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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大雪纷飞。
西海城已经三天联络不上海军舰队了。
更让人感觉雪上加霜的是,就在前天,占据马关海峡的周军遭到不明武装的攻击。
前天马关海峡也在下雪,带队的焦守节一时松懈,一度让夷人攻入堡寨。
好在双方战斗力和兵器装备有差距,周军最后击退敌兵。
焦守节在送往西海城的信中,难掩自己的疑惑:这群蕃兵是怎么做到在冰天雪地衣着单惫奋力进攻的?
中原兵马,几十年前粮饷没发够甚至不愿意出营,也就这些年好一点,可也不会说吃不饱穿不暖还愿意冒着风雪主动出击。
吕端也无法理解,但为了防止像焦守节一样遭到突然袭击,他不管天气恶劣与否,都会巡视西海城的守卫措施。
这天也不例外,眼看快到饭点,吕端就带着护卫出城巡视城外各处防守要地。
当前局面十分危险。
在外宣传《垦荒令》和《平税令》的五松等人不再像之前一样受到礼遇,但凡了解了这两条命令的本土豪强,哪怕不敢明确表现出敌意,但也找借口不再见一众僧道。
而私下里,五松等人带头的传教队这段时间已经遭到了十多次袭击——这些袭击,理所当然是“强盗”做的。
为此,吕端不得不下令剿灭强盗,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动作。
可以预见,一旦丁骁部被歼灭,日本朝野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收复西海。
无论是国主权臣为了争权,还是西海土豪为了表忠心,西海镇守府都是最佳舞台
由此,底下幕僚甚至有劝吕端趁西海城尚未被包围早点乘船离开日本的。
但是身为主官,守土有责。
他再怎么惜命,也不至于在敌人还没出现的时候就逃走。
只是,走过的每一处驻点,校尉士兵们都问他现在究竟要怎么办?
临战状态持续太长时间,会叫人精神疲惫不堪,长此以往,恐怕不等日本军队来攻,周军就要炸营了!
和某处驻守的将士们一块吃了午饭,吕端透露朝廷兵马会在年后赶到,他们只需要在这坚守一个月就算是完成任务。
收获的自然是一阵欢呼。
只要能看到希望,就有战斗下去的勇气。
离开驻地,吕端面色凝重地向西海城赶去。
所谓的“年后有援军”,其实是他编造的消息,他只是根据来回路程估算了一个时间,至于登州或者杭州有没有准备好兵马随时出发,他并不知晓。
回到官邸,他立刻请来白茅等人:“不能这么干等下去了!”
“吕镇守的意思是?”
“再这么干等下去,底下军兵的心气都没了!我以为现如今要立刻动起来,左右知晓西海这边豪强心有反意,不若直接平灭之,免得战乱起时腹背受敌!”
苗崇安当即道:“可如今西海城这边只有七千余人,若是贸然出击,恐后路不稳!”
人手不足,是大问题。
苗崇安部抵达西海后,海军登陆的兵马全被丁骁抽走,西海这边的周兵只有苗崇安带来的一万人。
前些日子焦守节要去马关接应可能出现的海军残兵,又带走三千多。
屋内沉默一阵,昨日才从外面回来的贾黄中开口:“不是还有两万蕃兵么?”
听他这话,苗崇安嗤笑一声:“贾院长要知道,如果蕃兵可信,咱也不用在这边忧虑了。”
是的,吕端匆忙调回各部兵马,就是担心蕃兵倒戈。
不过贾黄中却有不同意见:“某不敢保证所有蕃兵都可信,但至少现在能听懂官话雅语的,一定愿意为朝廷搏命。”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神情十分坚定:“来西海这么久,某一直在蕃兵之中教授语言,知晓这些夷人蕃兵从前境遇如何。”
说着,他环视屋内诸人,继续开口:“彼等蕃人,吃穿不说比得上我朝廷精兵,便是比海城内普通百姓,也稍逊一筹。
“吕镇守招兵,随无优待,甚有打压,但衣可暖身、食足饱腹,不到月余而有两万。
“有此,蕃兵之内,心向朝廷者不知凡几,吾等教授语言,亦得其敬重而向往。此等蕃兵,当可用之!”
仅仅为了能吃饱穿暖,就背叛国家?
别说出身优渥的吕端,就连家境贫寒的白茅都难以理解。
倒是苗崇安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毕竟是军人,知道某些时候军兵甚至能为了拿不到钱吃不到饭而砍了主将。推而广之,现在有人为了能吃饱饭而换一个朝廷效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仔细向白、吕二人解释后,在座四人终于达成共识,尝试使用蕃兵来对付西海治下豪强。
那么问题来了,吕端身为总指挥,要坐镇西海城,谁去统率蕃兵?
虽然贾黄中说部分蕃兵可信,但怎么区分这“部分可信的蕃兵”,以及如何突破语言障碍指挥这些蕃兵,发挥他们的战斗力,全都是问题。
这些问题综合起来,就决定了统帅的人身安全。
静默良久,白茅长出一口气:“这边我职位最高,就我来吧。”
当年关中匪乱,他冒险给陈佑送信,因着这勇气与侥幸脱难之后仍记挂百姓,这才得了陈佑看重,是以有后来的接连晋升。
如今做到少府少监,他的勇气未曾抛舍!
人选确定,快速商讨整顿蕃兵之后该如何行动,一切议定,白茅带着两百余周军离开西海城。
为了保证西海城的安稳,吕端之前把两万蕃军分散到肥筑四地,目前离西海城最近的一处在唐津,大约有一千人。
如果能控制住这一千人,白茅的安全就有了基础的保证。
从西海城到唐津,不到百里。
虽然风雪迟滞了白茅一行的速度,但离开西海的第二天,唐津就出现在白茅的视线中。
呼出一团雾气,白茅看着前方低矮的城墙,吩咐道:“整顿队列,莫要叫城中蕃人看轻。”
“是!”
负责保护他的校尉答应一声,呼喊着叫下属准备。
白茅也没有闲着,他捧起一捧干净的雪揉揉脸,让自己变得精神起来,随后十分谨慎地取出携带的公服换上,将障尘掀开,端坐在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