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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住了整个平阳王府,夜色如轻纱缓缓漂浮。四周静谧无声,只听得龙凤红烛燃烧时发出的声音。火红火红的烛光照在忆慈的身上,越发显得她温婉娴静。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待在屋子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静静坐着,因为坐得久了,忆慈的腿都快麻了,她心想再不起来只怕双腿只能僵在那里了。
角落里香炉中焚烧着安息香,屡屡清香散发至洞房的每一个角落,芳香扑鼻。
忆慈索性想,既然对方不主动,倒不如自己首先打破这僵局,反正她已经全身酸软了,再不活动恐怕要成“僵尸”了。于是她放下手中的喜帕,一双芊芊如柔荑的细手将盖头揭下。
随着盖头的离开,一丝丝幽香扑面而来,瞬间眼前有了亮光,如同重获新生一般,好像大雨过后浮出水面,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鱼儿一样,享受着久违的畅快。
只是随着盖头离开自己的那一霎那,她的心“咯噔”地跳一下。虽然她已经做好十足的心理预备,做好处事不惊的准备。此刻的虽然没有被惊吓到,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只见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用背对着她,身如长玉却是满头白发,留给人的是一个消瘦的背影,那映入眼帘的活生生就是一个老头子的模样,那刻在额间的皱纹像极了干涸的土地,仿佛经历了岁月无尽的沧桑。
忆慈呆呆地看了他几眼,但出于礼貌,很快平复心情,收回了异样的眼神。
就在早晨,她嫁入平阳王府之前,她刚刚知道自己不过是父亲,不,现在应该说是养父栽培的一枚棋子,这样的联姻不过是养父巩固自己在朝中实权的一项权宜之计罢了。
虽然她知道平阳王是一个怪人,大概是脾气怪异罢了,可是任她想破头,也意想不到自己将嫁给这样一个人。一个与正常人差之甚远的人啊。这样一个“老头”子,他曾经娶过妻吗?忆慈是他的填房还是小妾?
但是她记得母亲清清楚楚跟她说过,三媒六证皆齐全,是嫁到王府做堂堂正正的嫡妻。一时之间,她竟糊涂了,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听说那平阳王不过大她三岁,如今这样子,怕是大三十岁都有可能。难道,她被骗婚了?
此时,烛台上的火光不安地跳动着,忆慈借着烛火的光芒悄悄走向那背影。
那人感觉到有人向他走来,也转过身来。
就在转身那一霎那,两人目光交替。他的眼神却不像本人那样暗淡无光,反而如同一汪泉水清澈见底。
她眼前的这位男子,没有想象中男主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忆慈心里嘀咕着,我不要求你貌似潘安,但你也得对得起观众啊,这样的尊容以后怎么带出去见我的小姐妹们啊?
她左思右想,总之一切关于常理的词汇都与他擦不上边。那满脸横生的皱纹,老年斑星棋布在两颊。一个貌美如花之人就这么被践踏了吗?灰心一想,她慕容忆慈怕是此生都与俊男无缘啦,想想不觉黯然伤神。
忆慈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尽量保持着镇定,她见对方一直未开口说话,于是决定开口打破这僵局。问道:“你是平阳王吗?”
那人嘴角一扬,道:“你说呢,不然谁会在你新婚之夜出现在洞房里呢?”
“南宫启勋,七皇子平阳王?”忆慈再次确认道。
“如假包换!”对方用坚定的口吻回答道。
忆慈本来希望对方给她的答案是否定的,没有想到事实却真真实实得摆在她的面前,她要嫁的平阳王就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赖也赖不掉了。
如今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有皇帝的圣旨作证,在众人面前拜了堂,成了亲。就是他南宫启勋的王妃,任命么?
而出乎启勋意料的是,忆慈并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第一次看到他表现出惊恐的表情,而是淡然处之,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容。“有趣”,他在心中默念。
烛火正烧得旺盛,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启勋向来不喜欢屋子黑漆漆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层阴暗,外头总要些亮堂才好。借着烛火耀眼的光,他仔细打量这忆慈,一身正红色的凤冠霞帔下映衬得皮色更加雪白,脸上微微泛着粉红,玉面生春,那是新娘子的娇羞。
启勋看着忆慈说道,“额头上的牡丹花钿画得正好,很符你的气质。”声音充满磁性。
此时月华如玉,透过镂空窗花照进屋内,似朵朵莲花盛开在地上。忆慈没有了刚才的紧张,从容应对道:“这不是画的,我出生就有了。母亲说这是胎记。”
“哦,有这等事?”启勋来了兴致。
忆慈并不语,只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