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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六丫头昨晚没在怡华院?”薛氏脸上表情一滞,“这消息可靠么?”
“这……”钱嬷嬷不敢把话说得太满,“老奴不敢打包票,只是昨晚老奴去提水的时候,那水已凉透,藿香却说六姑娘刚洗完澡,这不是明摆着说谎么……所以,老奴就觉着六姑娘说不定不在院里呢……要不然也不会一整天都不露面吧。”
闻言,薛氏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兴奋。
若钱嬷嬷这猜测成真,她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探探侯府对沈心然的态度。
一个未过门的娇小姐一夜未归,若消息传出去,沈心然必定闺誉扫地,若这样,侯府还要娶她,目的必然不纯……
薛氏派去陇中调查沈家当年与老平宁侯到底有何交情的人回来了,但并没有带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像她早知道的那样,沈心然的祖父当年救了老侯爷一命,老侯爷为了报恩,与沈家定下了娃娃亲……
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薛氏想要知道的并非这些,只不过打听不到她也没办法,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
老平宁侯,她没有见过,便是连现任的平宁侯和侯夫人,她也是没见过的。
所以她无从得知这些人对沈家这件婚事的态度。
托沈心然的福,在这半年里,她倒是见过余世子和侯府肖二夫人两三次。
单就是侯府里不管事的肖二夫人,也是通身气派,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真心想娶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呢?
且不说平宁侯府如今正如日中天,单就拿余少恭来说,一表人才,太子侍读,可谓是前途无量。
如此少年英才,连京中大部分的闺秀他都看不上,又是如何看上沈心然的呢?
她总觉得这桩婚事后隐藏着不小的秘密,正面打探不到这秘密,她便只能旁敲侧击,一点点抹黑沈心然,以此试探侯府底线,看能不能摸清他们真正的想法。
为了女儿的将来,她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心力。
只是这么做,多少把平宁侯府算计进去了,与这等庞然大物虚与委蛇,还得小心些才好,免得对方若真是为了报恩,那她不仅得罪了沈心然,还平白得罪了平宁侯府,到时可别吃不了兜着走。
薛氏按了按发晕的额头,嘱咐钱嬷嬷道,“还是小心些为好,你既没有亲眼瞧见她不在屋里,那便有可能真是病了,所以……”
说着忽而一笑,“所以不若借别人的手来推那扇门,看她到底在不在里边。”
“二夫人,您的意思是……?”
“我有什么意思,”薛氏喝了一口茶,“不过是想着老夫人那边一个人闷得慌,若听到了这么有趣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派人过去看看呢~?”
钱嬷嬷赶忙拍马屁道,“二夫人妙计,老奴这就给老夫人报信去。”
“等等,”薛氏叫住她,“你莫去,且不说六丫头在不在里头,便当真一夜未归,若依旧是有福的,注定要入侯府的话,你这么一出头,日后还想不想跟她一并进侯府了?按我说,你就把这事在冬乔面前抖露抖露,还怕没人去抢功吗,到那时,你便是不出头,老夫人也会知晓此事,且按我说的去做吧。”
“是,二夫人。”
钱嬷嬷走后没一会,季如玉就来到了春晖园。
“母亲让殷红唤女儿来何事?”
每日向老夫人请安前,她都会先到春晖园等母亲,再母女一块去松鹤堂。
只是时辰没今日那么早罢了。
薛氏把她招到身边,将从钱嬷嬷处得来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什么?!”季如玉惊讶道,“母亲是说六妹妹彻夜未归?”
转而又有些兴奋,“那女儿现在就把这消息告诉祖母。”
“着什么急!”薛氏敲了敲她的脑门。
季如玉这才冷静下来,“不对,这事不该由女儿出面。”
“还不算蠢到家。”薛氏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正是那敲过的地方,“你祖母那,你就别去说了,母亲另有安排,免得这话从你口中说出,传出去了不好,倒是你七妹妹那里,你可透露两句,让她去出这个头,想来她也很乐意去一趟怡华院的。”
“母亲高明。”季如玉笑着贴了过去
“好啦,你这缠人的猴儿,还不随我一同去给你祖母请安。”
母女两人相携去往松鹤堂,来的不算晚,李氏也才带着儿女过来。
永乐伯府人口简单,除开老伯爷和老夫人,只余三房正经主子。
大房的大爷是原配所生,育有两子,妻早逝。
早在半年前,大爷就与其二子在任上失踪,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永乐伯府如今只剩老夫人所出的二房和三房。
二房的二爷季崇礼有一妻一妾,无庶出子女,仅有嫡子季元宇和嫡女季如玉。
三房的三爷季崇文有一妻两妾,并数位通房,这点倒与老伯爷相似,是个风流种。
子嗣也较二房丰泰,除了嫡妻所出的一子一女外,还有两个庶子,和一个庶女。
这么算下来,伯府小一辈的儿孙也不少,加上沈心然姐弟,足有十一人。
若各个都来请安,老夫人岂不累死,所以只有嫡出的子孙才有资格到松鹤堂请安。
大房已没人,二房的三少爷季元宇又因二爷袭爵后得了国子监名额,被推举到国子监入学,大半个月才回来一次,不在请安之列。
沈心然诈病,如今松鹤堂便只来了薛氏、李氏,和她们各自的女儿季如玉、季如月,以及李氏所出的九少爷季元烈。
给年氏问过好,季如玉和季如月坐回原位,薛氏和李氏则陪着年氏聊家常。
七岁的季元烈性子皮,坐不住,请过安后便闹着要出去玩,年氏宠他,让奶娘和丫鬟护着出去了。
松鹤堂不留饭,见时辰差不离,年氏就遣散人,让她们各自回去用早膳。
出了松鹤堂,季如玉见左右无人,便唤住季如月。
“四姐姐喊我?”季如月停住脚步。
季如玉笑着迎上去,“七妹妹,我们可是有好些时间没说过体己话了,莫不是妹妹因为上次兰园走水,姐姐没站出来给你作证,就恼了姐姐吧?”
“四姐姐哪的话,我恼谁也不敢恼你啊~”
这话说得,有够阴阳怪气的,不过季如玉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一副长姐的大度温和,“不恼就好,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