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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奴婢曾劝娘娘出宫,可娘娘说不想离开。她说若这么走了,别人更会认为她和月离有所勾结,她不想被人说成是祸国的祸水。”小兰虽然是避重就轻,说的倒也是实话。
“朕从来没有说过她是祸水,她怎么这么傻!”端木骞心里一滞,“难不成她回了月离,她的爹娘容不下她么?”若自己不在她面前流露出那种必死的悲哀,她是不是也不至于如此绝望?若自己将她和雨儿一起送出宫去,她是不是就不会选择绝路?
自己只想到她是月离人,是月离丞相之女,即使南林灭国,她也不会有生命之忧,可自己怎么就偏偏忘记,她已经被自己打上了“敌国王妃”的烙印,即使安然无恙地回到月离,别人看她的目光也终究会不一样。就算她向来隐忍,可是终年面对这样的指指点点,内心怎会不痛苦?
“娘娘还有可能猜到自己以后不能生养,心里非常绝望。”小兰不知道端木骞在想什么,只顾边哭边说,“都怪奴婢,昨儿个下午从晴芳榭回来以后,娘娘问奴婢皇上杖毙小顺子都说了啥,奴婢就将实情告知了娘娘。当她听说小顺子在她的药里加的是红花和冰片时,娘娘的脸都白了,然后就一直在哭,说她今后肯定不会再有孩子了。早知道娘娘这么想不开,奴婢就不该据实禀报的。”
小兰此时心里是真的很后悔,为何当日要把御医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南宫梦呢?为何要让她绝望?为何要逼她走上这条绝路?自己当时就不能瞒着她吗?
“糊涂啊,糊涂!”端木骞指着小兰,很想痛骂她一顿。但想着这个侍女一路陪南宫梦来到南林,也算得上忠心耿耿,才将这想法压了回去。要怪,还是怪自己,是自己没能护住南宫梦和孩子,才让她如此绝望。
自己怎么就忘了,即使她贵为丞相之女,即使她回了月离尚能再嫁,可这“亡国王妃”的牌子,却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更何况她再不能生养,就算再嫁了人,又能如何?没有子嗣,哪个男人会一心待她?
一定如此!一定是她猜到了小顺子下药的目的,猜到了自己身子的状况,所以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绝路。早知如此,自己真的应该安排她和雨儿一起走,一起去过简单的日子,今后相互照应。她们本就相处得很好,自己为何就没想到呢?端木骞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充满了自责,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安子看他面色如土,连忙宽慰,“皇上,节哀吧!梦妃已经走了,要如何办理她的后事,还需要皇上拿主意啊!”
“皇上,奴婢有个请求。”听到小安子这么一说,小兰立马开了口。
“你有什么请求?”端木骞望着小兰,一脸的悲痛。端木骞望着南宫梦,
“奴婢恳请皇上,让奴婢把娘娘带回月离吧。娘娘离开月离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自己的爹娘。请皇上让奴婢带娘娘回月离安葬!”小兰一边说,一边给端木骞磕头。
“朕当年害她与自己的爹娘骨肉分离,如今朕的奴才又害她走上了绝路,朕确实没有脸面将她葬在南林。你的请求,朕准了!”端木骞思索了一会儿,同意了小兰的请求。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虽然在他心里,南宫梦远远不及倾雨,但南宫梦的死对他打击也很大。
“皇上,皇上节哀啊!”小安子和御医都觉得端木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劝了起来。
“无妨!”端木骞摆摆手,“那你决定什么时候动身?”
“奴婢给娘娘收拾收拾就出发。”
“朕看,你也别急这一时。你一个女子,带着娘娘爬山涉水,多有不便,也不安全。相信最多还有一两日,月离大军就要到了。到时候,让他们护送梦妃回去吧。否则,你一个人,朕也不放心!”
“皇上!”谁也没想到端木骞会这么说,众人纷纷抬头看着他。
“都起来吧!”端木骞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但还算平静,看得出,对于南林即将亡国的事实,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端木骞望着小安子,“小安子,你找几个人布置下,暂时将清梦榭的大殿设为梦妃的灵堂吧!朕好为梦妃上柱香!”
“是,皇上!”小安子立即起身去内务府了。
不多时,清梦榭的大殿便已经布置成了灵堂。灵堂内外都悬着幔帐,正中停着一樽乌黑发亮的檀香木棺木。蓝宫梦安详地躺在棺木中,脸上盖了一张白色的绢帕。棺木前的供桌上供着灵花、祭器和祭品,正中拜访的牌位写着“爱妃南宫梦之灵位”。灵堂外的园子里悬挂着三根大的丧幡,大约三丈多高,白布包裹。
小兰一身孝服,跪在灵位前,往火盆里烧着纸钱。端木骞换了一身黑色的便服,亲手点了三支素香,插进供桌上的小铜鼎内。
青烟袅袅,端木骞负手而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有人来报,月离大军已经抵达都城,九门提督率领手下京师卫戍三万人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端木骞默默听完禀告,抬头望了一眼南宫梦的灵位,心里默念了一句“梦妃,朕很快就来陪你了”,转身走出了清梦榭。
再说宇文鼎率十万大军到达南林都城,城门早已关闭。军士们忙着在城门外扎营,宇文鼎则焦急地等待着此前派出的探子带回的消息。
第一个探子在昨晚就已出城,当面禀告宇文鼎,昨日,端木骞遣散了后宫,嫔妃和宫人都可自行离宫。
宇文鼎心里一动,既然端木骞允许嫔妃自行离宫,怎么不见南宫梦的身影?莫非,在端木骞遣散后宫之前,她已经服下了假死药?
第二个探子飞鸽传书,宫中近日并没有任何娘娘殁的消息,倒是端木骞下令杖毙了皇后身边的一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