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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盈寰并非真傻,加之她这番出兵是受禾风华的威胁,自然不是真的甘愿出兵。再看眼下的情形,就算下令让她的人动手也未必能胜。
犹豫再三,直接道:“撤!”
禾风华简直不敢相信她竟会如此做,一怒之下不由分神。这番一分神便被顾月卿击中,连退数步险些从宫墙上掉下,幸得急忙反应过来堪堪稳住身形。
唇角却是溢出了血。
“付盈寰,若你今日敢就这样带着你的人离开,不出一日便会命丧黄泉!若不信,大可一试!”
付盈寰调转马头的动作一顿,抬眸迎上她,“风华郡主,本小姐也不是被吓大的。本小姐一没受伤,二无病痛,命丧黄泉?风华郡主若要取本小姐的命,先活下来再说吧。”
“好!既然不怕死,本郡主便成全你!”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支短笛,放在唇边吹奏。
付盈寰正惊疑她此举为何,就觉全身抽搐,疼得面容扭曲。
“啊--”
直接从马背上掉下,单是听到她这般惨叫声都觉阴森怖人。
“大小姐,您没事吧?”付盈寰近旁骑在马背上的女子见状忙翻身下马,焦急问。
付盈寰哪里能应她,倒在地上直直抽搐,连女子要上前将她扶住都极难,愤愤地看向禾风华,“你对我家大小姐做了什么?!”
禾风华缓缓拿开短笛,笛声停止,付盈寰才不再抽搐,却已全身冷汗奄奄一息,哪还有适才的半分神气。
“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命握在本郡主手里,本郡主若要她的命,她立刻便会生息全无。”
付盈寰艰难的睁开眼,怨毒的看着她,“你、你竟敢对本、本小姐动手脚!”
禾风华冷笑,“相信付大小姐是聪明人。”语罢禾风华不再管她,继续执两把短剑迎上顾月卿。方才她分心应对付盈寰,又不慎被顾月卿击中一次……
伤得有些重!
付盈寰看着禾风华,眼神何其说的怨毒。
但她知道,她没得选,“吩咐下去,拼死一战!”
扶着她的女子得令吩咐。
他们都效忠付盈寰,看到她的性命握在别人手里,心中都很是不忿,但他们也知,眼下并非找禾风华算账的好时机,而是先击败敌人。
可这是铁甲军啊!
早前不清楚与他们一道来的这队人马是什么来路,并未十分放在心上,此番听到“铁甲军”三个字,再看他们对倾城公主的恭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天和王朝的铁甲军,从来都是所向披靡。
仅是听到铁甲军的名声,他们就有些退却。
很显然,纵是有着几乎同等的人数,他们也断然不可能胜过铁甲军,可他们又不能不顾大小姐的死活。
只能拼死一搏!
宫墙上,顾月卿看着下面与铁甲军战成一片的军队,看被一名女子扶上马背的付盈寰一眼,再次转向禾风华。
她若要忍风华性命,在方才禾风华分心应对付盈寰时,她轻易便能取了。
然她并没有这么做,仅出手伤了她。
禾风华也算有能耐的人,只是运气不好,遇到的对手是她,才会如此惨败。
她此前既将禾风华当成对手,即便那是高看了她,也想堂堂正正的取胜,让禾风华输得心服口服。
更况这种趁人不备将其斩杀的事,她也不屑做。
“风华郡主的事若是解决了,便专心些,与本宫交手还分心,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倾城公主果然是个可敬的对手,若不为敌,本郡主还真想交你这个朋友,只可惜,你的存在挡了本郡主的路,注定只能为敌。”
“到了这般地步,胜负已没有悬念,本郡主确实输了,但本郡主绝不会就此认输,所以,倾城公主出手吧!”
筹谋多年,若非遇上的对手是顾月卿,她断不会落败!
连闯进宫中控制了皇宫都能让顾月卿反败为胜,她的人也死了七七八八。再看宫门前,付盈寰的这些兵又哪里是铁甲军的对手。
禾风华很清楚,她所谓的控制资城,以及城外的几十万大军,怕是早便被顾月卿解决了。
实则,她筹谋多年,顾月卿又何尝不是从未松懈?
从万毒谷夺权到天启复仇,再到稳固禾术江山,顾月卿每走一步都做好了精细的盘算。
禾风华在禾术军队里安插人,顾月卿自也排查了。便是一开始未发觉,从她知道有禾风华这个人存在,让千流云查探她的身份开始,便已着手对付她。
看似顾月卿才到禾术没多久,实际上早已动手。
*
论武功,禾风华不是顾月卿的对手。
顾月卿认真出手,两人对战还不到十招,禾风华便连连败退,身上的伤势更重。
两人落在宫墙边缘,就这样对立而站,另一侧是高高的宫墙,若不慎掉下去,不死也要重伤。
不过,这仅是针对已重伤的禾风华而言。
顾月卿抱琴而立,风姿未减半分。
“你确实有几分能耐。”
她七岁流落万毒谷,尚且受那么多罪,禾风华却是出生两个月便被自己的母亲带走,自此进到这权力斗争的旋涡中。
她尚有与父皇母后在一起几年的无忧无虑时光,禾风华分明有母亲伴在身侧,却一直背负着夺权的使命,日子怕是不会好过多少。
比起她来,禾风华的遭遇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而这样背负着安荷给的使命,禾风华还能做到将这般使命当成自己的追求走到今日。
可不就是能耐么。
禾风华冷笑一声,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倾城公主不必说这些客套话,输了便是输了,本郡主认!然这分明是我禾氏皇族的江山,就要落入你一个外人手中,本郡主不甘心!”
“郡主是不甘心禾术落入本宫手中,还是不甘心这天下都将再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还有一点,郡主说错了。不管是禾术江山,还是他国领土,在百年前都属我顾氏皇族。”
禾风华闻言一顿,而后失笑,“本郡主倒是险些忘了,百年前这万里河山确实归顾氏皇族所有,说来你也不过是比本郡主多占个身份的优势罢了。”
“废话不必多说,本郡主输了,武功也不及你,断不可能从你手中逃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禾风华认输是真,但她真的想死么?
并不。
明知付盈寰的人不是铁甲军的对手,她还不顾自身安危分心威胁付盈寰;明知不是顾月卿对手,她还在这里恋战说这么多。
目的只有一个。
拖延时间。
她不甘心,只要有命在,即便这次输了,亦可从头再来。
更况当初若非燕珏横插一脚,她早便杀了顾月卿,哪里还会有这么多麻烦,她尚未找燕珏算这笔账,又岂能这么轻易的死了?
禾风华拖延时间的意图,顾月卿未看出来么?
未必。
不过是禾风华在拖延,她亦有着同样的打算,是以未揭穿罢了。
“风华郡主好魄力。既如此,本宫便成全你。”
说着抱起琴就要出手,突然一道声音打断她:“等等!”
“咕噜噜”的轮椅滚动声。
在这打成一片的情形下还能听清这般声音,只因来人是直接出现在宫墙上,而此番宫墙上除了倒成一片的尸体,就只有顾月卿禾风华和秋灵三人。
轮椅是四个轻功高绝的人抬着飞落在宫墙上,再由人将其推动。
看到来人,顾月卿没有意外,仅是双眼眯了眯,“横易先生不远万里赶来,是为与本宫为敌?”
陈横易看向她,“并非。”
“本座此来,只为一物。”
脸上看不到任何担心或关心的情绪,就这样淡淡的将目光从顾月卿身上转开,看向禾风华,“本座能保下你一命,只要你将本座要的东西还来。”
见此,禾风华讥诮一笑,“横易先生还真是狠,难道不知若本郡主将您要的东西给了您,您的外孙女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陈横易所求不过铁甲令,就是为巩固陈家的地位。
铁甲令若落到本就执掌它的陈家人手中,而陈横易又不会吩咐铁甲军对付顾月卿,铁甲军就没有理由不听他的。
一旦铁甲军都听他的,他若下令撤军,铁甲军定会跟着他走,届时顾月卿岂非孤立无援?
是以禾风华才会说陈横易狠。
作为铁甲军曾经的统领人,铁木等人当然知道陈横易。
再听到禾风华的话,铁木不由得皱了皱眉。
“风华郡主是给还是不给?”
禾风华嫣然笑道:“自然是要给的。”既是在她手中无用,她留着也没意义。
虽则瞧见方才铁甲军给顾月卿下跪的架势,此番不见得会弃她离去,但不赌一把,又怎会知道真不可能呢。
最主要的是,陈横易答应保她的命。
“横易先生,接好了!”
铁甲令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就朝陈横易飞去。
顾月卿看清是铁甲令时,并未有任何动作。
陈横易眼底泛着亮光,伸出手要接下,就在他快要接到铁甲令之际,一阵风过,铁甲令便被人从他眼前截了去!
所有人都看向那个手握铁甲令出现在此的人,神色各有不同。
陈横易脸色一沉,“天权,把令牌给本座!”
没错,来人正是陈天权。
云河之巅发生这样的事,住在驿馆中的一行人又岂会不知晓。其他人相信顾月卿的能耐,都赶到城门处去帮忙了,唯有陈天权,鬼使神差的就往皇宫来。
就连叶瑜要跟来都被他打发走了。
他也不知心里那一抹执着是什么,就是觉得他必须来皇宫一趟。
果然,让他撞见了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并未直接应陈横易的话,而是问:“祖父何时来了云河之巅,怎也不着人去告知孙儿一声?”
神色不明的把玩着手里的铁甲令。
“本座不想与你废话,将令牌给本座!”
“眼下两方正在对峙,祖父如此着急拿这块令牌做什么?”
“这本就是陈家的东西,自是要物归原主!”
陈天权嗤笑一声,“陈家的东西?祖父确定?”
陈横易面色阴沉,这当然不是陈家的东西,而是当年陈家接到保护顾氏皇族安危的命令时,那一代的君主交与陈家保管的,但陈横易不愿承认。
“天权,祖父不想伤你,只要你将令牌给祖父,祖父便可不追究你的所作所为。”
陈天权眼底划过失落和受伤,握紧了令牌,“这怕是不行。”
“陈家的东西早晚是你的,你又何必要惹本座不快?”
“祖父都说了,陈家早晚是孙儿的。”
他突然意味不明的应这一句,让陈横易心下一凛,“你这话是何意?”
陈天权心里有些酸涩,却还是坚持迎上他的目光,“祖父,您是孙儿最敬重的人,若是可以,孙儿并不想与您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