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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这个妹妹好可爱哦。”小小的女孩子趴在床边上,瞪着黑眼珠,带着惊奇,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个软软小小的婴儿。
趴在床沿上的女孩子长得精雕玉琢,一股子灵气从她眉眼间散发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慧过人的。
床上躺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头发稀少,眉毛也稀疏,毛发不仅稀疏,还发黄,当真不太好看,但当他睁开眼睛,映的周围都失了色。
眉毛头发都稀疏的一个孝,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睫毛那么长那么浓密,真是让人怀疑那点儿毛发都长到眼睫毛上去了。那双黑圆黑圆的眼睛像是星星一样,让所有看着他的人都忍不住心软。
他小小的嘴巴一嘟一嘟的冒着泡,可爱极了。
他的小脑袋突然转向这边,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盯着小女孩看了半响,猛然露出个让人的心都化了的笑容。眼睛变得弯弯的,笑意从眼里渗出来,一下子就让人的心沦陷。
“这可不是妹妹,这是弟弟哦。”旁边的少妇笑了出来。
“真的假的?那我要看看他的小弟弟!”
“哎!你这皮猴子!”
“我不管,以后这就是我妹妹了!我要好好保护她,永远让她笑的这么开心!”孩子的笑语承诺脆弱的如同一张纸。
***
“原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低不可闻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
黎卿的手指有些微微发颤,鼻子里喉咙间涌出来巨大的酸意,悲伤像是突然爆发的海啸,将她整个淹了进去,让她喘不开气说不出话。
一直以来,她都是孤身一人。
就像一只鲸鱼,一只孤独的没有同伴的鲸鱼,每日游荡在空荡荡的海域,巡视着她的领土,偶尔抬头,看到透过深深的海水照出来的那抹光,心里阴暗的角落便有了点希望,像是垂死挣扎,如同饮鸩止渴一般,一次次冲向水面,将整个身子脱离那深沉而又孤寂的海洋,感受那瞬间的失重和自由。
在那么一瞬间,温热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就像是上瘾的毒药一般让她着迷,但鲸鱼离不开海洋,离开的后果是搁浅,是死亡。
她还是要孤独的一个人待在黑暗的、冰冷的海洋里。在别人看来,这是她的领地,而只有她知道,这是她的牢狱。
她被深深禁锢着,又不敢去追寻那浅薄的自由,只能任由自己继续沉浸在冰冷的幻境中,以捉弄着那些弱小的狱友为乐。
可怜又可悲。
像一个不容于世的怪物!克父克母克亲克友!所有跟她有牵挂的人都死得一干二净。
她就像一个异类,倔强又孤独的生长着,歇斯底里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悲哀又惨烈。
直到遇到霍城之前,她都只是一个孤独的死孝。所以她才会那么紧紧的抓着霍城,连他死了都不放过。当一个失去所有温暖、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遇到了一束照亮她的阳光的时候,她骨子里的疯狂、痴缠都将爆发出来——不可能放开这个人。在那个人伸出手的一瞬间,他就被缠上了。
但她现在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灵宝,我什么都没做到。“
“我说过会好好保护阿城,但我一次次的失去了他,我说过会好好保护然然,但你看他现在这副模样。”
“在我怨天尤人的时候,我把他给忘了,忘在了这个,”黎卿的手指指着这个角落,眼睛里有些空洞的悔恨,像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如何形容,“这个,冰冷的、没有一丝阳光的地方。”
“他的眼睛,是这世界上最亮的星星。”
“但现在,那颗星星死了。”
“在我将自己封闭起来,不问世事的时候,他是不是也曾哭喊,也曾向我求救,是不是......也曾经怨恨过我,直到失去所有希望,将自己所有的情绪藏了起来,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
黎卿看着自己的手指,仔细的一根根数着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三个月,我两岁。我们分离的时候,他七岁,我九岁,现在他十五岁,我十七岁。我说过要好好保护他一辈子,但只保护了他七年,所以还欠很多年。”
“我以为他在那次恐怖袭击中活下来了,只是受了心理创伤,出国治疗去了。”
“我为什么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信了呢。为什么呢?大概是我受不了再听到一个坏消息了吧,所以下意识的相信了。”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没有死在那次袭击中,但你也没有被救出来。”
“我只待了三天,而你待了八年。算上上一世,我......”
“大人,你别说了,呜呜呜~你那时候才九岁,你当时直接被送出去了,根本没人照顾你管你,你也只是一个才九岁的需要人照顾的孝啊!你怎么管他啊,这都不是你的错啊。”
“是啊,我都九岁了。人家说什么我都没怀疑,什么都信了。八年的时间里,也没有怀疑过一次。说要好好保护他,但最后有了能力之后,也没查过他现在的情况。”
“或许我总是在失去就是这个原因。”
“我没有做好分内的事情。”
“我没能报仇。”
“没能信守承诺。”
“没能保护手下。”
......
“太多了,我数不清。”
“大人!请你不要钻牛角尖了!秦然的情况不是你造成的!你确实有没做好的事情,而且有很多。但是你也做了很多别人穷尽一生也做不到的事情啊!你忘了你的恶魔之城吗!多少人称之为恶魔之城,但谁不是心神向往!你在末世里建了一个几乎绝对安全的世外桃源,这还不够吗!”
“最后也被我毁掉了。”黎卿面无表情的说。
“......”
“但我送您回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夫人在!弟弟也在!您怎么能不振作起来!”
“就是因为弟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苦,您才更应该振作起来啊!您都说要好好照顾他了,自己却陷入悲春伤秋算什么!您不是向来果断至极吗!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怎么悔恨也没有用了!灵宝没有第二次机会能够穿越时空了!重要的是当下啊!您都知道弟弟受了不知道多大的苦啦,还在这里哭唧唧的,却不知道好好看看弟弟身上的伤,赶紧想办法照顾好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