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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这天,紫容穿着梅花纹纱袍,上身穿着素绒绣花袄,双花髻上别着梅花银簪,素雅又不失娇媚。
紫容不慌不忙地吃完小半碗瘦肉粥,配上几口小菜,又吃了几块糕点,这才带着百合到上官氏那里去。
上官氏早就让浣纱和司琴在门口等着她,看到她来,忙迎了出来,搭着她的肩细细瞧她,见女儿娇美可人,神色平静,以往的跋扈之气消失不见,笑道:“可吃过了?去上香忙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东西,可是吃了才好。”
紫容甜甜地答:“吃过了,我已经让百合带了两屉子片儿甜糕先放进车上了,母亲就不用担心了。”
百合抢着道:“夫人放心,小姐什么都忘得,只是这吃可是最忘不得的,哪管叫人饿了小姐去。”
“多嘴!”紫容一手扣在百合脑袋上,脸上有些忿忿然。
她吃得哪里多了?长身体的小朋友可不就需要这些营养么?
上官氏看着女儿娇俏可爱的样子,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一行人说说笑笑才到了门口。
沈姨娘一行人也已经等着了,她今天戴着斗笠,白纱遮住了脸,看不清模样,倒是让人瞧不见她憔悴的样子。见上官氏来,才行了礼。
上官氏被紫容挽着手臂,脸上带着笑意,比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开朗许多,她原本就长得大气,五官也精致,只是受丈夫冷落,以往女儿也与自己不亲近,如今愁态消除,才显示出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美来。
沈姨娘枯瘦的手狠狠地搅着帕子,用手肘撞了旁边的初晴一下。初晴突然觉得胁肋一阵尖锐的痛,沈姨娘原本就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只是今日特意穿着好几层宽大的服饰才看不出来。
忍着痛,朝着上官氏道:“夫人,姨娘她这几日伤了喉咙,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怕张口熏人吧!
紫容瞬间明白了沈姨娘的心思,只也不去拆穿她,司琴走进一步,护着上官氏。
“起来吧,这些虚礼也不必在意,仔细护着孩子就好。”上官氏无所谓地说着:“走吧,再不走,日头就毒了。”
一行人往马车走去,紫容朝人群里看了一眼,独孤紫岚穿着素白莲纹绣花袄,一举一动就像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礼仪,她像来就是这样,紫容也不在意;狐疑地看了一眼始终不发一言的独孤紫琴,她今日打扮得却是素净,以往就算是去寺中上香,也绝不会放弃好好展示自己的机会,她与紫容不同,有沈姨娘拘着,虽然打扮华丽但也不会太过,只是今日头上居然连支银簪都没有,只用一根木簪绾着头发,穿着也简单,就像是……不想让人注意到她一般。
独孤尘已然骑了马在马车前方等着,见了上官氏一行人出来,翻身下马,请了安。
上官氏点了点头,一行人上了马车,因是家中出行,所以紫容和独孤紫岚一辆,上官氏自己一辆,独孤紫琴和沈姨娘一块。
听到马车外的马蹄声,独孤紫岚脸上一喜,掀开帘子道:“哥哥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
带着撒娇的兴奋语气,倒是有了几分娇俏的样子。
独孤尘笑回道:“父亲放心不下,临时让我跟着。”
独孤紫岚一愣,狐疑地看了独孤尘一眼,独孤尘年前成名,父亲对他极为看重,知道他不喜沾染家中杂事,所以都不会强迫他做这些事情,若不是大哥自己心里乐意,父亲也不会非让他过来。
只是为了自己,也不必如此,狐疑问道:“妹妹前几日送给哥哥的几本少陵野老的诗集,哥哥可看了?”
独孤尘摇了摇头:“这些以后再看不迟。”
说完,视线往马车里看了看,道:“你问问三妹,肚子可饿了?到观云寺有一个时辰的车程,她在长个子,可别饿着。”
紫岚一愣,回头看了看紫容,紫容正嗑着兜在怀里的一大包瓜子,听到声音,扬声道:“那就多谢大哥,大哥可想吃瓜子?”
独孤尘看着自己拉着缰绳的两只手,想起那日她护食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是见他骑着马故意这么说的吧。
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蹬马肚,朝前跑去。
紫容吐了一口瓜子壳,笑她吃得多?她才不是好欺负的。看了一眼把失手瓜子肉扔掉的百合,心里突然有些幽怨,她好像有点想念独孤祺那个臭屁的小屁孩了,至少瓜子剥得又快又好。
紫岚放下帘子,脸上有些僵硬,勉强笑道:“三妹什么时候与大哥这般亲近了?”
在她印象里,紫容一直都是畏惧大哥的。那样清风月霁的大哥,有时候连自己看了也会觉得无地自容呢。
这是什么问题?她什么时候和独孤尘关系好了?就凭刚才?紫容觉得独孤紫岚的认知有些问题,看着空空如也的瓜子盘,伸手朝小屉子里拿了一块云片糕,边吃边等着百合。
随意道:“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独孤紫岚喉咙一哽,没想到紫容这么无赖,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崔然一笑,也是,独孤紫容原本就该是这副模样,把别人压得死死的,自以为取得了胜利,却永远不知道自己背地里得罪了多少人,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紫容吃了一路,独孤尘再也没有来埋汰她,只不过半路的时候让小厮给她拿来了一大包的秸红糕,给她和独孤紫岚各拿了一壶子羊奶,装在牛皮软壶里,还很温热,也就不腥。独孤紫岚情绪失落,带着不甘心,紫容倒是欣然接受,配着糕点一路上竟都喝完了,摸着鼓鼓的肚子,打了几个饱嗝,直叹舒服,看得百合百般叹息,让紫容以为她要提前进入老年状态。
听到独孤尘的声音,再听得上官氏下了马车,紫容和紫岚这才下车来。在观云寺山脚下,看着蜿蜒向上的石阶,马车已经是上不去了,只不过夫人小姐们倒是可以坐着轿子上去。
上官氏和沈姨娘自然都已经备好了轿子,紫容深吸了一口气,转了转身子,笑道:“娘,你们就先走吧,我看这景色不错,想自己走上去,也让佛祖看了我这份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