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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弼终于到了契丹,他的岳父萧青山在契丹也算一位大人物,所以要找他并不是什么难事。光弼骑着马在草原上逢人就问路,晃悠晃悠的才问过三五次就找到老丈人家了。
虽然契丹百分之八十的牧民都是住帐篷的,萧青山却盖了房子住。光弼在一座并不豪华却很舒适的府邸前停下马来,他翻身下马,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扣了扣门上的铜环。
大门打开了,一位年过五旬的老头儿站在门口。他戴着毡帽,帽子上垂着两条长长的白狐裘毛,身上穿着厚厚的裘衣。老头儿双手拄门,望着光弼,“你是……?”
老头儿穿着相当华贵,光弼猜测给他开门的应该就是泰山老丈人了。他恭恭敬敬抱拳行礼道:“晚辈李光弼。”
老头儿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笑开了花,他惊讶地大叫起来,“光弼?酗子长这么大了?”他一把抓住光弼的胳膊,道:“外面冷,快点进屋。”
老头儿将光弼拽进屋里,小贝也想跟着挤进门去。老头儿回头大声道:“虎子,过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飞快地跑到堂屋,老头儿一边动手将光弼系在马背上的包裹拿了下来,一边对那少年道:“去,赶紧把你姐夫的马牵走,给我伺候好了,绝对不能让它冻着饿着。”
少年答应一声,接过光弼的马缰绳,牵着马儿出去了。
老头儿笑呵呵地对光弼说:“光弼,冻坏了吧?走,跟我去厨房烤烤火。”
老头儿直到现在都没记得自我介绍呢。虽然早已猜到他是谁了,光弼还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伯,不好意思,光弼不知该如何称呼于您。”
“傻小子。”老头儿拍了拍光弼的肩膀,亲热地说:“我是你岳父啊。”
老头儿够爽快的,显然他对眼前这位未来女婿相当满意。
光弼很想像他一样大大方方,但是要他那么大方那么亲热的称呼一位素未谋面的老头儿为“岳父”,他实在有点为难。光弼搔了搔头,讪讪地笑着,轻轻道了一声“岳父”。
“还在害羞呢。”老头儿亲热地揽着光弼的肩膀,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光弼早已从父亲口中知道他这位岳父名唤萧青山。岳父的年龄似乎跟他父亲差不多。不过,萧青山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看起来比他父亲要精神多了。
厨房里的火烧得旺旺的,火上架着一条肥肥的羊腿,不时有油滴到火里去,火花飞溅,“滋滋”的声音不绝。萧青山把光弼的包裹放到一张大桌上,他匆匆走到火边翻了一下羊腿,笑道:“突然见到你,我一高兴,都忘了火上的东西了,差点就烤焦了。”
屋里暖和和的。光弼猜测火堆里应该杂有干燥的马粪之类的燃烧物。房间里烟气熏眼,膻味刺鼻,烤羊腿的香味也直扑鼻子。
光弼走到桌边,左手伸进自己带来的那个包裹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一张十万贯开元钱的飞钱和一封书信来。光弼身子微弓,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双手捧着飞钱高举过头,恭恭敬敬递到萧青山面前,道:“因为路途遥远,不方便带东西,光弼只能拿钱作聘礼了,还请岳父不要嫌弃。”
虽然光弼称呼他为“岳父”时还是别别扭扭的,但是萧青山却眉花眼笑,他高兴地接过飞钱来,他虽然不认识汉字,唐人的钱还是认得的。老头儿看了一下,惊叫起来,“哇,十万贯啊!光弼,你们父子果然不愧是在大唐做大官的啊!聘礼下得这么重,莺莺出嫁可风光了!我老头子也长脸啊。”
光弼低头道:“岳父满意就好。”
老头儿兴奋地在光弼肩上捶了一拳,道:“满意!满意得不得了啊。”
光弼又双手将书信递给他,道:“这是我父亲写给您老的书信。”
萧青山接过书信,却没急着拆封,而是郑重其事地塞到怀里,像藏什么宝贝似的,老头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他拿了一个草编的蒲团放到火廊边,招呼光弼道:“过来火边坐坐吧。”
光弼依言坐到火边,双手伸得长长的在火上取暖,萧青山已拿着一柄割肉的刀子走到火边坐了下来。
萧青山笑呵呵地对光弼道:“当年你跟你父亲来我家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呢。日子溜得真快啊,一转眼你就成大酗了,还长得这么俊,你爹有福气啊。”
光弼被夸得有点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光弼,你在这个时候赶到我们这里来,天寒地冻的,一定吃了许多苦头吧?”萧青山割下一大块羊肉递给光弼,道:“来,吃块羊肉,用手抓着。”
光弼尴尬地问:“有没有水先让我洗洗手?”
“汉人就是讲究。”萧青山笑了起来。他还没有说话,就听得脚步声响,刚刚去系马的那个少年走进屋来。萧青山立刻吩咐道:“虎子,你去拿个脸盆弄点水来给你姐夫洗手。”
少年还没进屋就被使唤,他嘟着嘴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光弼有点窘迫,道:“伯父告诉我去哪里洗就好了。”
萧青山扬了扬眉,道:“刚刚你叫我什么呢?”
光弼讷讷地改口,“岳父。”
“这就对了。”萧青山赞许地点了点头,问道:“光弼,你父亲可好?”
“不太好,”光弼叹了口气,道:“已经病了两三年了,虽然也没有什么大碍,可是总不见好。”
楷洛已生病多年了?他这个时候打发儿子来契丹,年前光弼已绝无可能再赶回去,那就只能留在契丹过年了?楷洛不可能没考虑到这点吧?如果他早已想到这个问题了,偏偏还要迫不及待的叫光弼前来提亲,那说明什么呢?莫非他已病入膏肓了?所以他想在走之前看着儿子成家立业?
萧青山越想越吃惊,半晌,他狐疑地问光弼,“出发之前,你父亲跟你说过什么?”
“没说什么啊。”光弼被问得满头雾水,道:“他就是要我早点成家,然后好好过日子。”光弼说到这里,脑海里立即浮现起子仪嬉皮笑脸的模样来。还好好过日子呢,这日子还没开始就已乱成一团糟了。
对着萧青山关切的目光,光弼挺不自在地垂下头来,他有点不敢看这位岳父了。岳父也像父亲一样对他满怀希望,可他怕是注定要辜负他们了。
萧青山奇怪起来,光弼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半点也听不出他父亲病重难医的迹象来,难道是自己猜测错了?
虎子端着一个小木盆走了进来,他走到翁婿二人面前,放下盆来,盆里盛了半盆水。
“辛苦你了。”光弼笑着给小舅子道谢,虎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萧青山提起放在火边的水壶,向那个脸盆里注了一点热水,笑道:“这天气,冷水太刺骨了,加点热水舒服点儿。”
光弼洗了手,萧青山又吩咐虎子把那洗手水倒掉。光弼不好意思再劳动虎子了,他一把抢过脸盆,道:“我去倒吧。”
光弼倒掉洗手水,回到厨房,坐回火堆边。萧青山又给他割了一块羊肉。光弼双手接了,肉香味直扑鼻子,他低头咬了一口,那肉烤得外焦里嫩的,美味极了。光弼连声赞道:“好吃,太好吃了。”
萧青山高兴起来,不等光弼手里的吃完就又挥刀割了一块,递给他,道:“既然喜欢,那就多吃点儿。”
虎子眼巴巴地看着,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好么,父亲刚刚使唤了他半天,吃肉就一点都不记得他了。
“虎子,你也来一块。”光弼一接过那块肉就送到虎子面前,道:“哪能都叫我一个人吃了呢。”
虎子笑了起来,这才差不多嘛,还是姐夫细心,会疼人。
萧青山见光弼把那块肉给了虎子,他立即又割了一块肉给光弼,然后给自己割了一块。老头儿边吃边道:“光弼,现在天气冷,反正你也赶不回河西过年了,今年就跟我们一起过年吧。”
光弼早就算到自己只能留在契丹过年了,老头儿留客,他立即含笑点头。
萧青山随口问道:“听说你已经是正四品的武官了?”
光弼一愣,道:“这你也知道啊?”
萧青山笑道:“你父亲在书信里跟我说过。光弼,你还没满十九岁呢,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四品了,我看你将来一定比你父亲更有出息。”
光弼低头谦虚道:“伯父过奖了。”
萧青山不满地皱起眉来,问道:“你又叫我什么呢?”
光弼赶紧改口,“岳父过奖了。”这句话出口,他的脸已腾地红了起来,可他还不得不硬着头皮赔礼道:“光弼以前没叫习惯,总是叫错,还请岳父恕罪。”
“没关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萧青山大大方方地笑,“以后多叫几次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