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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玉华想了想,又猜测着问,“你说,她会不会是把钱包什么的给搞丢了,没办法去取钱?”
“不对,不可能!”她说完又摇摇头,即刻否定了这个说法,“她那人沉不住气,存折丢了肯定会觉得不甘心,不可能一声儿不吭的,现在这样真的太不正常了……”
她这样说不是没根据,陈若云一向把钱看的比命都重,吃到嘴里的没理由不咽下去。
她又咕哝了几句,黎昕没接话,心说这件事不正常的地方岂止这一处?先不论这件事来得蹊跷,就说陈若云这人,她哪有那么缜密的心思,懂得把自己的行踪隐藏起来?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销声匿迹,无非就那么两种可能,没了命或身不由己……
思及此,黎昕心里一动,蓦地就想起支平的死来,虽说这两件事并没什么关联,可她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太舒服的预感,抓不着头绪的麻烦就像平静水面下涌动的暗流,谁也不知道它们蓄着怎样的力量,躲在暗处,等待时机将人卷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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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原本打算着问些细节就回去,结果一直待到晚上也没走,黎立醒了以后一直缠着她讲故事玩玩具,她几次想走都没脱开身。
那孩子也是可怜,偶尔听到走廊有脚步声,就会停下手上的动作,竖起耳朵认真去听,等到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大大的眼睛渐渐盛满失落,又会低下头继续摆弄玩具,小小声地嘀咕一句,“怎么又不是妈妈?”
他不敢太大声,这话要被奶奶听见了,免不了换来一通骂,不但要说妈妈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还会说他和爸爸是大小两个“拖油瓶”,到时候爸爸也会不高兴,还会偷偷躲到阳台上去吸烟。
见此情景黎昕难免鼻子一酸,有时想安慰几句,他又会很快若无其事起来,好像刚刚那个一脸落寞的孝子不是他,几次下来,黎昕比他还紧张,一听到外面有声音,就通过咳嗽、放音乐来掩盖,搞得蔡玉华从厨房里跑出来,紧张地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离开在即,蔡玉华难得对她生出些母女情意来,不但在言语上处处透着关心,还十分不嫌麻烦地做了一桌子菜,又特意跑去超市买了红豆,做了油炸糕端上桌。
她还记得女儿喜欢吃油炸糕,却不知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黎昕勉强吃了半个,腻的再吃不下,紧着喝了几口汤压一压,蔡玉华赶紧周到地帮她把汤加满,和声和气地问,“怎么了?不合胃口?”
稀有的温情让黎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蔡玉华丝毫不在意她的目光,一脸坦然地坐了回去,等黎晖和孩子都下了饭桌,又双臂撑着桌面,静静地看着她吃。
黎昕被她看得一阵不自在,抬了抬眼,没什么好气,“你有事儿吗?”
“没事儿啊。”蔡玉华不解地摇摇头,反应过来后又呵地笑了声,“我就是看你吃的香。”
这话出现在别家母女间或许平常,但出现在她们母女间就是闹鬼。
黎昕放下碗筷,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我真没事儿!哦,非得有点事儿你才甘心?”蔡玉华“啧”了一声,语气带着浅浅的嗔怪,“再过几天我就走了,不舍得女儿,看几眼还有错了?隔着那么老远,谁知道我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又指望不上你去看我……”
黎昕都让她这话给逗笑了,不无讽刺地说,“你怕我难产死了?”
闻言,蔡玉华脸色一变,连着呸了几声,伸手在她肩上打了一巴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这一巴掌有些重,黎昕下意识摸摸肩头,轻嗤了声,“算了吧,上次你走的时候可干脆,没见你这么依依不舍的。”
蔡玉华怔了怔,隔了一会儿,才不知所谓地叹了口气,“那时候年轻,什么都不懂,头脑一发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根本想不到以后会怎样。其实当妈的哪有不心疼女儿的,还不都是穷给闹的,天天一睁眼就是钱钱钱,家里又一团乱,哪儿有心思去想别的?别看在一起打打闹闹,可一想到要分开,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她说的倒也没错,人一穷难免会变得琐碎势利、需索无度,再加上家里有个不省心的儿子,本身又是贪图享乐的性子,对子女的爱或许不掺假,但总会不由得先己后人。
说穿了,最爱的还是自己罢了。
现在拿亲情出来说事儿未免为时已晚,这么多年,黎昕早就在家人给予的一次次磨难中磨断了感情那根线,之所以还能维持表面和平,不过是因着她对家庭残存的那一点渴望。
是,她渴望这个家,却并不渴望这个家里的人。
想想有些矛盾,可生活的底色不就是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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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走已经是十点多,原本蔡玉华是要留她在家过夜的,左说右说一副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模样,黎昕真是怕极了这种场面,总觉得她居心不良似的,因此等黎立睡了,一刻也没做停留地往回赶。
远远在山下便看见那座灯火通明的房子,在旷远的夜色中安静地矗立着,那是她的温暖所向。
进了门,家里静地出奇,以往都会做着宵夜等候的阿姨也不见了踪影,黎昕换了鞋往里走,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总觉得有几分寂寥。翻出手机看了眼,那人到现在仍没个消息。
总不至于深更半夜还在开会吧?
她撇撇嘴,将手机又扔回包里,向卧室走去。
眼不见心不烦。
卧室门半掩着,她推门进入,手伸到墙边去摸索开关,手腕却意外被一只温热的手缠上,紧接着就被拖进屋子里,身子一转就贴在了墙面上。
整个过程急促却稳当,她身子没受什么撞击,心却跳地飞快,熟悉的味道缓慢充斥鼻腔,脑子里才反应过来,是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