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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渊看见赫尔古丽向他扑过来,眉头微微皱起,迅速往旁边退开几步,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他并不知道赫尔古丽住在这个客栈,所以开口便是这么句疑问。.
赫尔古丽瞪着眼睛,“你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我在这里住!我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了!”
“我不是让你尽快回去么?你怎么还没走?”楚少渊神情冷淡的道。
赫尔古丽水灵灵的眼睛浮起一抹笑容,灿然道:“你不用担心我,阿图尔跟九叔不会知道我在这里的,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萧清能住卫所,我却要住在客栈里面?”尤其是看他这些天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的态度,赫尔古丽忍不住猜测,“难道说你真的对萧清……”
“住口!”楚少渊见她越说越偏,连忙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我早就说过了,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你尽快离开,否则以后出了什么事,我不一定会看在斡帖木儿的面子上保你无事!”
他说着转头看了看婵衣,这才发现她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他连忙跟上去,稍稍有些不满的道:“怎么走的这么快,也不等等我!”说完不等她回答,又轻声细语的问她,“晚膳想吃些什么?”
婵衣隐藏在帷帽之下的脸带上了几分笑容,语气却有些泛酸,“有佳人对你投怀送抱,我总不能傻站在那里看着吧,”这句是在回答他前头问的那句话,说完这句又道:“这里这般荒凉,吃的东西想来也都不会正宗,还是罢了,随意吃一些便是。”
听着她带着几分酸意的语气,楚少渊精致的脸颊上满是笑意,伸手轻轻去勾她的手指,却被她躲开,不由的低低笑了出来,“也是,吃醋都吃饱了,哪里还有胃口吃别的。”
婵衣大窘,隔着帷帽怒瞪他一眼,也不等他,提着裙摆蹬蹬蹬的上了楼。
楚少渊笑得开怀,脸上满是宠溺之色,让快步赶过来的赫尔古丽看得分明,不由得惊呆住,她从来没有在这少年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赫尔古丽瞪大眼睛看着楚少渊,又看了看楼梯尽头,皱眉问道:“刚刚那个女孩儿是谁?”
楚少渊一回头,这才发现赫尔古丽还在这里,忍不住有些恼怒起来,这个鞑子公主实在是太没眼力见了,他明着暗着拒绝了她好多回,她硬是能装作一副看不懂他意思的样子,还在晚照面前纠缠他,他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他有些不耐烦起来,“我不是说了让你赶紧回去,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说着冲她挥了挥手,一副赶她走的样子,“你今天就启程回去吧,省的夜长梦多!”
他说完便大步往楼上走去,也不管她有没有听到。。.
他冷漠的态度刺伤了赫尔古丽,她长到这么大,又是公主之尊,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当面下过她的脸面,在部落里面,哪个人对她不是和颜悦色小心翼翼的,就连父王也从来没有对她大声说过话,结果她来到这里,一直承受着这少年的冷漠,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受不了了,可再想想或许自己努一把力他就会改变|态度也不一定,所以才一直留在了这里,可留下是留下了,见他的时间越发的少了起来,他也不会主动来找她,让她十分的郁结。
她以为他是天生的对谁都冷淡,可刚刚见到他对那个女孩儿的一举一动,她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他原来只是对着自己才会这样冷淡。
看着少年上楼的背影,她实在无法承受的大喊了一声。
“喂!楚意舒你什么意思?”
楚少渊没有回头,甚至步子都不曾顿一下,就连飘下来的话都显得轻飘飘的: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一直都不清楚么?这里是大燕,不是你们阿勒赤,你要撒泼也别撒在这里,赶紧回去!”
赫尔古丽娇美的脸上瞬间扭曲起来,他就这样讨厌她么?自从到了雁门关,他的语气一天比一天冰冷,这样的冷甚至比阿勒赤刚下过雪的天气还让人接受不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他的话冻住了,结了厚厚的冰,让她再也没有办法面对这个少年,她灿然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再不见之前的半分明亮。
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她再也忍不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站在门口目睹了全程的罕达木轻叹一声,公主这一刀是必须要挨的,他是男人,自然了解楚少渊的态度说明了什么,所以才一直希望赫尔古丽能回去。
不过这样看看也好,这次彻底死心了之后,想必赫尔古丽会改变主意跟他一起回阿勒赤。
他心里正想松一口气,就忽然看见原本埋头痛哭的少女忽然抬起头,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涕泪纵横,还有一片凶狠之色。
“他要我回去,我偏不回去,我倒要看看刚刚那个女孩儿有什么过人之处!”
说出的话更是恶狠狠的,像是要杀人似得,让罕达木无端端的惊了一身的冷汗,塔塔尔语便脱口而出:“公主要三思啊!我们毕竟是在大燕不是在阿勒赤,若是惹怒了楚公子,你想想他用在阿图尔身上的手段!”
赫尔古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怕死就滚回去!”
罕达木沉默了起来,看来回去之期又得延后了。
……
桌上摆了一桌子的淮扬菜,也不知道楚少渊是从哪儿弄来的厨子,看品相还是有模有样的。
楚少渊笑得十分欢喜,拿起筷子夹了一只红烧狮子头放进了婵衣的碗里:“你尝尝看味道正不正。”
婵衣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实在是扎眼的很,像是在逗猫似得,看见她脸色不好,便拿好吃的吃食来哄她,实在是可恶!
于是她拿着筷子绕过那只肉丸子,夹了一筷子的松鼠鳜鱼,吃了两口,心中叹息,果然只是形似,鳜鱼的肉质有些老,吃起来一点也不鲜嫩。
楚少渊见她不理睬他,便知是他刚刚笑她笑的过了,连忙将露出来的尾巴藏好,一脸讨好的道:“这里是内陆,鱼送过来的时候就不新鲜了,这道菜从食材上头来看就不好,也就应个景,你倒不如试试这个。”
他舀了一碗什锦豆腐汤给她,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心里忍不住笑一声,拿调羹舀了一勺,吹了吹热气,送进嘴里,不由得愣了愣,又吃了几口,豆腐软嫩清醇、入口即化,果然很好吃。
楚少渊见她吃的开心,脸上也带上了笑意:“这个厨子是卫风从江浙两地特聘请过来给太子做酒席的,他一手的淮扬菜做的好,不过可惜的是太子现在身受重伤,疼的什么都吃不下去。”
婵衣闻言,边喝汤边抬头问:“太子的伤很严重么?”
楚少渊冷笑一声:“不过是肩胛骨下面的皮肉被射穿了而已,除了疼些,别的也没什么。”
婵衣皱了皱眉,都被射穿了,还能不疼么?
她看了看楚少渊的神色,发觉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就像是,太子受的伤不过是小意思罢了,她忽然有一种感觉,楚少渊一定受过比太子现在更严重的伤,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她忍不住有些心疼了起来。
都是皇子,谁也不比谁差一些,可偏偏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好运气。
太子受了伤,便会有朝中大臣亲自来接他回去养伤,可楚少渊受了伤,反而要一个人待在关外看人家的脸色。
她想着想着,也舀了一碗豆腐汤给他,“趁热吃,别总是想那些政事,吃饭就专心吃饭!”
话说的没什么好气,但楚少渊就是敏锐的察觉出了她的心疼,他心中一动,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碗,指尖触碰到她的,轻轻抚摸了一下细嫩的手指尖,才将碗稳稳的接好。
“晚晚待我真好。”他边喝边叹息,眼神定在她身上似得,嘴角弯弯,像是喝到了世间珍馐似得。
婵衣眼刀子飞过去,瞪了他一眼,却软软的没什么威胁力,看上去更像是在撒娇。
楚少渊吃着吃着,嘴角就止不住的翘了起来。
吃完了饭,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楚少渊在隔壁的房间定了一间房,决定了今天晚上留下来陪着婵衣。
婵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楚少渊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能觉得安全一些,不然的话你就只能跟我回卫所了。”
卫所是绝对不能去的,夏明辰跟萧清都在卫所,而婵衣本就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若是被夏明辰那个大大咧咧的兄长知道了,定然会把自己训斥个狗血淋头,倒不如就在这里歇一晚,遂同意了楚少渊的提议。
……
华灯初上,月上柳梢头。
今晚是个隐月夜,天色一到了晚上就黑的什么也看不清了,屋子里早早的就点起了灯,昏黄的灯光将人的影子剪影在窗棂上,倒是有几分皮影戏的感觉。
楚少渊睡在婵衣隔壁的房间,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就离着自己仅仅一墙之隔,他心里便十分的欢喜。
而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影慢慢的接近婵衣所在的屋子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