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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龙戒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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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爷露出了一脸的蠢相来,傻笑着说:“你先生摸摸看,没关系的,你先生摸摸看好了。”

上海佬虽有些狐疑,到底捡起那张牌来摸了一下。脸色顿时变了模样。这竟然是一张天牌。他知道自己已到手了一张天牌,这张牌必是假牌无疑。但这话他却说不出来。周围的人很清楚地看见对方是直接把这张牌扣在自己面前的,并没有偷换的机会。而且──他向桌上扫了一眼──桌面上一张牌不多,也一张牌不少。若是把牌翻过来,旁人定会说是他作的鬼。以眼下的形势来看,他就是有十条命也是必死无疑的了。他明白他是遇到对手了。他抬头看看对方,这才真真切切地看出来,对方绝不是等闲之辈。他今天不吐血是不行的了。

上海佬把那张牌轻轻地放在桌上,极快地换上一张笑脸,连声说:“是张好牌,是张好牌。”随后站起来,向海爷抱拳拱手,“是您赢了,小弟服输。没说的,没说的,账全付,绝不少您一分钱。”

这时候,海爷已不动声色地变成了另一个人,手中的一张牌被他的两个手指玩得飞转,目光里则藏着逼人的凶气。上海佬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再次抱起双拳,他转向众人说:“小弟实在是有眼无珠了,不知天高地厚。贵地真是高手如林,藏龙卧虎,这些日子实在有些不恭了,还要请各位见谅。小弟愿意办几桌酒向各位致歉,另外,各位的钱也全部奉还。”

赌场里顿时大哗。

林秋野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家产。

这件事哄动了全城。海爷的名声更大了。

事后,林秋野设家宴款待海爷时,要送他一份重礼作为报酬。在传说中,这份重礼仅金条就有一百根,总数约为林家的半壁家产。

但海爷拒绝了,他说:“我要钱没用,我手里也存不住钱。不是赌掉就是贴给女人。你林老板是咱这地界的大人物,能看得起我这个渔花子,我就满意了。”

林秋野想了一下,也觉得送礼不够义气,不够豪爽,也难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便起身从保险箱里拿出一枚戒指。他小心地把它放在海爷的手心里,认真地说:“这是一枚龙形白金戒指,算不上值多少钱,却是祖上传下来的。据说还是明朝的东西。这不是报酬,而是一句诺言。”林秋野合起海爷的手,让他握紧这个戒指,目光里含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我请你一定要收下这个戒指,将来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后人或亲友,一旦需要帮助──任何帮助,我林家的任何人,只要见着这个戒指,一定会全力相助!我林秋野这句话,永远有效!”

海爷说:“好,我收下了!”

……

海爷低头看了看俯卧在身旁的希姑,阵阵海风吹拂着他苍白的头发。他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吗?这就是那枚戒指的来历。”

“你找我父亲帮过什么忙吗?”希姑微笑看着海爷。

“没有。那几年我也没遇到什么了不起的事。没几年就解放了,解放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父亲。我听说他在省里挂了一个什么闲职,工厂和公司都被合营了。我想这就更没有什么好求他的了。他还不如我自由呢。不过我一直保存着那枚戒指。说到底我这辈子做过几件比较得意的事,这就算是一件吧。哈,”他笑了一声,“我还真有些得意呢。”

“海爷,后来呢?”希姑眯着细长的眼睛问。

“后来我把这个戒指给了人,那也是实在没办法了。算起来,也正是你父亲死的那一年。我要是知道你父亲已经死了,说什么我也不会把它给人了。

“那年头,可比现在糟糕。我还是干老行当,在海上运点私货。我也有一家子人要养活。只是后来这行生意越来越难做了。那年,北京来了一个什么大人物,说咱们这里比台湾还坏,是他妈的资本主义。到处抓人,你就是卖几个鸡蛋也要把你关起来。对我就更别说了,到处抓我。我开始在海上躲来躲去的,可没过多久,我的船被炮艇打坏了,只好躲进山里。但是藏了几个月,到底还是被他们抓住了。十几个警察和民兵押着我往回走。半路上在一个小村子里过夜。他们把我关在里屋,身上用绳子捆得跟粽子一样。他们都在外屋划拳喝酒,闹得天翻地复。

“我知道,他们想杀几个人吓吓老百姓。我要是被带回去,非给他们毙了不可。我不想死。那时候明维还小,我舍不得这个孙子。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脱身。

“警察在外屋喝酒的时候,那家的主人被他们吵得受不了,便躲到里屋来了。他问我犯了什么事,我就跟他说了几句。这么一说才知道,他也是咱们这里的人,后来才回的乡。他问我知不知道有个大老板叫林秋野,是个有名的大资本家。他还提到当年赌博的那件事,说林老板送给我一个祖传的戒指。他说那个戒指还是乾隆爷赏给林家祖上的,十分值钱。

“老天,我这才想起那枚戒指来。当时我把戒指套在脚趾头上,上面裹了一层破布,弄得脏稀稀的,那些警察哪会注意我的脚趾头。我说我就是那个海爷。他不信。我说林老板送我的戒指就套在我的脚趾头上。我说你要是能救我一命,我就把这个戒指送给你。我说凭着这个戒指,林家的任何人都会报答你的,你提任何要求都行。那人开始还有点害怕,后来他脱下我的鞋,取下那个戒指,这才动了心。他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这个戒指肯定是真的,看上去能值不少钱。那天夜里,他在村里放了一把火,趁乱的时候,解开了我的绳子。就这样,我才算逃出了一条活命。

“后来,又过了几年,我知道你父亲已经死了,又去找过那个人。但一直没有找到,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过了这么些年,我以为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个戒指了,没想到它现在又冒了出来。”

希姑静静地听着,思绪也如船底的涌浪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翻腾起伏。父亲和家,在她的记忆里都已是生了锈的形象,就象出土多年的文物一样残缺不全,并落满了灰尘。或者就象一幅经过了雨淋日晒,走了形退了色的旧画,模糊而晦暗。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深切地感觉到,家──其实早已成为她深藏在心底的结,既依恋又不敢触摸,她多想有个家呀!而父亲,在她的脑海里也渐渐清晰了许多,但是仙凡路隔,她就是再缩小自己,也不可能缩避在父亲的庇护之下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从朦胧悲哀的记忆中摆脱出来。她慢慢地坐起来,遥望着远处的海面。她说:“海爷,那真是我父亲留下的戒指吗?”

“是的,它真是你父亲留下来的。”海爷说。

“我必须遵守父亲的诺言吗?”她轻声问。

海爷停了一下,慢慢地说:“天下没有非遵守不可的诺言。时间久了,就是金口玉言,也总会变的。如果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自然就没有什么遵守不遵守的事,别人也不会责怪你什么。我还是那句话,你不一定非遵守不可。但是,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诺言,所以,我是希望你遵守的。因为我还活着,当年救我的那个人可能也活着。我当时对他说过,我说这个诺言绝对可靠。另外,所有接触过这个戒指的人可能都活着呢,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这么说吧,我可不希望我讲过的话是一句空话。”

“海爷,您说的对。”

她点着头,却在心里想,不知赵建是否拿到那个戒指了。这个酗子办事一向可靠,或许已经拿到了。

“海爷,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过这个戒指。如果有人真的拿出这个戒指来找我,我一定尽力帮助他,您看这样行吗?”

海爷笑了,“好孩子,你如果能这样,那就太好了。”

希姑也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她离开铺在甲板上的毛巾被,跪坐在海爷的身旁,就象她小时候那样靠在他的身上。“好了,咱们不再说这个了,还是钓鱼吧。”她微微地笑着,伸手去拉船舷上的鱼线。

海爷摸了摸她光滑的后背,眼睛里充满了慈爱,说:“孩子,我真想亲亲你的肩膀。”

希姑笑着抬起肩膀,海爷这句话里有一种别样的爱意,就象父爱一样抚慰着她的情感。

海爷俯下身子,在她的肩上吻了一下,说:“好女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呀。”他看见希姑牵着鱼线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便拍拍她的肩膀说:“算了算了,就算我没说,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你看着鱼,我要到舱里休息一会儿了。玉珠你来,给我捶捶背。”他起身回到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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