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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住在这地方也不是长久计,毕竟八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光靠双脚走的话,怎么也得一个时辰,就算是坐马车,也要花四刻钟。
无论采买还是传递信息,都不大方便。
房屋之事只能日后再想办法,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安置童妈妈带来的这些人。
其实四个女孩她已经有了安排,年纪较大的招娣、来娣,她准备一个安排到梅姨娘房里,一个安排到沈仲恒那儿,替她照料梅姨娘和沈仲恒的生活起居。
小丁香则带到院里,做个杂扫丫鬟,不指望她做什么粗重活,反正院子也不大,就扫扫地,捡捡落叶就可以了,况且她年纪与沈仲恒差不多大,倒是可以给沈仲恒做个玩伴。
白术则带在身边,童妈妈说她是个识字的,还读过一些书。
她身边倒缺个这样的人,虽说藿香黄麻也识得几个字,可仅限于写封简单的家书。
若要让她们抄录个复杂的医方什么的,或许就不能了。
这四人算是定下,至于童妈妈,沈心然不打算让她进季府。
首先,每个院子的人数是有定限的,按照永乐伯府的规制,嫡出小姐身边该配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杂扫丫鬟,两个粗使婆子和一个管事嬷嬷。
现实中当然不可能配那么多,按照永乐伯府的实际情况,也就嫡出的两个小姐季如玉和季如月院子里配了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一个杂扫,一个粗使婆子。
至于管事嬷嬷是没有的,最多也就等她们快要出阁之前,由薛氏李氏派身边的老人调教她们一段时间。
沈心然是表小姐,初到季府的时候,年氏给她塞了一个冬乔和钱嬷嬷,薛氏又按规制,遣了两个二等丫鬟衣香迎香过去。
加上原本的藿香黄麻,沈心然院里共有六人,人数倒是与季府嫡出的小姐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把粗使婆子换成了管事嬷嬷。
不过这并不碍事,谁不知道钱嬷嬷是年氏的人,过去只是“看管”沈心然,又不是去干活的,有什么好羡慕。
然而若把童妈妈也招进了怡华院,情况又不一样了,童妈妈是沈心然的乳母,这样一来,怡华院就有了两个管事嬷嬷!
先不说年氏薛氏等人会如何想,单就季如玉和季如月那儿便不好应付,她俩必然会闹腾起来,沈心然院中的人员配备比她们强,说出去她们哪还有伯府嫡小姐的面子……
沈心然倒不怕她们闹事,只是如今还不宜与她们撕破脸,且最重要的,是她留童妈妈在外头,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童妈妈去做。
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像现在这样想出来就出来,所以外头还必须有个可靠的人帮她处理事情。
童妈妈无疑最适合,沈心然也最放心她。
至于陈老等人,沈心然另有他用,暂且就让他们先住在京郊小院中,等候消息。
敲定好后,沈心然便与童妈妈商议送白术几人入府的时间。
沈心然这边并不着急,童妈妈便决定再培训她们几日,至少要让她们都熟知了大家族里的规矩后,再送过去。
沈心然唤了四个女孩上前询问,问她们是否真的想清楚要跟她进府。
若是决定跟她进府,就必须签订卖身契约。
这契约可不是以前沈家那种几年续一次的长约,而是真正的卖身为奴。
他们父母尚在,家里又不是无米揭锅,况且要侍奉的主子还是个寄人篱下、前途未卜的表小姐,实在没必要卖身于沈心然。
可却没人犹豫,这点倒出乎沈心然的意料,尤其是白术,早在上京前,就已备好了文契,只消沈心然在上头摁个押便成。
莫怪沈心然如此小心翼翼,前世吃的苦太多了,今生决定不再与人为善。
与人为善就能换来真心吗?
沈心然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她们家落难的时候,除了少数几个像童妈妈这样的旧仆会护着她们之外,大部分人都像饿狼见着了羊羔,恨不得扑上来把她们都吞进肚子里。
斗米恩,升米仇。
一味与人为善,只会陷自己于险地。
不是说把人掌握在手里,就不会遭人背叛,只不过好歹手上还有张底牌,不至于完全陷入被动。
就让她先做回恶人吧,若这四个是好的,她定也不会亏待了她们。
沈心然让藿香拿了80两银子给童妈妈,让她好好安置陈老等人。
交代完该交代的事,便带着藿香离开了这座小院。
80两已经是沈心然最后的银子了,交给童妈妈后,她真是身无分文了。
出来前,已雇好马车,坐在颠簸的车上,沈心然心里想着事。
这次与童妈妈碰面,不仅收获了几个帮手,还从童妈妈处得知了庄上最新消息。
沈家自从搬到陇中后,一直居住在天祝县,天祝背靠乌鞘岭,紧邻七星河,是陇中难得的绿洲,因昼夜温差大,又有来自祁连山的雪水浇灌,种出来的药材肥美油绿,被誉为西北第一药田。
其中最上等的药田为朝廷的御田,约占所有药田的三分一。
这三分一,当年被燕高祖赐予了沈家先祖,以表彰其奉上《医经》之功举。
沈家庄上居住的,大都是历代生活在这片药田上的药农,他们种药、晒药、制药,把得来的药草交予沈家,再由沈家上缴八成给朝廷,匀一成给他们做酬劳,剩余的用于经营沈家的慈善药堂。
永乐伯府接手沈心然后,知善堂和沈家庄顺其自然也落入了他们手中,由年氏的人在打理。
才过去半年,知善堂就从一家专为老百姓看病的平价药堂,变成了问诊一次收诊金二十两的宰人地方。
庄上药田也是乌烟瘴气,药农交上去的药草,经常会被年氏的人抽掉一半。
沈心然感到震惊与气愤。
上辈子,一直到出嫁,甚至小产前,她都天真烂漫地以为薛氏年氏对她好。
所以沈家的药田她从来就没有过问和关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