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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亲队伍到达君临皇城已临近傍晚,许是知晓天启和亲公主今日会到,皇城中百姓皆未归家,就站在街道旁观看。
天启国倾城公主,有着天和王朝血统,是为真正的金枝玉叶,长得又是倾国倾城,然这样的她却要和亲君临嫁与凶名远播的摄政王,百姓无一不叹惋。
谁人不知,凡入摄政王府的女人绝不会活过第二日,不少人撞见过从摄政王府抬出来的尸体,那叫一个惨!不说公主千金,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对这一品摄政王妃之位也是避之不及。
倾城公主据说也是个可怜的,无长辈照拂才被赐和亲远嫁,也不知入摄政王府后能否多活些时日。
因遇山匪,这番送亲队伍便只有百名兵士,十名宫婢和两名内侍,好在唢呐还能凑足一队,自入皇城来,吹奏的声音此起彼伏,大红的花轿,几车的嫁妆,这样的嫁仪在寻常百姓看来算得上十分盛大。
皆叹不愧是倾城公主,和亲排场都这般大。
皇城街道旁某个楼阁上,一眉眼清丽的女子直直看向下方仪队,好看的眉头微蹙,“这花轿中坐的便是倾城?”
身后的丫鬟躬身,“是的,大小姐。”
“据闻这位倾城公主流落在外九年之久,而今方归便被赐婚和亲?”
“是。”
“倒也是个可怜人,听说她是自愿和亲,为此还讨得天启帝划出七座城池为封地?”
“是的大小姐,不过奴婢偶然听大少爷提起,那七座城池实是荒凉之地,常年毒瘴弥漫,居住之人不过几百且多居于外围,凡踏足这七城内域的人,皆无一生还,是以认真算起来,倾城公主这番讨要封地倒像是出气之举。”
丫鬟又继续道:“可话说回来,便是倾城公主不讨要这七座城池,和亲之事想来也免不了,她纵是身份再高贵,终究是无依无靠。”
“你倒是通透。”
女子又道:“即便知晓她不会活太久,但看着她嫁入摄政王府,我也很是不高兴。”
“春蝉,你说我是任着她安然嫁入摄政王府,还是……”
她语气平平,说出来的话却让春蝉心惊,忙跪下,“大小姐三思,倾城公主左右是死,您断没有必要牵涉其中。再则此番天启由那位赵少将军送嫁,他可是在战场上能与摄政王论输赢的人物,武功定是不低,如此,若您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如何与夫人交代啊?”
女子嫌弃的看着吓得发抖的春蝉,“得了,我不过开个玩笑。”
然这个倾城公主,碍眼却是真。
*
大婚是明日,是以仪队今夜入住君临事先备好的驿馆。
房间中,秋灵服侍顾月卿将嫁衣褪下,好在知晓路途遥远又是最高嫁仪,特备有将近十套嫁衣,否则这一番路程赶下来,这衣衫怕是再难上身。
“主子,热水已备好,您沐浴过后便早些休息,明日大婚也能精神些。”这君临的摄政王府可不是旁的地方,稍有不慎恐就会丢掉性命,莫说是主子,便是她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成。
顾月卿点头,“嗯,这一路你也累了,去洗漱休息吧,这里不用你照看。”
秋灵心下微暖,旁人总说主子冷心冷情,可她知道,主子其实是个心软的,“属下不累,伺候主子沐浴再去休息不迟。”
她坚持,顾月卿倒也没多说。
*
夜里,床上的顾月卿骤然睁开眼,原因无他,房间又来了不速之客,且还是两个。
她不动,只被子下的手中已握着一把短小而不失锋利的匕首。
“你是何人?”其中一不速之客手中的剑已拔出,对着另一人,语气凌厉,煞气横生。
是赵邵霖。
“你猜?”这一声,依旧是道男音,不过比之赵邵霖的沉稳冷肃,他反而多了一抹轻挑散漫。
此人着一袭夜行衣,手中却晃着一柄扇子,扇子上是一幅张扬的桃花图。看到此,便是赵邵霖都眼角抽了一下,既是隐瞒身份而来,却又拿着这般标志性之物,是怕人不知他身份?
“原来是第一公子。”君临京博侯府蓄爷周子御,因长相俊美学识渊博,还有一身好医术,故而有个第一公子的美名。
“呀,赵少将军好眼力。”身份被识破,周子御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拉下黑色面巾,扇着手中桃花扇,神态闲适得仿若逛自家庭院。
“你识得本将?”
因是突然决定过来,赵邵霖并未做任何遮掩。
“大名鼎鼎的天启少将军,本公子如何能识不得?只是不知,原来赵少将军竟有夜探女子闺房的癖好。”
赵邵霖拧眉,他这番确实算不得正人君子之举,不过,“周蓄爷又为何在此?”
“世人皆知本公子喜欢美人,听闻倾城公主长得倾国倾城,本公子慕名已久,此来自是为一睹佳人真颜。”
“周蓄爷当这是什么地方?倾城公主金枝玉叶,岂容得你如此轻漫!”
周子御似笑非笑,“赵少将军倒是会说笑,你这般指责数落本公子时,可有想过你亦处在这房间之中?赵少将军敢说你不是觊觎倾城公主的美色,故而不顾身份出现在此?”
赵邵霖被他那句“觊觎倾城公主的美色”一噎,“此是君临地界,本将不欲为难周蓄爷,还请周蓄爷速速离去,如若不然,休要怪本将不客气!”
“论武功,本公子自是比不过你,但本公子素来怜惜佳人,若就这般离去独留你一人在此,万一你对倾城公主欲行不轨之事,本公子心下如何能安?”
“……本将与你一道离去!”
周子御眸光一转,“如此自是最好,本公子不能得见佳人,自也不希望旁人讨到便宜。倒是可惜了,待明日过后,佳人就要香消玉殒。”
赵邵霖闻言,拳头紧握,手上青筋直冒。
他知道周子御说的是事实,入君临摄政王府,倾城这一条命估计就到了尽头。这么一想,心里更是闷得难受。
借着月光看一眼依旧安静的床幔,碍于周子御在,他不得不离开。
待二人一道离去,躺在床上的顾月卿唇角弯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将匕首收回袖中,继续闭上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