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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是蠢丫头?”
开门的自是桑叶,她提着灯笼,仔细打量门外站着的姑娘。那姑娘身穿薄纱襦裙,一瞧就是个不正经的。
桑叶起了警惕之心,抬手就要关门,口中粗声粗气的说道:“你找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主子奴才。”
桑叶是做惯了粗活的,一把就把那妖里妖气的姑娘推到门外,冷冷哼了一声,伸手关了房门。
“三郎……”外头那姑娘又娇声娇气叫了起来。
桑叶堵着门,像是怕那姑娘会突然的破门而入。但是那姑娘并没有破门而入,只是扯开了甜甜的嗓子,一声一声的呼唤起来。
夜凉如水,那甜甜的嗓音就像是躺着汤婆子的热乎乎的被窝一般,在黑夜当中散发出无形的魅力。
桑叶手上的灯笼微微颤抖起来,她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团无名火,恨不能立时冲出去捂住那姑娘的口鼻,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句话叫做,怕什么来什么,那桑叶心中正想着,就瞧见三郎踢拉着鞋子出了屋子。
他冷着脸说道:“何人在此高声喧哗?”
桑叶待要回话,那外头突然响起了小粉荷的声音。
“三郎……三郎……是奴家……小粉荷……”外头那甜甜腻腻的声音登时兴奋起来。
三郎面上亦是闪过一抹兴奋之色,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院门,又一把推开碍事的桑叶,“叽里咣当”一下子打开了院门,目光黏在那人的身上,口中急切道:“小粉荷,你怎地来了?”
小粉荷委委屈屈,瘪着嘴巴看着三郎,“奴家许久不曾见到三郎,心里头实在想念的紧,所以才趁着夜色而来,以慰相思之苦。”
三郎听得心中妥帖,一伸胳膊把小粉荷搂入怀中。两人相拥着进了院子,又与那呆若木鸡面色难堪的桑叶擦肩而过。
小粉荷经过桑叶的时候,突然哆嗦了一下,口中娇怯道:“方才这丑丫头把奴家关在门外,奴家方才苦等许久,这身上早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会如此?”三郎心疼道。
“三郎若是不信,尽管摸摸看。”小粉荷伸出胳膊,撩开袖子。
月光底下,小粉荷的胳膊白白嫩嫩,看得三郎一阵眼热心跳。他伸手摸了一把,口中垂涎道:“小粉荷你这胳膊又嫩又滑,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怎的如此讨人喜欢。”
小粉荷又“咯咯”笑了起来,她那笑声似是一个劲儿的挠着三郎的胳肢窝,于是三郎也笑了起来。
这院中还有一人笑不出来。这桑叶非但笑不出来,甚至还有高声喝骂一场的冲动。
她冷眼瞧着这黏糊在一处的两人,口中实在忍不住嗤笑一声,“现在的女子实在是不知下贱,竟是一进门就要撩开袖子,让人摸来摸去,实在是不知羞耻。知道的自然知道这是干柴烈火的一对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唱十八摸的下流戏台子呢。”
小粉荷不为所动,只慢条斯理的扯下袖子,口中呜咽道:“三郎如今有了新人,奴家这旧人还是走吧,不然没地招人讨厌惹人嫌。”
小粉荷说话间,抽抽泣泣,推推搡搡就要离开。那三郎如今正在兴头上,哪里肯放小粉荷离开,于是急忙揽过小粉荷的肩头,口中“宝贝儿”,“心肝儿”说个不停,“小粉荷你切莫离开,你不是旧人,她也不是什么新人。”
“那她又是什么人?为何会黑天半夜还呆在你家中?”小粉荷伸出手指指向桑叶。
“你莫要管她,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三郎搂着小粉荷,口中安慰道。
“如今便是连无关紧要之人也能呆在三郎家里头了吗?”小粉荷掏出帕子,委屈道。
“三郎,你方才说的什么?”桑叶心神恍惚,一脸痛楚。
“小粉荷你莫要胡思乱想,就是这婆娘,不知从何时瞧见了我,之后便日日的死缠烂打,无论我说什么狠话她都不肯离开。甚至还烂蛤蟆想吃天鹅肉,吵着闹着要嫁给我。”三郎说这话的时候,未免带着得意的成分。他看也不看怕桑叶一眼,只小意哄着小粉荷。
“她竟然看上你了?三郎方才不说,我只当这是三郎新买的丫头呢。方才还想着,三郎怎地买了个这么丑模样的丫头,想来是价钱便宜的缘故。”小粉荷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她笑得花枝乱颤,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就她这模样,只怕倒贴一百两银子也没人要。”三郎哈哈大笑。
“三郎说的哪里话……奴家听人说……那最下等的窑子里头……有人就喜欢这般模样的……丑丫头……”小粉荷笑得前仰后合,她倚靠在三郎怀里头,看向桑叶的目光一片冰冷,“何况这丫头虽说是模样丑些……身材又健硕……但是保不齐有人就是喜欢这种癞蛤蟆……”
“你说什么!”桑叶愤怒道。
“奴家倒是没有听到骂人的话也要听两遍的人。既然你想听,奴家就再好心告诉你一遍,那最下等的窑子里就有喜欢这种模样丑陋的主顾,不为别的,只因为价钱低廉。”
小粉荷字正腔圆,一字一句的说完,又歪在三郎怀中,捂着嘴巴“咯咯”的笑出声来。
三郎被小粉荷撩拨的心中发痒,于是揽过小粉荷的肩头,一面又对着桑叶喝骂道:“没有眼力见儿的东西,瞧见有客上门,不知斟茶倒水,只跟个棒槌一般杵着,也不知道那一双眼睛是干嘛使得。”
桑叶气的咬紧了牙关,只恨恨的看着三郎,口中气的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看9不快去斟茶倒水!”三郎呵斥道。
“三郎你莫要骂她了……”小粉荷突然为桑叶求起情来,她一脸同情看着桑叶。
桑叶面红耳赤,似是被人重重掴了几个耳光,她喘着粗气,鼓着腮帮子,咬牙切齿道:“奴家这就去为贵客斟茶倒水去,只怕奴家斟了茶倒了水。这半夜上门的贵客,没有福气喝。”
“奴家还是走吧,似是奴家这般命薄之人,只怕喝不得三郎家的茶水。”小粉荷复又掏出帕子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