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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省这边有规矩,年轻的男女定亲时,一般都会招呼男方父母两边的亲戚过来家里,围坐在一起吃上一顿酒席。
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跟未来的新媳妇儿提前认识一下,哪个是哪个,该喊什么喊什么。
这样的做法一是昭告亲友,我家孩子定亲了,等结婚那天都过来吃酒席,就不再另行通知了,一个也是怕真的到了结婚这一天,新媳妇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
当然这一顿酒席也都不是白吃的,谁让新媳妇儿叫了,都是要给改口钱的。改口钱的多少因人,因地区而异,有的地方多点,有的地方少点。不过大都只是意思意思,不会给太多,比真的吃喜酒时的礼金要稍微少一点儿。
目前为止,他们柳山镇这边给改口钱最高的一家,是搞客运起家的,也是妹妹家外甥定亲,当时改口钱给了足足有一千块钱。
可是人家已经是百万富翁,外甥在车队上给他帮忙好几年了,给这么多也有帮扶他一把的意思,最大的作用却是笼络,笼络着外甥以后多给他出力,好赚更多的钱。
老太太这一张嘴就要他们兄弟两个给一千块钱,显然是把两个儿子放在跟那位百万富翁同样的水平,也真是太瞧得起他们了!
“娘,一千块钱是不是太多了?”张建军有些为难地开口。
依着他的意思,给个三百六就差不多了,六六大顺也能讨个吉利。现在结婚的随礼才多少,普通亲戚间最多的也才拿三五十块呢!
“一千块钱有啥多的?你俩卖几次大棚菜不就有了,别忘了你俩可就大骏二骏两个外甥!”
“一千块钱是没啥,也就够你四个月的孝敬钱。”张建军小声嘀咕,心里对老太太这样不把一千块钱当回事也有些意见。
“建业那里我就不去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吧,到时候你俩别忘了一块过去。哦,差点儿忘了说,是下个月十八,别记岔日子了!”
见张建军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张老太太撇撇嘴,撂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她反正把话带到了,至于两个儿子会不会答应,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事了。
而她自己,准备了三百六十块钱的改口钱。
一个月两个儿子给她四五百,拿出来三百六的改口钱,她还能剩下百十块钱的花用,省着点花总能挨过这一个月。
……
张建军看着母亲的身影远走,心里闪过一抹无奈。
她不跟自己搭话,是想着让自己看着办吧?可老娘都厚着脸皮张开了嘴,他总要顾及着点儿才行。
不过该拿多少,也真是个难题,出的太少了不好看,太多了别说是弟媳程灵芳了,他自己都舍不得!
在大棚地里找到弟弟张建业,两个人嘀咕了半天,终于商量出一个说得过去的数字--六百块。
不至于多到让家里媳妇跳脚,也不会让老娘的嘴白张一次,觉得脸没处搁。
果然,回到家两兄弟跟媳妇说了要拿的改口钱,楚芸慧和程灵芳两个人都没怎么反对,只是对老太太这么向着闺女有些微词。不过她们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啰嗦几句之后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张老太太得知儿子的主意,也只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显然也是接受了这个数值。
……
九三年腊月十八,是石大骏订婚的日子,因为是星期天,还没放假的小芽被父母拉着,穿戴一新坐车去了姑姑张秀娥的婆家松镇石家。
车上还坐着奶奶,二叔两口子和他们的小儿子张小伟,看这阵势,真真是够大的。
刚一听到小自己几岁的表弟要同人定亲的时候,小芽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石大骏如今好像还不到十五岁吧?
小屁孩一个,知道什么是定亲么?
还有,前世石大骏不是在他二十一岁那一年才定亲的吗,现在怎么提前了这么多?
可能,或许,恐怕,是自己重生的小翅膀给煽动的?
小芽不敢再想。
石家坐落在松镇的西南,地理位置倒是不错,出门拐弯就是一条热闹的大街,买什么东西也很方便。松镇以松树闻名,镇子上十之八九的街道上都有松树的身影。
这里的主要品种是油松,一种常绿高大乔木,在这寒冬腊月里,满面郁郁葱葱的松树为松镇构建了一副美好的景色,让不论是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过来的张小芽看得很是惊喜。
记得后世因为油松喜光、抗瘠薄、又抗风,而且在土层深厚、排水良好的酸性、中性或钙质黄土上,-25℃的气温下均能生长的特性,松镇的人靠着它很是发了一笔,华国各地尤其是西北地区没少从松镇购进了大批量的油松。
很多松镇人因为祖辈上种植下数量繁多的松树苗,如今已是有十几二十米高度的大型绿化树,过上了小康生活。
不过现在,油松还没有后世那般受人追捧,松镇的百姓也不能靠着它发家致富,老百姓最普遍的创收手段,是靠着松镇人的勤劳。
这里地广人稀,人均耕地面积达到五亩以上,有的地方甚至达到丧心病狂的八亩之多,而且土壤肥沃,粮食产量也高,只要你勤劳肯干,只靠着包产到户就有很多人在几年前就成了万元户,后来在这些万元户的刺激下更是如此,经济水平一直遥遥领先于周边城镇。
但相比于周围普遍盖得亮堂堂的红砖大瓦房,张秀娥家的房子就显得寒酸了一点。
虽然她家也是砖瓦房,但跟别人家比,愣是矮了半米!
小芽偷偷问了老妈楚芸慧,才知道她家的房子是十几年前盖的。
十几年前,石家过的还挺不错的,张秀娥的小姑子没出嫁,跟劳力一样给家里干活,张老太太也是因着这一点,才舍得让娇滴滴的闺女远嫁。
可是这些年别人都在使尽了浑身力气努力过活,石家众人却越来越懒惰,小姑子又嫁人了,张秀娥的丈夫石岩晖侍候庄稼越来越不精心,地里的收成每况愈下,日子自然越过越糟糕。
周围的邻居们手里有了钱,自然看不上十几二十年前盖的房子,纷纷翻盖,只有石家,手里没钱自然不能翻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