是由皇上指一桩好姻缘,很可能借助夫家的力量更加尊贵的妹妹?
白氏把这些都在脑子里捋了一遍,觉得自己该换一种对待夏浅枝的态度了。她脸上端出一副和气的笑,正要开口,趴在窗口往外看的夏浅枝忽然把身子探出了车窗。
白氏赶紧伸手去抱她,要是自己在车上的时候夏浅枝出个好歹,只怕奉国候也保不住她。夏浅枝虽然只有五岁,使劲儿挣扎起来力量也是很大的,白氏不过是后宅娇弱妇人,使出全力也只将将搂住她。
夏浅枝挣不脱,拍着车窗叫道:“停车,停车!”
后面的庄嬷嬷听到她的声音焦急,一路小跑过来:“县主,有什么事咱们下车再说,别摔着了。”
夏浅枝紧紧盯着不远处一条巷子口的墙角,连声叫道:“让我下车,快点!”
“县主,咱们一车女眷,这都要出城了,不安全。县主是不是想买些小玩物?等到了寺院再吩咐下人过来买,一样的。”白氏勉强劝道。
夏浅枝哪里听得进去,一边要挣开她一边又要盯紧了巷子口,生怕那里会出变故:“嬷嬷,让我下去,帮帮我!”
她一时又慌又急,声音都带了哭腔。庄嬷嬷自作主张叫停马车把她抱了下来。夏浅枝一落地,立刻朝着巷口飞奔而去,庄嬷嬷提心吊胆的跟在她身后,生怕她跌了碰了,更怕哪家不长眼的冲撞了她。
好在寒衣暖衣也很有眼色的跟着跑了过来,她们年轻,很快就一左一右跟在了夏浅枝身边。
巷子口,几个无赖正围着一老一小殴打怒骂,老人被打得躺在地上,也不知还有没有气息,孝子至多三两岁,死死抱着一个汉子的腿,一口乳牙咬在那汉子小腿上,被那个汉子蹬着腿往墙上踢仍不肯松嘴。
寒衣暖衣见状心里都有些犯怵,拉着夏浅枝死活不肯让她再往前。
“给我住手!”夏浅枝只得拼命挥着小拳头叫嚷着,“住手!”
几个无赖转过身,先看了看夏浅枝,哈哈大笑之后就不理她,只用猥琐下流的目光在寒衣和暖衣身上打转:“女娃娃,让我们住手好说,把你这两个丫鬟姐姐送给爷们就行。”
“放肆!乐安县主在此,还不磕头行礼?”庄嬷嬷走得慢,却是叫了家仆护卫一起。
几个无赖被十几个人围住,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平阳城里权贵极多,人说站在街边一盆水泼出去能浇到三个皇亲国戚,但是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根本不会掺和老百姓的事。
一个无赖就厚着脸皮笑道:“原来是金尊玉贵的县主娘子。只是无论什么人,都得讲理,这爷孙二人弄脏了爷们的衣裳,爷们打他们一顿出气,实在合情合理。”
夏浅枝拉住庄嬷嬷:“我赔你衣服钱,你放了他们。”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个道理她懂。没必要在城门口和几个无赖过不去,真要心里有气,记住他们的长相,过后怎么报仇不比现在容易。
“爷这件衣服可值钱了,”无赖拉扯着自己的粗布衣裳,“我这件衣裳可是祖传三代……”
夏浅枝听他把一件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吹得天花乱坠,忍不住也道:“既然这么金贵,那我把御赐县主封号令牌赔给你?”
无赖没想到她也是个信口胡诌的,要是自己得了御赐封号,那岂不是要犯欺君不敬之罪,要砍头的。一时竟没了说辞。
夏浅枝心里冷笑一声,又道:“嬷嬷,那一两银子给他们。”
“打发叫花子呢!”无赖高声叫了起来,“至少十两!”
庄嬷嬷不用夏浅枝再开口,立刻把一个十两的银锭子扔了过去。
几个无赖骂骂咧咧的走了,夏浅枝看着那个小娃娃脸上一块艳红色的胎记,一时竟像痴了,也不说话,只把一双黑溜溜葡萄似的眼珠睁得大大的。
小娃娃拉着她跑到老翁面前,那老翁的气息就如风中残烛,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珠漠然又防备的打量着她。
夏浅枝被她看得不自在,扭头去求助庄嬷嬷:“嬷嬷,救他们。”
庄嬷嬷担心老夫人那边突然被叫停马车,又等了这一会儿心里不耐烦,越发对夏浅枝不满以至误了祈福的事情,赶紧道:“县主放心,老奴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夏浅枝最是信任庄嬷嬷,立刻眉开眼笑:“谢谢嬷嬷。”
庄嬷嬷也笑了一下,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快上马车吧,不然老夫人该等急了。县主先去寺里,老奴留下来把这爷孙俩安置好再过去。”
夏浅枝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早就对那寺里没了期待,恨不得立刻就回自己的东风苑。可是之前闹了一场才有今日之行,临时反悔实在太不像样,只好扯住庄嬷嬷的袖子一个劲儿的絮叨:“我从寺里回来还要见到他们的,不能让他们走了啊。”
庄嬷嬷带着一肚子狐疑先把这爷孙俩送回侯府,找了东风苑的小厮丫头们照顾着,又给找了大夫,当着那孩子的面说清楚务必尽力医治,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和负责采买的丫头说就好。
交代清楚这些事之后,另找了一辆马车赶去净尘寺。天色将晚,庄嬷嬷忙了一整日,已经十分疲倦了。
进了寺里看到带着暖衣等在二门里的夏浅枝,她又觉得这一日的疲倦,实在不算什么了。
“嬷嬷!”夏浅枝走到她身前站定,见她脸上倦容明显,便没问爷孙俩的事情。
她和庄嬷嬷一起回到她们暂住的小院,以赶路疲惫为由,天还没全黑就说困了爬上了床。她睡下,庄嬷嬷等人自然没了事情要做,也跟着歇下了。
夏浅枝为了让庄嬷嬷早点儿休息才说困了,实际上她今天见了故人,当然是睡不着的,只好躺在床上干瞪眼熬时间。
没想到这么顺利,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他。也亏得他脸上那块艳红色的胎记,要不然让她认出来,还真有些困难。
前世她遇到他的时候,胎记的颜色没有这么艳丽,更偏向于桃红,后来也是随着年纪长大,越来越浅,最后完全与肤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
真好,他还不是自己一个人,有人在他身旁保护他陪伴他。
这一次,她一定要知道他真正的名字,而不是只因为初遇时那身被鲜血染透的衣服,叫了他一辈子的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