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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样盯着,白昭然不由恼怒起来。她瞪了静妃一眼只觉得她有失体统,而静妃却浑然不觉,下意识后退两步才道:“皇后娘娘,你的……你的脸……”
众人随静妃的话看过去,人群中再出几道惊呼。白昭然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她紧张地伸手摸了摸脸,却在指尖所触的范围内摸到几个鼓起的小包。越发觉得心神不宁,白昭然大力地摸着脸庞,待到整个手掌盖上两颊后,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几乎痛得她呻吟出声!
这下子整个大殿都慌乱起来,人们看着白昭然的目光都带了惊恐,却是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苏青墨静静站在人群里,看着白昭然满脸红肿,透亮的疙瘩几乎遍布整张脸,哪里还有半分母仪天下的端庄?
“来、来人啊,快传太医!”白欣桐第一个出声嚷嚷着,可惜等她刚说完,白昭然已经支撑不阻厥倒地。这下子人群更是慌乱,随行的宫女们急忙上前将她扶起,却不好在这时随意将她移动去禅房。
人群的骚乱终于引来了元森等人,他在看到白昭然此刻的模样后面色大变,急忙吩咐宫女们将人抬至旁边的经房,并吩咐寺院的僧人们快步将随行的太医请来。
随行的李太医很快被人带来,急忙上前替白昭然诊治。可时间一点点过去,李太医却一言不发,只脸色难看地手握银针,不知该下还是不该下。
瞧他这幅样子,白欣桐不由急得怒骂道:“李太医你到底在干嘛!若是娘娘出了什么意外,你李家满门担待得起吗!”
虽然被骂,可李太医仍旧没有动作。他神情复杂地抬起头,却是看着静妃所在的位置道:“静妃娘娘,这针……老臣实在不知该不该下啊!”
立码觉得事有古怪,静妃当机立断:“何事如此慌张?”
“这……皇后娘娘是用东西不当引起了过敏的症状,可娘娘已有一个月的身孕,老臣实在不敢贸然下针,担心会有损龙胎啊!”
随着李太医的解释,整个经房鸦雀无声,人人面上难掩惊异神色。原本皇后有孕该是举天同乐的事儿,可眼下出了这档子过敏的症状,只怕……
苏青墨站在人群中,意外地扬了扬眉。
不知该说是她自己疏于查探还是白昭然隐藏的太好,一个有了身孕的人偏偏要跑来这山高皇帝远的寺庙里,还一心想置自己于死地,白昭然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只是身为女人,又是这样一个养尊处优、身份高贵的女人,不可能连自己有孕一个月都发现不了。而一个月……正好是她嫁进平南王府的时间。
心头疑点越来越多,这时却听静妃当机立断道:“李太医尽管下针便是,既是陛下的孩子,自不会因这点事情就有损伤,想必娘娘醒了也不会怪你什么。”
这话放在往常没有任何问题,可眼下这个环境说出,难免让人觉得静妃思虑不周太过武断。苏青墨站在人群里淡淡一笑,静妃这话,倒是不偏不倚帮了她一把呢!
对静妃的吩咐,白欣桐跟元森都深感不妙。可惜他二人的身份跟地位都不适宜在这时候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太医手握银针,开始替白昭然诊治。
很快经房内除了李太医偶尔翻动药箱的声音外再无其他,索性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就听床上的白昭然发出一声嘤咛,接着慢慢转醒。然而当她看清面前众人以及正在替自己施针的李太医后,眼神惊变。她急忙抽回胳膊坐起身来,怒道:“放肆,你们这是做什么!”
经房内的众人垂首下跪不敢吭声,只有静妃巧然一笑,坐在榻边道:“娘娘,气大伤身啊!臣妾还没恭喜您已有一个月身孕了,娘娘瞒得这样好,是想给陛下一个惊喜吧!”
说着,她眸底露出嘲色,“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娘娘今日过敏倒是叫李太医诊断出来了!”
眼见白昭然眸底利光一闪,却是很快转向李太医道:“你是说,本宫这是过敏了?”
李太医点头,浑身却如筛子般抖个不停。
“你既知道本宫已有身孕,怎还敢冒然下针!”猛地一拍床榻,白昭然怒道,“若是龙胎有什么不适,你如何担待得起!”
还是头一回见白昭然发这样大的火,李太医被她喝住,愣在原地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苏青墨这时终于拨开人群走上前去,含笑淡语:“娘娘这话可是冤枉李太医了,若是没有静妃的允许,他又怎敢下针?在场的人可都听见了,静妃说,既是陛下的孩子,自不会因这些小事就有损伤。”
苏青墨陈述事实,可在场的人却听出了其他味道。静妃说孩子是容帝的不会因小事而损伤,那么如果真的有损伤,岂不是说这孩子不是容帝的?
白昭然眸中迸射出愤恨的利光,也不知是对苏青墨还是对静妃。良久见这二人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她深吸口气压制心头怒火,淡淡道:“静妃所言确实,这可是本宫和陛下的孩子,自然没那么娇弱。不过眼下本宫倒是对过敏一事有些奇怪,毕竟本宫往日里可都避开了会导致过敏的东西。”
听了白昭然的问话,静妃脸上嘲色更浓。不过还是挥手把伺候的宫女们叫了过来,并越俎代庖道:“本宫记得皇后娘娘的东西一向是你们保管,那现在娘娘身体出现不适也定然与你们有关!”
她说着就要派侍卫将人带下去用刑,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其中一名宫女跪下慌道:“静妃娘娘明鉴,此事与奴婢几人真的没有关系J后娘娘的东西奴婢们都是规矩放置的,除了、除了今早有人来问过,其余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白昭然闻言眼微眯,透出几分耐人寻味。静妃却仍觉得这几人在狡辩,不由冷笑:“那你倒是说说,今早问你们的人是谁?”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望了望白昭然又望了望静妃,似是不知怎么回答。静妃见状气焰更加嚣张,挥手便道:“还不拖下去!”
“是静妃娘娘您身边的宫女!”眼见要被拖走,那小宫女似是铁了心般大声说道。而瞧她哭哭啼啼的惨状,很明显是事实,如此一来在场众人只觉心惊,再联想起静妃刚才的所作所为,眼底不禁都变了色。
静妃傲然的姿态在小宫女开口后顿时僵住,很快她回过神来,却比刚才要更愤怒。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对方几巴掌,她冷冷怒视着小宫女,道:“你说,你到底收了谁的好处,竟敢如此污蔑本宫!”
苏青墨知道,静妃越是气愤,越会显得理亏,只可惜这个道理她根本不懂。果然就听白昭然冷冷一笑,意味深长地道:“静妃,事情都还没说清楚,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说完她把目光慢慢移向跪着的宫女,淡淡道:“把今早的事细细说来。”
小宫女忙不迭地磕头,这才说明了早上发生的事。原来是静妃身边的宫女扬言弄撒了静妃的胭脂,而担心被静妃责骂的她只好向白昭然身边的这几人寻求帮助。虽然她们彼此伺候的主子不合,但毕竟当初都是一个屋里出来的,难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便告诉她存放胭脂的地方,让她自己去取一些。
可谁想到就是这样才出了事。
白昭然此刻早已经平静下来,她看着静妃僵直的后背,心中冷笑。而静妃早已不如刚才那般嚣张,气焰低迷的她不禁有些慌神。她慢慢转向白昭然对上那双幽然眸子,讪笑:“娘娘,臣妾这几日因身子不适一向不用脂粉,所以此事定是那贱货私自所为。她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娘娘不必顾忌臣妾的面子,下令处置便是。”
淡淡移开视线,白昭然冲着身后几名侍卫点了点头。很快就见有人下去执行,那前去借胭脂的宫女难逃一死。白昭然并不打算再叫人过来审问,今日已经够乱,她不想多生事端。
“静妃,人毕竟是你宫里的,奴才失礼,你当主子的也有责任。本宫罚你半年份例以儆效尤,你没意见吧?”还没等静妃松口气,就听白昭然如此说道。
静妃张了张嘴,虽然心有不甘,可这时却不好再闹下去。眼见事情告一段落,白昭然屏退了周围的人,并下令明日一早启程回宫。
苏青墨随众人退出,内心却还在回味刚才这场戏。虽然与她设想的有所偏差,不过也实在没办法。若不是发现白昭然有孕在身,今日绝对不会只让她过敏那么简单了。苏青墨跟那个孩子没仇,她一向不会对孩子下手。
听得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苏青墨缓缓走至暗处,就见白暮璇脸色不太好地走过来。一见到苏青墨她张嘴就要说什么,苏青墨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到人群都走远了,才道:“你紧张什么?”
原来昨日得苏青墨的提醒,白暮璇想了很久才亲自上阵。静妃屋里的胭脂是她趁那宫女端着的时候“不小心”碰碎的,也是她出了主意给对方,让她去白昭然那里借一点。做完了这些她本就心里没底,担心对方经受不住拷问会出卖自己。于是一大早便在对方的吃食里下了药,估计等白昭然派的侍卫们赶去,看到的也只是一具尸体了。
苏青墨静静听着,内心却难掩震撼。好说也是一条人命,虽然那宫女往日里跟着静妃没少做恶事,但白昭然动手跟她们动手,却是截然不同。
早在她昨天就提醒白暮璇不必紧张,因为凭这两天的事,白昭然不可能再针对赵家有任何动作。她不会抓着静妃不放,也不会拷问那个宫女,毕竟兔子急了都要咬人,更何况吃了这么多亏的赵家?
越发觉得看不懂面前这个女子,苏青墨敛眸沉思,淡淡道:“你做都做了,这么紧张有什么用?”
“我……”被苏青墨问住,白暮璇脸色惨白,“我只是心里面……”
“那以后就不要再做了。”无奈叹了声,苏青墨抬眸看着她,道,“杀人这种事,做多了可就回不来了。”
白暮璇看着苏青墨离开的背影,满目惊恐逐渐平息。她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捏了捏拳头,也转身离去。
因这个插曲,原本商定午后才离开隋云寺的一行人只得提前启程。索性白昭然已经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了宫中,容帝连夜增派了两队侍卫护送她们,却绝口不提有关白昭然身孕的事。
众人只当看不明白,也都不愿过多牵扯进皇家的恩怨纷争。苏青墨随大队离开寺中,看着前来送她们离开的僧人,目光很快锁定在元勃身上,可人多眼杂,她甚至连句道谢的话都说不了。
下山,上轿,不同刚来时的热烈气氛,在经过这两天的事情后,那些贵妇跟小姐们都多少受了惊吓。人人心里都多了几分顾虑,却因为身份使然无人敢开口。苏青墨不禁感叹自己眼下所处的是多么恶心的环境,看来她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凤图跟肖瑾尘的下落,这样才能赶快离开。
一想到要离开,她心里就憋得慌。那日与容骁虽然说得不多,可已经明确表明了彼此立场。这次回去她就必须交出大婚当晚刺客的来历,她不担心容骁会对结果不满,她只担心交易一旦成立,他们就不会再有以后。
缓缓长出口气,苏青墨掀开轿帘向外看去。几乎同一时刻,官道上空一道利音划破天际,十几名黑衣人蒙面而出,持剑向他们的队伍攻过来。
队伍顿时慌乱起来,侍卫们提剑而上。白昭然故作镇静吩咐谁都不许迈出轿子,可哭闹声已经响成一片,在场的都是些贵族小姐跟夫人,谁经历过这种事?
是以即便白昭然已经吩咐过,仍旧有人耐不住恐慌想要冲出去。可还没等站稳步子,当看清面前错乱的刀光剑影,瞬间就昏厥倒地。
苏青墨是这人群里的意外,她此次出行本就没带随从,自不会有人阻拦。她掀开轿帘,就见无数黑影正冲着白昭然和静妃所在的轿子攻去,一时竟叫人捉摸不透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并没上前帮忙,她静坐轿内看着乱作一团的外围。然而她的轿辇与白昭然她们隔得很近,虽没有人攻过来,却多少受了影响。眼见无数飞石崩了过来,她眉头轻皱弯身捡起一颗,飞指一弹,不偏不倚击中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手腕。
被她这样打断,那黑衣人顿时望了过来。二话不说捡起长剑便向她刺过来,苏青墨奔跑而出避开,谁料对方刚才的举动不过虚晃,见她侧身,反倒一剑滑过,将她手臂割破。
苏青墨“嘶”了声,接着就听有人喊道“平南王妃受伤了”,不等那黑衣人再有下一步动作,很快有侍卫冲上来将他隔开。苏青墨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打斗,直到胳膊被人拉住,才回过头看向来人……白暮璇一脸恐慌地看着她,而她的衣袖早已被血色染红。
摇了摇头以示安慰,这种小伤在苏青墨眼里并没什么。两方人马大约打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见似乎无法攻破侍卫,不得已吹起哨声,一行人匆匆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