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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是眼看着一波面无表情之人人,毫无规律,但又井然有序地冲着空地而来,她的心猛然的抽动了一下,爱情此景,平静当中带着诡异。
趁着众人还未上前的功夫,宋如是掂起脚尖凑到李诃耳旁,轻声说道:“大公子,这里待会儿莫不是有什么活动?”
宋如是特地模糊了视听,把秘密聚会美化成了活动二字。她说完这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李诃,静候着对方的反应。
“阿如果然聪慧……”李诃手中也拿出一个锦垫,他把锦垫放在地上,撩起澜衫,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宋如是手拿锦垫,立于当地,神色极为尴尬,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宋如是一狠心,扔下锦垫,挨着李诃坐了下来。
来到空地的众人似乎早有准备,他们都自发性的拿着锦垫,自顾自的寻了空地,坐了下来。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官道上面的马车仍旧络绎不绝,不断有人朝这里涌来。
宋如是环顾四周,脑海当中念头急转,心中暗想,瞧眼前这阵仗,莫不是要举行什么宗教仪式?
宋如是瞧着周围的众人,俱都是一副模样,那便是一脸肃穆,于是她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传闻有一种宗教仪式,必须得以人祭天,或是妙龄娘子或是稚龄幼童,只要入了眼的,便拿绳子一捆,红布一盖,便完成了祭祀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第二步,便是寻找一个合适的场所。这场地一定是幽静的,开阔的,最主要是能够见到日月的。毕竟日月为上天之眼,它们若是能够瞧见,那么上天自然也会知晓。
如此一番繁文缛节下来,便到了仪式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于众目睽睽之下祭天,一来能够威慑众人,二来能够让众人生出一份共情来,以便日后更加虔诚。
如今看来,天时地利人和竟是全占了,宋如是想不相信都不行,她碰了碰李诃的胳膊,轻声问道:“这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李诃依旧维持着之前神秘莫测的模样,让宋如是不由生出了,李诃便是这场仪式的组织者一般。
宋如是两只眼睛忙个不停,一只余光看向李诃,一只余光扫向众人。一会儿的功夫,她的眼睛便酸胀起来,好在这份酸胀并没有持续多久,众人便已缓缓就位。
宋如是的前后左右尽皆坐了人,而这前后左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这些男女老少面上的神情却大抵相似。
那是一种类似崇拜崇敬尊重尊崇的神情,他们的目光灼热而又专注,统统的看着前面的空地。
宋如是又确认了一遍,空地上并无一人,也不知这些人究竟看到了什么?宋如是右手边坐着一位年迈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约莫六十耳顺的年纪,身上穿着织锦袄子,手上抱着个宝相花黄铜汤婆子,神态慈祥,眼神柔和。
老妇人看着宋如是左顾右盼,坐不安稳,于是好心劝慰道:“如今天气虽说冷些,但是能来到此处,也算是福分。”
这话不招头不招尾,说的宋如是心中更是茫然,她凑到老妇人身旁,低吟道:“虽说是修来的福分,但这人也太多了些。”
老夫人闻言,大笑起来,她环顾四周,看向宋如是的目光当中蓦然带了一丝狂热,她与有荣焉的说道:“若不是到了年关,只怕来的人会更多一些。我上次来的时候,便是那边官道上都站满了人。”老夫人说着伸手指向西面的官道。
“还有上次?”宋如是惊道。
“瞧着娘子的模样,似乎从未来过,好在娘子这次来了,倒也不算遗憾了。有缘来到此处之人,皆是种福惜福之人,日后定然诸事顺遂。”老夫人抱着手中的汤婆子,眼中闪过灼热的光芒。
宋如是听到这话,更是脑中一片混乱,能让在场的人,日后都能百事可乐,万事如意,那么此人得有多大的神通啊?
宋如是不置可否的转过头去,一直侧耳倾听着宋如是这边动静的李诃,歪了歪头,轻声说道:“阿如,此番可知我的用心良苦了?”
“不知。”对于李诃的故弄玄虚,宋如是的反应是,把这两个字硬邦邦的从口中说出,恨不能在地上砸出坑来。
于是李诃便不再多言,只专注的看向前面,宋如是也顺着李诃的目光看向前面,但是她仍旧什么也没看到。
身旁之人统统在做同一件事情的时候,卓尔不同便成了异类,宋如是此时便成了不折不扣的异类。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她揉了揉眼睛,结果依旧。就在宋如是更深层次的怀疑自己之时,空地上终于有了不同。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低语,紧接着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先是少数的人交头接耳,接着动静越来越大,待到最后人群像是沸腾的水一般响个不停。
宋如是在周围人的情绪带动之下,竟然也生出了三分期待。她身旁的老妇人情绪激动之下,更是显些丢掉了手中的汤婆子。
许是许久,许是须臾,随着一道人影的出现,像是往空地上撒了一瓢冷水,沸腾的人群顿时冷静了下来。
原先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之人,尽皆安静了下来。突然的安静让人群当中呼吸可闻,宋如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看着中央空地上越来越近的那道人影。
宋如是视线不禁模糊起来,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那人,唯恐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人就会消失不见。
那人缓缓走至空地中央,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有劳诸位檀越久候,老衲来迟了。”
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宋如是眼眶一热,积蓄了许久的眼泪,登时喷涌而出。
宋如是身旁的老妇人原先还觉得宋如是的神色太过冷淡了些,现今瞧见宋如是激动不已热泪盈眶的模样。老妇人暗自点了点头,从袖中摸出一方帕子,递到宋如是手中。
宋如是随手接过帕子,眼睛始终盯在空地中央之人的身上,心中暗道:“缘觉大师父,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