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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钟跃民和崔洋正在开玩笑时,门突然被敲得震天响。
崔洋和钟跃民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时候为什么还有人来,“你叫外卖了?”
“什么外卖?”崔洋一头雾水,“你是说匹萨?我们不是说好一会儿出去吃饭吗?”
“砰砰砰······”门又被敲响了,“洋洋,你在里面吗?快开开门!我看到你的车了!”
钟跃民一听,朝崔洋耸耸肩,“赶紧开门吧,不让得会儿你的追求者能把门给你拆咯!”
“呸!谁说他是我的追求者!”崔洋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门打开了。
门外果然是李国庆一张紧张万分的脸,“洋洋,你没事吧?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我都联系不上你!”
“我出去散散心,怎么了?查尔斯,你找我有事吗?”崔洋一直站在门口,并没有想让李国庆进屋的意思。
“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下?外面坏人那么多,你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李国庆埋怨道,然后又自责起来:“也怪我,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来陪你,你肯定怪我了是不是?”
崔洋翻了个白眼,转身进了屋,“查尔斯,你想太多了。”
“不,你肯定是怪我了,你虽然嘴上不说,但你心里肯定是怪我没时间陪你!”李国庆跟进屋子,一个劲儿地唠叨。
钟跃民听着好笑,还有人上赶着让别人责怪自己的。
“哎呀,我真没有怪你!”崔洋烦的不行,“我不是一个人出去的,有人陪我!”
李国庆立刻警觉起来,“谁?谁陪你一起的?”
“我。”被忽视了好久的钟跃民端着杯子,出声道。
李国庆被吓了一大跳,之前满心都在崔洋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人,他连声喝问:“你,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还是我把你从巷子里抗回家的,你还没跟我道谢呢!”钟跃民连喝了好几口水。
“是你!?”李国庆这才想起来那天的事儿,到现在他头上还隐隐作痛,“你怎么又来了?”
“查尔斯,你这是什么话?”崔洋不乐意道,“跃民是我的朋友,他凭什么不能来?反倒是你,没经过我邀请就跑来打扰我们休息!”
“这,这……”李国庆语塞,“洋洋,我是关心你!他最近才从大陆来,谁知道他接近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你管不着!他有什么目的我都乐意!”崔洋见他越说越过分,恼火道。
李国庆赔笑道:“洋洋你肯定是为了气我才这么说的是不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啊,你别生气。”
“…你…”崔洋被李国庆的态度弄得无计可施,只好对钟跃民嚷道:“你就这么看着?你还用我的杯子喝水!”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钟跃民笑着把杯子还给气呼呼的崔洋,起身准备会会这个李国庆,他是听明白了,这个人就是自我感觉太好了,觉得所有女生都对他有意思,像崔洋这样委婉拒绝的,都是使小性子、撒娇。
“李国庆是吧?”
“请叫我查尔斯李。”
“好的,没问题,国庆。”
“你!”李国庆气得吐血。
“国庆兄,不要生气嘛,小洋有我陪着很安全,你不用担心。”钟跃民笑道:“我们一起从宾夕法尼亚到纽约,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朝夕相伴,特别开心,是不是,小洋?”
钟跃民有些贱贱的语气和动作把崔洋都看蒙了,直到钟跃民叫,她才反应过来,“啊?是,很开心的!”
李国庆彻底疯了:“你为什么叫她小洋?你怎么可以叫她小洋?!你们这么多天都是在一起?朝夕相伴?天天都睡一起?”
“啊······”崔洋还想解释,却被钟跃民截断,“对啊,朝夕相处,当然也要睡一起了。”
“你!”李国庆用手指头指着钟跃民,气得浑身打哆嗦。
“洋洋,你说句话,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李国庆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向崔洋求证,“你告诉我,他是胡说八道,对不对?”
崔洋这时候已经明白了钟跃民的用意,心一横,牙一咬,“跃民说的是真的,我们这些天,天天朝夕相伴,而且是我专门到匹兹堡去找他的,你听明白了吧?”
“不!你骗我!你骗我!”李国庆声嘶力竭地喊着,身体却一个劲儿地哆嗦,抱着脑袋,破门而出。
崔洋跟在后面,站在门口张望着,“跃民,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会不会出事儿啊?”
“这种人,你要是不下猛药,他能缠你一辈子!”钟跃民喝口水,“刚才你脑瓜子转的挺快啊,演技也不错!”
“还不是跟你学的?!”崔洋一把抢过钟跃民手里的杯子,“你刚才都瞎说什么?什么朝夕相伴,还睡在一起?你恶不恶心!?”
“你家里就这么一个杯子,你不让我喝,是想渴死我呀?!”钟跃民又拿回崔洋手里的杯子,“我也没说错啊?咱们开一辆车,累了可不是睡在一起吗?我又没说睡一张床上!”
崔洋张口结舌,气呼呼地跺脚,“哼!”
······
“我给你帮这么一大忙,你就带我来这地方吃啊?”钟跃民望着污水横流、苍蝇满天飞的小巷子,捂着鼻子道。
“那你还想吃什么?意大利餐、法国餐?”崔洋白了钟跃民一眼,身轻如燕地踩着污水中的砖头,看来是没少来。
“等等我呀!”钟跃民跟在后面,就着昏暗的路灯,小心翼翼地踩着砖头。
“老方!来两个硬菜,一份炒时蔬!”
进到巷子深处,搭着一块雨布,下面摆了几张桌子,崔洋轻车熟路地坐下来,自己擦桌子,倒开水烫杯子碗筷。
在灶台前忙乎的胖厨子,掂着锅应道:“好咧!马上就来!”
旁桌的食客显然认识崔洋,“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又加班儿了?”
“没有,刘叔,我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崔洋高兴地回答道,“刘叔,您又偷偷喝酒了?”
“嘿嘿,就喝一杯,喝一杯X头不准和你婶子说啊!”刘叔捂着酒盅叮嘱道,看了一眼钟跃民,“这是你男朋友?”
“······不是,他是我朋友,去年刚从北京来。”崔洋慌忙解释道。
“哦?北京来的?”刘叔仔细打量了钟跃民一番,“我看你们俩关系不一般,要不然你不会把他带到这儿来吃饭。那个什么查尔斯,那么追求你,都没见你跟他一起来过。”
“刘叔,你别瞎说!”崔洋嗔怪道:“查尔斯不会愿意来这儿吃饭的!”
“也是,李大夫白给他取了国庆这个名字,每次都跟人说他叫查尔斯,数典忘祖的东西!”刘叔说着还真动了真气。
钟跃民笑道:“叫了洋人名字,人家也不会把他当成自己人,只会更加看不起他,连自己名族的根都丢了。”
“哈哈,说的好!”刘叔大笑,一口把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还想着再倒一杯,却发现没有酒了。
崔洋连忙劝道:“刘叔,你别喝了,赶紧回去吧,喝多了婶子又要训你了!”
可能是想到自己老婆的的厉害,刘叔叹了口气,“真是扫兴!什么时候休了这个娘们儿!”
嘴里嘀咕,却还是起了身,临走还喝了半壶的茶,应该是为了掩盖嘴里的酒气,“这小子不错,比那个查尔斯假洋鬼子强!洋洋,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好好把握啊!”
“刘叔,你就赶紧走吧!”崔洋涨红了脸,连忙催促道。
“哈哈哈,这是嫌我多嘴啊!”刘叔背着手,卖着方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崔洋一回头,发现钟跃民笑得有些意味声长,赶忙道:“刘叔就是一个大嘴巴,你别误会啊!”
“误会什么?”钟跃民反问,“我觉得这老爷子挺有意思的,他是安徽人还是湖北人?”
崔洋简钟跃民岔开了话题,暗暗松了一口气,“刘叔是湖北黄陂来的,经常喜欢唱两句黄梅戏。”
“挺好,在这儿听到黄梅戏,还真有些百感交集。”钟跃民道。
······
“菜来咯!”胖厨子穿着油乎乎的厨师服,端着托盘上来了,“一个回锅肉,一个口水鸡,还有一个炒生菜,你们慢吃!”
“老方是四川人,你看他年纪不大,可他的手艺真是没的说!”崔洋给钟跃民介绍道,“他白天在中国城里的中餐馆打杂,半夜就在这儿摆摊子,这儿就是我们附近华人的午夜食堂,半夜馋了就往这儿来!”
钟跃民早就不客气的动起了筷子,“味道真不错!听你意思,这个方师傅在中餐馆还拿不上炒勺?”
“中国城那边的中餐馆都是广东那边人在掌勺,他们欺负老方是四川的,不许他炒菜。”崔洋解释道,“老方白天在中餐馆干十多个小时,晚上在这儿炒菜到两点,就是为了多挣钱,有一天能自己开饭馆。是不是,老方?”
老方一边炒菜,一边憨笑,“我就是想多挣点钱,啥时候把我婆娘和娃娃接过来就行咯,开馆子可以往后拍拍。”
“老方,你是怎么过来的?”钟跃民好奇道。
“还能啷个过来,蛇头给我送过来的,欠了好多钱,今年才还清咯!”老方心眼子实,可能也是觉得说说没大碍,“我问过了,要是把我婆娘和娃儿接过来,一人两万,我还要攒个五六年,就是不知道娃儿到时候还认不认得老子哦。”
“啷个能不认得嘛,你娃儿看着你的大脑壳子,跟自己比比不就认得咯?不可能错嘛!”另外一桌四川老乡开玩笑,引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钟跃民笑得差点把吃在嘴里的肉片喷在崔洋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擦!”钟跃民手忙脚乱地伸手先给崔洋擦拭。
“咦!你手洗没洗,就往我脸上蹭?”崔洋连忙躲到一边,不停用袖子擦着脸。
······
吃饱喝足,钟跃民和崔洋在路上闲晃,圆圆地月亮挂在空中,将路上照的通亮。
崔洋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这么晚在路上闲逛了。”
“那你之前都是怎么回家的?”
“像这样,手伸在怀里握着枪,贴着墙边,一路跑回去!”崔洋边说边学着动作。
钟跃民被她逗乐了,“你也不怕被人当成小偷给抓了?”
“要真碰见小偷,才没有人多管闲事呢!”崔洋愤愤道:“这儿是华人聚居的地方,经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人跑来打劫,可能欺负我们不敢反抗!”
“那哪天你穿一身夜行衣,戴上面具,手持双枪,做一个铲奸除恶的夜行大侠吧!”钟跃民道。
崔洋兴奋道:“你怎么知道的?我经常梦见自己就是这个样子,还骑着一辆特别酷的摩托,在半夜到处骑着,把那些坏人一个个打倒在地!”
“哈哈,你会骑摩托吗?”
“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嘛!”崔洋不服气道,“你觉得我的梦有一天会实现吗?”
“肯定会的!”钟跃民笑道:“我就等着哪天在报纸上看见你一身黑,手持双枪,脚蹬摩托的照片了啊!”
“一定会的!”
·······
回到崔洋的公寓,已经快三点钟了,两个人都快的不行,眼皮儿直打架。
钟跃民直接就扑到床上,衣服都顾不上脱,两只脚胡乱踹,把鞋给蹬掉,拉上被子就呼呼大睡。
“你干什么?不是说好你睡沙发吗?”崔洋急了,她也困得不行,“你赶紧给我起来!”
“不是说你睡沙发,我睡床吗?赶紧睡啊,太晚了!”
“你这样中间一趟,我怎么睡啊?”
“呼呼呼······”
“你往那边去点儿!”
“呼呼呼······”
“给我点儿被子~”
“你脚怎么这么臭啊?”
······
两个人混着被子,在床上胡乱睡着,一会儿横着,一会儿竖着,一会儿床头,一会儿床位······
热起来互相蹬被子,冷起来又闭着眼睛抢,简直没有片刻是安稳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一觉到中午。
太阳晒屁股了,两个人还在呼呼大睡。
“砰砰砰······”门又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