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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家宴的饭菜,都是刘妃带过来的人做的,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白小洛是好生打扮了一番,一袭刻丝暗云纹绣青鸟长裙,裙尾是很长,穿上去就像一套简约的婚纱。
头上带了起码一公斤的首饰,金的银地,翡翠的,宝石的,但凡能彰显身份的都给她挂了上去,垂得脖子有些酸,但是胡妈妈说,只有这样才能够把刘妃给比下去。
没错,胡妈妈才来第一天,就已经擅作主张地取代了红橘如画近身伺候的位置,而董妈妈更是不得脸了,甚至都不许她进了屋中,让她只管带小郡主。
只是不得不说,胡妈妈也确实是巧手,这么多珠宝缀在一起,愣是没给人暴发户的错觉,反而还显得雍容华贵。
脖子上再挂了一串红得夺目的珊瑚,雕琢得圆润光滑,白小洛拿起来便觉得名贵不已。
这些,都不是她的东西。
是胡妈妈从宅子里带回来的。
说是龙夫人给她添体面用。
想不到,龙夫人还有这么多好东西,这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嘛。
胡妈妈是跟着去的,她叮嘱白小洛走路要高贵大方,走得慢一些,白小洛走路一贯是快的,哪里慢得下来?不过才走出去几十米,胡妈妈便得一路气喘地追过来了。
“王妃,不可走这么快。”胡妈妈教导说。
白小洛仍旧是没搭理她,继续往前走。
路经梁若阁,便听得里头有动静。
白小洛本不欲理会,但是想起刘妃过门的时候,梁妃出去闹了一通,若今晚还出去闹事,闹到了家宴上,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略一沉吟,她便走了过去。
只是来到梁若阁,那动静便没了。
院子里的丫头见到她,连忙上前行礼,“参见王妃。”
“怎么回事?”白小洛问道。
“回王妃的话,方才梁妃娘娘不肯吃饭,闹了一下,如今没事了。”丫头回答说。
“看好了她,莫要叫她跑了出去。”白小洛吩咐道。
“是!”丫头福身应是。
离开梁若阁,胡妈妈便问道:“方才梁若阁里的那位就是梁妃吗?”
“嗯!”白小洛随口应道。
“那梁妃怎地还没死啊?”胡妈妈压低了声音,“听闻王爷很不待见她,且外头有人说是她害死了齐妃,是不是?”
“看来胡妈妈对王府的事情知道得还很透彻嘛。”白小洛淡淡地道。
胡妈妈得意一笑,“那自然是要知道的,毕竟王妃是龙家的女儿,夫人一直关注着的。”
“是吗?”白小洛眸子若星般寒冷。 M.FEIXS.
胡妈妈瞧了瞧四周,见无人了便压低声音道:“王妃尽管放心就是,有老奴在,一定可为您赢得王爷的欢心,只要王爷信了您,宠了您,龙家还能有以前的荣光,因此,王妃不必灰心,只管信老奴的便是。”
白小洛不语。
恢复龙家以前的荣光?龙家以前是怎么样的?
龙家势力滔天,权倾朝野,先帝曾下旨准许他免礼入召,早朝之上,免跪只躬身作揖。
朝中无人不怕他,他位列三公之位,曾任职礼部尚书,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后担任丞相一职,兵权二分,一半在他的手中握着,且满朝文武,都有他的门生旧部。
而大月王国的太傅,本来就是权力中心。
龙太傅已经死了,但是,龙家还能恢复以前的荣光?
要么,是龙夫人痴心妄想,要么……
想到这里,白小洛心底顿生了疑惑。
推理是她的强项。
之前不曾细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如今,胡妈妈这一句话,却让她如醍醐灌顶。
龙太傅这么能打,就算先帝没死之前开始部署对付他,可满朝文武都有他的人,能不走漏半点风声?
如果说龙太傅知道先帝和南宫越要收拾他,他会就这么乖乖地就范而不做任何防备或者反击的措施?
他可是有兵权在手的人。
可这么一个权势滔天的人,说死了就死了。
“父亲葬于何处?我想去拜祭一下父亲。”白小洛忽然问胡妈妈。
胡妈妈笑了笑,“不必了,王妃只管争宠便是。”
白小洛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言语,一路前行,到了正厅。
她是最后一个来到的。
这般姗姗来迟,叫一身月白色锦缎衣裳打扮得十分整洁的花千万面有愠色。
南宫越已经坐在了贵宾席上。
一身黑色的锦袍,鱼纹,金银线绣巨蟒,锦袍的料子有些特别,在墙上十余根婴儿手臂粗壮般的蜡烛映照下发出柔和的光芒。
束金玉冠,面容俊美,眉目分明,下巴收紧,抿薄唇,一副不甚耐烦的样子。
见她来到眸子里才有了暖色,且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刘佳音和花千万挨一起坐,她今日穿了天青色绣芍药图案宫裙,外罩了一件月白色宽袖宽身镶银边丝线的羽缎外裳,绾着堕马髻,两边各插一支步摇,流苏两边对称,显得华贵而不失妩媚。
她手上带着一只翡翠镯子,镯子包了金边,仔细金边的位置是刻了经文的,那金绿加错的镯子套在她那洁白的皓腕上,加上灯光映衬,流转得莹莹生光,说不出的贵气逼人。
而她的外裳是月白色的,花千万的锦缎衣裳也是月白色,妥妥的狗男女装。
刘妃见她来了,站起来便盈盈一拜,“王妃,快快请坐!”
白小洛点头,“好,谢谢!”
然后,对着南宫越福身,“参见王爷。”
南宫越淡淡地道:“坐啊!”
“是!”白小洛看了一下,花千万身边坐了刘佳音,而花千万另外一侧是南宫越,她要坐下来的话,只能是坐在南宫越的身边了,不过,四个人,为什么摆五套碗筷?
她刚想坐下来,刘妃便连忙道:“王妃,您该坐这里。”
说完,便拉开了椅子。
这椅子,是在她的身侧,而另外一侧,一张空椅子,还有一套空碗筷。
“谁死了?”白小洛怔了一下问道。
刘佳音愕然地看着她。
花千万不悦地看着她。
唯有南宫越指着自己身旁的位子,口气淡淡地道:“坐下来!”
白小洛坐了下来,不明白眼前这一双逼人……璧人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刘佳音恢复了笑容,“王妃,妾身的表妹来了,若王妃不介意,能否准许妾身的表妹一同入席?”
白小洛怔了怔,这话,不是该问花千万吗?
而且,位置都给设了,碗筷也摆放整齐了才说,这不是求情她的同意,这是通知她。
既然如此,白小洛道:“既然王爷没意见,我自然没意见的。”
刘佳音站起来福身,“谢王妃。”
然后,吩咐了身边的婆子,“去请表小姐。”
白小洛看了看那个本来是自己坐的位置,再看看现在自己做的位置,忽然有些明白了。
靠着南宫越的位置是给表妹准备的,莫非,是相亲?
今晚,是相亲宴?
我的天,老越你的未婚妻才死了多久?你就巴巴地来相亲了。
她看了南宫越一眼,南宫越脸上没什么表情,比较淡漠,在白小洛看来,却仿佛是过了一层塑胶,看着很假。
相亲谁心里不期待?
白小洛其实相亲过一次。
在现代,公安厅副厅长夫人给她介绍了一个海龟博士,她不想去的,可厅长夫人十分热情,前后纠缠此事有将近两个月,她不胜其烦,就想着去见一面,然后告知厅长夫人她看不上,了断此事。
可纵然是做了这样的打算,在见面之前,她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海龟博士同时还是一只四眼田鸡,两人相遇在咖啡厅,对面坐着,她看着他,几乎只能看到他那一副厚得像棉被一样的大金丝银镜。
模样很不错,皮肤白皙,细嫩,一双手比女人的还要白嫩修长,身材有一米六之高。
他是医学博士,却酷爱历史,对除中国以外地区国家的历史如数家珍,例如埃及艳后有几个妹妹,林肯脸上有几颗雀斑他都能引经据典说得唾沫飞溅。
那一次,白小洛为了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足足坐了有一个小时之久。
最后让她忍不下去的是他说了一句,“你国之所以落后,是因为你国国民普遍教育水平不高,人民素质低劣……”
他那个劣字还没说完,白小洛就一杯咖啡泼了过去,然后站起来说了她当天第三句话,“我国人素来护短且小气,我国所有的缺点,只能由我国国民批评,容不得他国的人说一个字不好,对了,不记得问,你是哪国的?”
自打那之后,厅长夫人三个月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你笑什么?”花千万见她竟傻笑起来,不悦地问道。
白小洛呃了一声,收回了思绪,“对今晚的家宴很期待,所以笑。”
一抬头,便见几名侍女婆子拥簇着一名年轻少女走出来。
白小洛只觉得眼前一亮。
碧绿色掐腰宽袖云锦提花百褶裙,云纹绣缠枝蔷薇,外披一件纯白色挂帽狐裘披风,挽着**髻,饰以碧玉簪子,发髻稍稍靠前,前头落了一排金穗流苏笼住有些高的额头,耳垂是同色滴水碧玉。
面容的弧度姣好,丹凤眼,柳叶眉,琼鼻小小,红唇染蜜,行动之间,裙裾微微晃动,说不出的风情与矜贵。
配老越,倒也合适,这个表妹,长得好,气质也好。
刘佳音偷偷看了南宫越一眼,见他正好看着表妹,微微一笑站了起来,牵过罗裳的手便道:“快来见过摄政王爷,见过王妃。”
罗裳移步上前,微微福身,十分大方得体,“小女见过王爷。”
“嗯,免礼!”南宫越打量了她一下,便收回了眸光道。
罗裳并未有什么神色变换,又对着白小洛盈盈福身,“见过王妃,王妃安康。”
“嗯,安康,安康!”白小洛一直留意着南宫越的反应,罗裳忽然行礼她才回过神来。
罗裳微微笑着,也不坐下来。
白小洛见刘佳音看着她,才想起自己是该请她坐下来的,便道:“表妹是吧?请坐!”
罗裳这才慢慢地靠近,然后对着花千万也福了一下,“表姐夫。”
本来,她应该是先给花千万行礼,再给白小洛行礼的。
但是,这态度恰恰表明,花千万是自己人,白小洛和那位王爷是外人。
五人入座,气氛也没热络起来,南宫越和白小洛是肯定不会发表什么话题的。
当饭菜上桌,美酒上来的时候,才显得没那么尴尬。
菜肴都是小炒为主,炖了一个汤,幸亏屋中暖和,不然这菜一下子就都凉了。
暖过的酒喝下去,有种奇怪的感觉,白小洛觉得自己不太喜爱,便浅尝辄止。
南宫越也是喝了两杯之后,便停下来了。
罗裳吃饭饮酒的动作都很优美,所谓秀色可餐,白小洛瞧了一眼,便觉得古人诚不欺人也。
饮酒的时候,她以宽袖遮住,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饮酒的动作不大,头微微扬,便放下了手,唇上和脸颊便有些微红了。
罗裳似乎发现白小洛看着她,便停下来微笑对白小洛道:“王妃,您不吃?是这些菜不合您的胃口吗?”
花千万当下就拉长了脸。
这些菜,是佳音亲自命人准备的,也是她屋中的人做的,她若说一句不好吃,便是故意挑事。
所以,花千万盯着白小洛,警告她别说难听的话让刘佳音难堪。
白小洛道:“不是,饭菜很好吃,但是我平时吃素多,荤菜是很少吃的。”
刘佳音一下子紧**来了。
“这……都怪妾身没准备多几道素菜,”她站起来,连忙便吩咐身边的婆子,“李妈妈,你快下去炒几道素菜上来,今日不是备下了豆腐和冬菇吗?快去。”
花千万不高兴地道:“不必这么麻烦了,素能吃,荤也能吃。”
他看着白小洛,“荤吃不得吗?”
白小洛看着他,觉得今晚的气氛尚算好,便懒得起争执,“没事,荤菜我也吃。”
刘佳音有些为难,“这……”
白小洛道:“坐下来吧,免得为我一个人麻烦。”
“那好,那先委屈王妃。”刘佳音很是内疚地道。
南宫越放下了筷子,淡淡地道:“本王今日吃得有些腻,若有素菜也好,只是,也不必麻烦。”
南宫越说一句,胜过白小洛说一百句。
刘佳音哪里会嫌麻烦?当下就催促婆子下去做菜。
白小洛眉目不动,安坐如泰山。
花千万趁着这个空档,便叫人斟酒。
刘佳音笑着道:“干喝无趣,不如行个酒令?”
花千万赞同,眉飞色舞地看着南宫越,“五哥,这喝酒你是在行的,只是行酒令你只怕不是罗裳表妹的对手。”
这位诗文全才的表妹留给花千万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她作诗行酒令都到达了巅峰的境界。
刘佳音却微笑着道:“我们这是家宴,又不是要灌醉谁,说什么对手呢?”
南宫越却摇摇头,“刘妃说都对,这是家宴,不是为了灌醉谁,行酒令就不必了,只是干喝确实无味,不如叫人来弹琴助兴。”
琴声总比他们一直嘚吧嘚地强,词不达意,若不说,这气氛也尴尬。
刘佳音不知道南宫越心底真正的想法,正愁没办法展示罗裳的才艺,听得他这般提议,当下便含笑道:“王爷喜欢听琴,又何必舍近求远?表妹得名师指点,精通琴技,不如,便叫她为王爷弹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