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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音又是轻轻一动,似是快要醒来,许慕宽急忙翻身下床,将自己的大氅加到被头上,轻轻一舒气,还好……总算是没被当场抓包,否则,自己就算浑身是嘴,也是说不清楚了。
慕容音迷迷朦朦地睁眼时,只觉得自己身上好冷,好像……是谁把自己身边的火堆给挪走了,但是比之刚才,却又觉得舒服了许多。
冰天雪地里,哪里来的火?
自己的衣服呢?怎么是光着身子裹在被里,探手往下一摸,浑身上下竟只有一条薄薄的半裤。
还没等她想清楚这个问题,便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站在床榻前,赤裸着上身,只着一条亵裤,正在穿衣。
凝眸细视,这……这是许慕宽!是那该死的大魏宣平王容成!
难道说,他趁自己毫无防备,睡了自己???!!!
似乎只有这个解释了……
慕容音又气又恨,抓起枕头砸向他的后脑勺:“趁人之危的小人……!”
她刚醒来没多少力气,却着实吓了许慕宽一跳,更是觉得委屈,自己花这样大的工夫救她,她、她、她居然说自己趁人之危!
自己捞到什么好处了!!
一头凑到床前,几乎与她鼻尖碰鼻尖:“喂!我几乎是拿命救你,你说我趁人之危?!我几时轻薄你了?你身上衣服湿着,若我不救你,迟早冻死!”
“你……还说没有?!”慕容音一手捂着胸前被巾,一手颤巍巍地指他,眼眶湿红,“那我的衣裳哪去了?”
须臾,许慕宽便将几件湿淋淋的衣服扔到了她面前:“看清楚,你的衣裳湿了,我脱归脱,可什么都没看着……”
“你还说!”
许慕宽深深吸了口气,三两下套好靴子,又将方才老汉给的粗布衣裳递到她面前:“你既有力气骂人,那也自然有力气换衣服。”
慕容音一把扯过衣物,却见他提腿便往外走。
“你去哪?!”
“我、我给你抬姜汤去,我能去哪!”
许慕宽黑着脸抬着一碗姜汤回来时,慕容音已经穿好了衣裳,披着被子坐在床前,看着可怜巴巴的。
“喝吧,你要觉得舒服了,我们就走。”
慕容音抽了抽鼻子,琢磨着他定然也是耽误了许久,三两口喝了汤,扶着床沿起身。
冷冷看了他一眼,许慕宽将眼神滑开,留下一锭银子在桌上,披起大氅,出门去牵自己的马。
大雪已经停了,只剩北风还在呼啸着,许慕宽一言不发地扶她上马,自己再跳上去,不顾她的抗拒,硬是将她整个人都裹到自己身前的大氅中,只露出一张小脸。
在此耽误了一个多时辰,想必……原来那条路,是不能走了。
“你要往哪走?”
“往南,”许慕宽瞧了瞧远处的山峦,拨转马头,朝着深山而去,“只是不能过原来那片树林了。”
“那边有路?”慕容音依旧干巴巴地问。
“嗯……”许慕宽顿了顿,解释道,“南境的路,我很熟。前面有一条捷径,可以绕过松林,直插悬泉关前的雪原。”
“若我们走得快,或许还能赶在追兵之前过去。”
慕容音本想问他为何不绕路,可是突然想起,他不是别人,他是大魏北境镇守的主帅,若是绕路,多走好几个月的时间,还不知能不能回云中郡去。
主帅不在,下面必然生乱。
虽不知这几年他是以何种方式控制着大魏的云中,但慕容音清楚,今日事出紧急,几个月的时间,他耗不起。
“你带着我,走不快的。”
“说了送我一程,便是要一直送到悬泉关外,”许慕宽揽着她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把你丢在这,山高林密,会有猛兽,会有山贼。”
“可追兵……随时都会来的……”
慕容音的声音有些喑哑,不知为何,鼻尖竟然发酸。
“来就来吧,”他使劲甩着马鞭,面色无惧,亦无悔,“就算追上了,也是我活该。反正都是我骗了你……”
山道两旁的树影如风一般往后掠,马蹄踏起阵阵细雪,面前渐渐开阔,到了雪原,离悬泉关,便也只有几十里路了。
看着前方并无人堵截,不知为何,慕容音心中竟然悄悄松了口气。
似乎,他还是能跑掉的。
可是想起他从前撒的那些谎,心中便堵得更难受了。
“死骗子……!”
许慕宽垂下眼,尽力寻求一丝安慰,无论今日到底能不能逃脱,他只希望,她别恨自己。
当年将她作为一桩交易,向慕容随讨要,视她为囊中物,可这些……只是想自己倾心付出的爱慕得到响应而已……
三年来,以朋友、至交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握不住,舍不掉,早就爱之已极。
他终于承认:“我只是……只是……想留住你。”
身后遥遥传来大片马蹄踏碎积雪的声音,慕容音回眸一望,压上来的,是大燕的骑兵。
那杆绣着飞鹰的大旗,就算隔着那么远,也是刺目得不行。
而现在护住自己的这个人,似乎马上就要离她而去。
羽箭破空,马失前蹄。
许慕宽揽着她跌下马去,她毫发未损,他却被地上的石头撞伤了手臂。
“快起来,快跑!”
慕容音拖着他站起来,他却忽而松手,跑不掉了……只是没想到,大燕的骑兵来得这样快。
“起来啊!”
慕容音又去拉住他的手,使劲拖着他向前,却忽而察觉,似乎在方才坠马的时候,他受了伤,只能用佩剑撑着勉强站起来。
原本被紧紧握着的手忽而一松,许慕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是跑不掉了,你回去吧,回你哥哥身边去。”
“你不准去!我也不去!”
慕容音使劲拖着他,自己却一个踉跄,倒退着摔在雪地上。
须臾,十数匹马便追了上来,将二人围在中间,刀剑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柄柄利刃在雪光照映下,泛出可怖的寒光。
慕容音赶紧爬起来,紧紧扶着他,咬着牙瞪着面前的一众大燕军士,像极一头独狼,满身是血,却依旧顽强,坚持将他护在身后。
“识相的,都让开,本王在南境这些年,你们……竟敢在南境拦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