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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自然,但不是手机,是业务科电话,一般都是他的内勤助手接的,你说找曾科就行。”杏爸接过,又合合掌谢了桐纠,就忙忙碌碌的提货去了。
桐纠紧走几步下了小坡。
慢悠悠往广场方向走去。
他能有什么急事儿?正闲得无聊呢,在路上就想好了,帮杏爸搞定后,自己就到广场去看看。广场是一块大约千把平方米的平坝,大块淡青色石材铺就,中间用绿色勾线,横平竖直,每隔等距就是一棵从别外移来的梧桐大树,树的四周空地,都是等丈见方的楔圊。
而大树下呢。
则是眼下各城市街道,最时兴的原木大圆型露天坐凳。
这样一棵棵大树和一个个楔圊,把广场变成了夏有浓荫,春有花草的广场公园,趣味无穷的居民集中休闲地。这儿原是小城交通有名的拦路虎——半山坡。
这座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就存在的半山坡。
一面陡峭三面斜坡。
最高处约200多米,坡中住着大约百多户原住民。远远看去,就是名副其实的半边山坡。它刚好坐落在小城三条主干道的正中心,俨然如座真正的拦路虎,让小城交通因此而梗塞了大概百多年,这儿更是发生交通事故的重灾地。
历届政府都把它恨之入骨。
都花大力气进行彻底治理。
可都是换届时,领导们在台上说得唾沫飞溅,下来就因各种各样原因慢慢淡忘了。久而久之,领导们流水般换来走去,半山坡却岿然不动。
终于。
好像是改革开放的第n年。
也就是中国第一次有了商品房概念,并有商品房开始上市交易那年,一场意外事故,让半山坡真正彻头彻尾的成了历史。
那年某天下午。
正对着半山坡的,小城第八中学的下课铃刚响起第一声。
一辆拉着大条石的十轮车卡车,从半山坡侧边较陡的主干道飞驶而下。奇怪的是,司机几乎大半个身子悬在驾驶室处,挥着一件油腻腻的外衣,大声嚷嚷着什么?
路人。
还有校门口岗位上的交警。
以及校门口右侧一溜儿的茶馆,饭馆和杂货铺的茶客,小二和老板们,都奇怪的看着,还相互指指,咬着耳朵:“快看快看,改革开放的深圳速度,真是时间就是金钱哩。”
大伙儿正议论纷纷呢。
顺坡而冲下来的十轮大卡转眼就冲拢了。
也能隐隐约约听见司机的大叫了:“不得了啦,大家快躲开,快躲开啊,没有刹车啦!救命啊!”接着,十轮大卡车头顺着弯道猛然一转,后面车厢猛然朝外一甩。刹那间,车上装的几十条大条石,随着车厢甩尾的惯力,炸弹一样从天而降,砸向校门口右侧。
特大血案。
瞬时发生。
在那场令人心悸的大血案中,值勤交警以身殉职,茶客,饭客,老板和行人,一共死亡18人,重伤轻伤无数,捣毁铺十七间。
不过还好。
学生们还没出来。
如果十轮卡再慢下来几分钟,学生们蜂拥而出,更不敢想像……白云苍狗,岁月如梭。如今的年轻人还有谁知道,在这座颇具规模也好玩儿的广场公园下面,埋着的那些冤魂?
桐纠慢条斯理的走着。
近二年他难得上街。
发现街二边都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以前没有的彩票站,24小时便利店,茶楼和美容美发厅,现在都有了,一间接一间,比比皆是。
和所有的老年人一样。
桐纠也信步走进了彩票站。
不大的店堂里布置得规范整洁,正墙上挂着彩票大型走势的图文并茂,一杆杆代表着号码大型走势高低的徐旗,摆着不同的矩形;一个酗子正拿着一根教鞭,指着徐旗们,给齐展展坐着正厅里的男女老少彩民们,抑扬顿挫的讲解着,分析着和猜测着……
进门左侧。
靠墙条桌上放着二台彩票机。
几个彩民围着。都探头探脑地盯着哒哒哒打出的彩票。彩票机的主人,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正有条不紊一手接着彩票,一手找补,一面还抬头招呼着桐纠:“大叔,买彩吗/请稍等等等,好吗?”
漂亮的脸蛋。
优雅的气质,一下就把桐纠吸引住了。
小科长就点头微笑:“谢谢,没事儿,我等等就是。”也正和所有的老年人一样,桐纠虽然表面动不动:“彩票那玩意儿最多时有时无的买起玩玩儿,想靠它发财,不可能的。”,暗地里,却把全家人的(包括媳妇)生日号码,精心组合成了一列大乐透数字。
虽然碍于经济的拮据。
的确也是时不时的买买。
却也希望有一天能中个500万,脱胎换骨。以前呢也有彩票站,可大部份不是老头儿,就是老太太,人上年纪老眼昏花动作慢,任你彩民心急火燎,他却不慌不忙,真是急死人了。
除了大乐透。
桐纠有时也买买那种十分钟开一次奖的时时奖彩。
这就意味着喜欢玩时时彩的彩民,得把自己看好或修改好的号码,报给打票人及时打出来。所以,桐纠为此和好几个老人打票者,发生过口角。
慢慢儿的。
对买彩的热情,竟因此减了不少。
现在,看到小姑娘眼明手快,一心三用,就掏出了珍藏在自己衣兜里的那张全家号码,拿起彩票机旁的纸笔认真填起来。彩票机边上的电话忽然响彻云霄,小姑娘一把抓起来:“您好,哦,(英文,杰克大叔哇)?yes,yes,please(英文,是的,好的,你请说吧)!”
然后。
招头对围着的彩民笑笑。
“对不起,请稍等。”一面迅速在彩票机上敲击起来。但见那彩票机哒哒哒的响着,一长串打好的彩票,就缓缓吐出,最后嗒的停住。
小姑娘轻轻撕下彩票折好。
放在抽屉里。
再抓起话筒拨过去:“oldnumber,,right(英文,杰克大叔,老号码老品种老价格对吗)?ok!thankyou!hopeyouwin(英文,谢谢!祝您中奖)!”
桐纠知道小姑娘说的是英文。
不禁有些好奇。
“小姑娘,谁用电话委托买彩还讲英语呀?”“杰克大叔,我原来的硕士生导师,美国人。”桐纠睁大了眼睛,一个硕士生来卖彩票,玩玩儿还是兼职?
桐纠决心好好与小姑娘聊聊。
再说,小姑娘年轻漂亮,也值得桐大叔没话找话呢。
围着的几个彩民买好后散去,中间有个小小的间歇,桐纠先把自己的雅递给她,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小姑娘,你是兼职吧,”再朝正挥着教鞭的酗子瞟瞟:“那是老板?”
哒哒哒!
“我校友学友和男朋友,也硕呢。”
小姑娘甜甜的笑道:“我们一起开的这个彩票站,哎大叔,都开了近一年了,没见过你来买彩哦?”桐纠只好撒谎:“我出差才回来,没想到小城大变样了。小姑娘,你们是哪里人啊?”
“阿拉俩都是上海人。”
小姑娘把打好的彩票,双手递过桐纠。
“复式,一共12块。”桐纠点点头,收了彩票,打算把早上吃饭找的零钞给了,正好12块,可想想,掏出了自己最后一张百元大钞,略带谦意的递过去:“小姑娘,只有最后一张啦,麻烦你找补吧。”
“没事儿大叔,请稍等。”
小姑娘就低头找补。
桐纠趁机又问:“上海滩,国际大都市么,怎么么而跑到我们这三线小城来啦?”在低头找补的小姑娘,就幽幽儿的叹口气:“大叔哇,上海滩再好,也得要过日子。你知道,上海的房价勇冠全球,如今房租也紧紧跟上,吃喝拉撒什么不要钱哇?阿拉俩在原来那家外企,收入也算可以的了,奋斗几年,积蓄仅够能买几平方米的厕所。”
桐纠随口又问。
“哪家外企?我出差在上海住过几个月,外滩一带逛遍了的哟。”
当然,桐纠没说大话。年轻时为着能当上副科努力奋斗,在恩师的暗示下,自告奋勇到谁都不愿意长住的公司上海销售点工作,一去就是二个季度,奠定了他从一般员提为副科的良好基础,从而再在恩师(科长)明里暗地的提携推荐下,一举坐上了副科宝座。
恩师退休后。
桐纠就成了名正言顺手握小权的科长大人,这是往事儿啦。
“壳牌!”“哦,壳牌!”桐纠一楞,脱口而出:“荷兰皇家壳牌集团(royaldutch/shellgroupofpanies),又译"蚬壳",是目前世界第一大石油公司,总部位于荷兰海牙和英国伦敦,由荷兰皇家石油与英国的壳牌两家公司合并组成。对吗?”
这下。
轮到小姑娘发楞了。
“大叔,您,您是中学老师?”桐纠哈哈大笑,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你说错了,我只是喜欢读点报而己。”扬扬手:“小姑娘,再见!”“大叔再见,祝您中奖哦。中了奖,莫忘记了替我们宣传哦。”
“一定一定,中了奖一定替你们打广告,有口皆碑呢。”
桐纠高高兴兴的出了彩票站,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其实,自己知道壳牌,并且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刚才在路上边走边手机上的当日x条,无意中瞟到的。桐纠对这个当日x条很感兴趣,无事也就翻翻它。
桐纠的记性一直很好。
过去读高中时,本性十分贪玩的他,全靠着死记硬背才顺利毕业。
可是这点小聪明,在高考时却不翼而飞,名落孙山,万幸托了烈属父亲的福儿,进了一家小国企,才避免了沦落为社会青年的厄运。
进入中老年期。
也就是知天命。
这记忆变成了儿时和短时记忆,自己的大半生中间一大载基本忘掉了,可小时候的情景和看报读报看手机后印象深的,却依然能栩栩如生的记得。
这不。
正巧小姑娘是壳牌公司出来的,自己正好小小儿的炫耀了一下。
桐纠忽然又皱起了眉头;俩上海阿拉,俩硕士,放着世界顶尖石油公司工作不做,却结伙跑到我们这小城来淘金,弄没弄错啊?
开玩笑!
在世界第一大石油公司工作,即或是打杂保洁,也该比一般国内公司强得多吧?
放着几万块人民币的月薪和良好的福利待遇不要,却跑到我们这三线小城?哎呀呀,如此类推,我那皇城根儿下的儿媳,要是也结伴儿跑回来,怎么办?
早听说。
北京的房价房租和生活什么什么的,与上海有得一比甚至更甚。
这下麻烦了,这下麻烦啦!“哎哎,老头子老头子,桐纠桐纠!”正郁闷地苦着脸儿慢慢踱着的小科长抬抬头,茫然四顾,好像,有谁在叫我?
“哎哎,老头子,这边这边。”
桐纠别过了脑袋。
这段路是单行道,不能停车,一辆白色面包车靠着马路边儿慢慢滑着,侧门开了一半,一老太太正摇手招呼着自己:“桐纠桐纠,你往哪儿盯?”
桐纠急切抢上几步。
顺着面包车滑行的速度,急问着自己的老伴儿。
“干什么,又到哪儿?”再睡瞅瞅车厢里,果然,就是吉老师那一帮子老姐妹,啊哈哈,居然还隔壁那前区计生委任主任,不用问,一准又是结伙看房。
果然。
一服装姑娘也探出了脑袋。
一头长长的黑发飘散着,对桐纠挥手笑着:“桐大爷,一起去吧,不远,几个钟头就到啦。”酮纠没理睬,而是对老伴儿叫道:“多久回来?”“也许晚上,也许明天。”吉老师吊着老头儿的胃口:“正打电话呢,没想到她们叫,快看,那不是你家老,”
大约。
司机正滑得实在憋气。
听听老俩口说得差不多了,就一踩油门,嘎!一溜烟儿的汇入跑掉了。望着远去的面包车,桐纠只好无可奈何的苦笑笑。
糊涂!
就不知道那些开发商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知道这一帮子老太太,有时还夹杂着老头儿,所谓的看房,是图坐车玩儿和免费的盒饭,白开水(有时还有一个苹果,梨子什么的),就是要拉着这些爱占小便宜的老太太老头儿们乱跑,钱多了是不?
当然罗。
拉过去拉过来的。
把老太太老头儿们转晕后再倾情游说,加上连年轻人也无法抵制的话术,有时也能诱导几个盲目下单的,可那样的产出比太不成比例,难道一向精明鬼怪的开发商们,全都成了笨蛋和傻子?
咱弄不明白。
这世道,怪事儿太多。
算了,还是走吧,前面不远就是广场了。广场公园,真是名副其实;一堆堆,一群群,全是闲散之人。认认真真瞧去,却不免令人气颓,基本上全是花白头发,老眼昏花和步履蹒跚。
几个老太太脑袋挨着脑袋。
在鬼鬼祟祟和同仇敌忾的说着什么,还不时挥挥自己皮肤松搭的拳头。
一小群中年妇女,正在一个年轻女老师的教练下,学着跳坝坝舞,整齐划一的大红衣裤,黑油油的长辩假发和小巧的大红绣花鞋,唰唰唰的扬起彼落,让人恍若回到了渤海边儿的山东。
几个老头儿呢。
则一溜儿的坐在大圆木凳上。
人人紧闭眼睛,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撑在自己膝盖上,任初夏灼热的阳光烤着一动不动,全身金光灿烂,犹如在街头着意渲染宏扬艺术的活雕塑……
孩子们在人群中嘻嘻哈哈跑来跑去。
不时传来老太太慈祥的呵斥,空气中充满了惬意慵倦的花香和记忆。
见此,桐纠很是有些吃惊,好一个广场公园!以后,自己也可以有事无事前来溜溜呢。桐纠在心里暗暗测算,如果从筒子楼抄小路到这儿,大约用不了半个钟头。
来回一个小时的路程。
正是都市宅老爷儿们散步的最佳距离。
桐纠一边这样想着。
一面懒洋洋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同伙。
不用急,那三个家伙一定在这儿的某个地方,或坐着发楞或站着穷聊……沙亮,草贼和假姑娘,是公司原下岗的员工中,唯一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联系,并常在一块儿晃荡的伙伴。
三个同伴的情况呢。
也大致桐科家里差不多。
沙亮的老婆极能干,自己摆一个串串摊,起早摸黑干得津津有味,基本上算是把沙亮当神仙活活供起的。可是,被老婆供着的沙亮,却吃烦了豆腐串,烤鱿鱼串和各种各样菜串串。
这些。
都是沙亮。
往日的区水产公司后勤副科,平时一日三餐的主食。以致他一听到老婆打手机叫吃饭,脑袋就疼痛不己。草贼和假姑娘的老婆,都是小公务员,虽然一个是休制内看门的,一个是体制内保洁的,可都沾着公务员的仙气,那收入不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