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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吃饱喝足, 夏浅枝有些撑, 又犯食困, 懒懒的赖在人家的小摊上不愿意动, 又不愿意直接说明, 所幸杯子里还有一小半桂花茶,她咬着杯沿一点点舔,一时半会儿也喝不完。
红衣知道她的心思, 想逗逗她, 故意又要了两碟炸虾饼推到夏浅枝面前:“难得看你喜欢一样东西, 多吃点。”
夏浅枝习惯只吃七八分饱, 今日因为虾饼鲜甜,吃到十分饱,胃里已经不是很舒服了, 再吃两碟下去,恐怕她要看郎中了。
偏偏这个开小摊的老板娘带了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偷偷摸摸的盯着她瞅了半天, 见他们这一桌又要了东西, 扯着他阿娘的袖子一直盯着夏浅枝看,仿佛在感叹这个姐姐有多么能吃。
夏浅枝双颊涨成粉色,又嗔又怪的瞪了红衣一眼。
红衣不以为意,笑嘻嘻的捏起一块小饼递到她唇边,夏浅枝皱着眉扭头避开, 娇憨的样子让红衣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和初初见她的时候相比, 她现在有人气儿多了, 会笑会闹,再也不是当时那副端着拿着,画在画儿里挂在墙上的模样。
不得不说,他更喜欢夏浅枝现在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欺负她,捉弄她,看她是不是还会露出更多的,更可爱的表情。
想到这里,红衣心里有些痒痒,又道:“娘子,快吃呀,为夫举得手都酸了。”
夏浅枝杏眸圆睁,气得直咬牙。他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想想她现在还是未婚装扮,他说这话,会让她多尴尬。只是她向来不习惯与人争执,瞪了红衣半天,最后气咻咻的憋出来一句:“不吃,拿走!”
红衣收回手,自己吃了鲜甜的虾饼,继续说道:“好吧,既然娘子吃饱了,那为夫也不勉强。”
夏浅枝被他一口一个娘子为夫气得不轻,偏偏也不知道该如何治他。要是以前的一弘,她只要皱个眉抿个嘴他就不敢了,可是现在他是红衣,归一教的教主红衣,而她远离平阳,甚至离开大夏,已经不再是公主了。
人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夏浅枝不是兔子,是个久居尊位的大活人呢。她把水嫩的两片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直接站起身就走。
红衣在桌上扔下一角碎银,她步子小,他就慢条斯理的跟在她身后。夏浅枝既不认路,身上也没钱,赌着气干巴巴的走在陌生街道上,身后还拖了条等着看好戏的小尾巴,也就是她,还能不慌不乱,缓步前行。
说来也巧,她走着走着,竟走到城主府所在的那条街上。红衣眼尖,赶紧趁她还未察觉及时拉住了她。
夏浅枝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像一早料到如此,等着他来服软。
红衣温声细语的哄了几句,她由嗔转笑,乖乖被他拉着走入另一条街道。殊不知事有凑巧,就在他们刚转过身的时候,从城主府邸走出个白衣公子,远远望见他俩的背影,目光幽暗不明。
“城主?”白飞雪身旁的长随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刚巧红衣与夏浅枝已经拐过街角,他只看到闹市里熙攘的人群。
“归一教两位教主的消息都打探的怎么样了?”白飞雪似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禀告城主,归一教前教主暂居无终山下,与百里门主仍未见有和好的迹象。归一教新教主的身份已经查明,正是出自大夏皇室。”长随回道。
白飞雪的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是那副惯常的财神爷似的和气的脸:“未见和好?若真的没有和好,此刻哪里还有什么百里门主,有的只是美人薄命罢了,那位前教主又怎么可能住在无终山下,早该浪迹天涯或者一了百了去了。”
长随不知怎么从他脸上看出些阴郁,小心翼翼的答道:“城主说的是,属下以后定不会大意。”
白飞雪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想起自己派出去的另一拨密探带回来的线索,心中升起些微扭曲的兴趣与看好戏的感慨。
只怕红衣的身份,也不止出自大夏皇室那么简单。就是不知道那位仙子一般毫无人气儿的美人公主知道之后,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红衣带着夏浅枝在山下玩了好几天,始终绝口不提下山的理由。夏浅枝也不问,安安静静的跟着他住在黄金城里一处不起眼的三进小院子里。
小小的院子坐落在很僻静的街道,但是每日里人来人往,大多是些江湖侠客,偶尔也有文士模样的书生,夏浅枝远远望上一眼,并不太理会。
他带她出门,她就跟他走,他留在家里,她就也待在家里,看书写字,自娱自乐。
她把每一个和他一起住的地方当做家,但他好像并不这么想。
夏浅枝将寒衣送来的第二封信用烛火烧尽,疲惫的捂住脸,叹了口气。
再等等吧,再等等,总不能因为一个还没有确定的消息就让他为难。
夏浅枝暗自思忖,不愿意直接去面对即将出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难题。
或者也不止不愿,还有不敢。她很明白,红衣注视着她的目光一日比一日深邃,那里藏着深深蛰伏的欲望,即使他连自己都能骗过去,他也骗不过她。
他一直在忍耐,等待,现在,他就快忍不住了。也许他忍过的不止是这几日,而是足足十几年。
从他们重逢之后,夏浅枝越来越少的将红衣看做是弟弟,他的一言一行无不充分的昭示着他并不是需要她来保护的青涩少年,他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长大成人,顶天立地。
他不再像幼时一样需要她了……
夏浅枝拍拍脸颊,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不是弟弟又怎么样,他还是她的红衣,她的一弘,她在宫里无聊的时候常常让他想办法给自己去搜罗话本子看,那里面写的一见钟情,生死相许,她不懂。但她知道,如果让她选一个人共度终身,孕育儿女,那就是他,只能是他。
红衣进门来,就见夏浅枝紧紧蹙眉的苦恼样子,上前捉住她的手,顺带在嫩滑的脸蛋上掐了一把,问道:“怎么了?”
夏浅枝性子极淡,但也正是因为这淡如白水素菊的心性,她一旦遇到什么事情,也许会犹豫很久,蹉跎很久,但她一旦做了决定,便实实在在,直来直去,不绕一点弯子。
红衣被她突然放光的双眼吓了一跳,没来由的心都有些虚,定在当成,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要做什么?”
夏浅枝仰头看他,平平淡淡唠家常的样子,说出口的话对红衣来说却不吝于惊雷贯耳:“虽然你还没恢复记忆,但是我说的话你应该也都信了吧,我们的约定,你打算什么时候履行?”
红衣口唇发干,心跳的幅度骤然增快。他们的约定,他知道的最清楚的,也是他最在乎的那个,自然就是他们的婚约。
那个约定……他没有轻易提起,是因为顾虑着两个人之间身份的鸿沟,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不再是问题了。
红衣眉眼间的快活已经遮掩不住,在夏浅枝面前,他也懒得费心去掩饰,高兴的说道:“过几天我还要去见那个白城主一趟,之后就准备咱们的婚事。”
夏浅枝看他这会儿搓着手跃跃欲试,好像巴不得明天就成亲,又觉得有点儿像自己从小带大的弟弟了,不觉有些好笑:“怎么说风就是雨呢。我好歹也是个公主,聘个驸马,或者嫁出去,你当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得有圣旨的。”
红衣脸上的笑容浅了些:“你我成婚,你愿意我愿意就行,管他们别人怎么想呢。”
夏浅枝不高兴:“无媒无妁无礼,那怎么行。本来皇上已经跟我约好了,你出来办事没有如期复命,已经是不对,我们俩再背着他把亲成了,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红衣极少见她念叨别的男人,这时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结合着自己打探来的大夏皇宫里的一些传言,愈发阴郁,酸溜溜的说道:“我听说你自小跟皇帝一起长大,怎么,他没给你什么特权,连婚配的自由都不允许?你还怕什么欺君之罪,干脆永远别回大夏,踏踏实实做我归一教的教主夫人得了。等成亲以后,为夫什么事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