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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针的优劣又直接影响着针灸之功,优质的针不随天时季节的冷热而变化,与人体的温度相宜,刺针时无痛感,刺入体内不变色,没有滞涩难于起出的困难,老太爷行医五十余载,他的行头自然是极好的。
夏暖燕站起身让汤嬷嬷给自己整理衣袂,呵呵,竹哥儿吃了“她送去的燕窝汤”就昏迷不醒了?用脚趾头想一想也大致清楚这其中的猫腻,倘若送这碗汤的时候打的是老太太的名号,那竹哥儿喝完之后大概依然会生龙活虎。与其说枣核有毒,倒不如说是自己的名号有毒。
她一边坐在妆台前任由汤嬷嬷捣鼓她的头发,一边抚了抚绕在手腕上的针套,董心兰啊董心兰,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可你放着消停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得鸡飞狗跳才高兴,那我就再帮你点一把火好了。上一世我的针只会救人,为自己挣来了一个头破血流的结局;窦海溱老先生的针十年之中活人无数,为他挣来一个众叛亲离死无全尸的下场,除了自己这个“半个的半个徒弟”,他连个给他收尸的人都没有。可见,好东西只能用在人的身上,对于禽兽,医者仁心都是多余的东西。
“嬷嬷啊,我去琉璃堂瞧瞧倒是无妨,可家里人都知道我不会治病——事实上我就是不会治病嘛——表嫂她又怎肯把竹表侄抱给我看呢?枣核之事又不能讲出来,若我当众抱着竹表侄念经驱毒,这不是很奇怪吗?”夏暖燕不紧不慢地说,“夏况昨天咱们还没出门,表嫂她们找上门来,然后就有了那许多的‘天罚’,若是今天咱们又违背前言,不老老实实在家酬神还愿的话,还不知会出什么意外,嬷嬷,你怎么看?”
汤嬷嬷苦恼不已,焦急道:“话虽如此,可是竹哥儿现在命悬一线,救人如救火啊!那枣核是神仙给你的,说不定只要让你抱一抱竹哥儿,他就醒过来了呢!”
夏暖燕笑眯眯地说:“呵呵,我若是有那般本事,我自己也快成仙儿了,若是抱一抱没抱醒,表嫂一激动,我的手一哆嗦,把竹表侄掉在地上可怎么好?依我瞧,表嫂对竹表侄是关心则乱,越乱越不利于救人啊。嬷嬷你不记得了吗,那不能提名字的人说,我跟人分享我的枣时要绝对出于自愿,抱人和念经的形式都是次要的。虽然我很愿意把枣跟罗家的任夏一个人分享,可是嬷嬷你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天生胆子就小,别人一大声说话我就忍不揍哭,别人一推推嚷嚷我就会立刻晕倒了!到时候‘自愿’就变成了‘强迫’,说不定误沾了仙气儿的竹表侄会立刻毒发呢!”
汤嬷嬷听得目瞪口呆,不过转念一想也有道理,大少奶奶平时温柔娴淑,对谁说话都细声细气的,不过对三小姐却是个唯一的例外。自己从前就曾多次碰见过大少奶奶双手叉腰、滔滔不绝地呵骂三小姐的情形,每一次都见三小姐哭得像个小可怜儿,自己看着也颇心疼。可是,那时候大少奶奶怀着燕姐儿,孕妇的脾气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心中有火气,撒出来总比憋着好,夏况她是三小姐的半个长辈,多多训导三小姐也是为三小姐好。抱着这样的想法,自己每次见到这种情形都是立即回避开来,以免让大少奶奶觉得尴尬。
可如今的情况就大大不同了,三小姐昨天被马蹄踩一踩就哭了一下午,若是被大少奶奶推一推晕了过去,谁来给竹哥儿念经驱毒?想到此处,汤嬷嬷不禁犯难道:“咱们家虽然有不少神医,可这跟神仙沾边儿的事大家都插不上嘴,老太太如今是又着急又懊悔,整个人六神无主的,三小姐,就求你帮老奴出个主意吧!”
夏暖燕铃铃一笑道:“不如这样,嬷嬷让人去琉璃堂把表嫂表侄唤过来,你们拉着表嫂说说话,把表侄单独放在东耳房休息,我悄悄溜进去看看是怎么个情况,能救醒当然最好了,救不醒……那再慢慢看吧,嬷嬷你不必过分担忧,咱们家可是有位医术当世第一的老太爷坐镇呢!”
汤嬷嬷双眼一亮,连连点头道:“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了,我立刻去唤人过来,三小姐你快快梳洗打扮吧!”说着她丢下那梳到一半的头发,慌不迭地跑掉了。
夏暖燕对于梳发一向不大在行,于汤嬷嬷那个半成品的基础上弄了很久,还是乱糟糟的不成形,槐花从外面端水进来,见状笑道:“让我来吧小姐,从前我常帮大师姐梳头,早就练熟了!”说着把水盆一放,接过那一捧乌亮的青丝,三下两下就绾好了一个俏丽的反绾髻。
夏暖燕欣赏着镜中的影子,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这个髻造型别致,松紧也适中,很是舒服,以后你就帮我梳头吧。”
受到夸奖,槐花的脸上却略有黯然:“大师姐梳头的手艺才叫棒呢,没有人比她的手更巧,她要是在这里该有多好!咱们三个轮番劝了她好多次,可她就是不肯跟咱们一起走,还说什么她‘天命注定只适合呆在道观’,那个乌漆麻黑的道观有什么好的?”
夏暖燕也是一声叹息,走或不走,谈夏容易?天大地大,夏处是吾家?有的伤口表面已经结痂,下面却还有脓,这种伤口真珠有一个,自己也有一个。
真珠告倒了她的夫家,拿到了她应得的财物,又改头换面出了家,表面上看来,如今的她清清净净与世无争,应该没有什么烦忧和牵挂了,殊不知她的心头依然不能忘怀那坑害了她一生的一家人,那些回忆就是她的毒脓。因了那些脓,她逃进道观中藏起来,觉得只要不去听不去看,这世间的纷扰就不存在了。
而自己醒来的最初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她很怕回到罗家之后会重复一遍上一世的那种经历,一路对罗家人心软,一路被罗家人欺压,然后再稀里糊涂地跳进宁王府的火坑,稀里糊涂地葬送一生。虽然得到了一副崭新的小身体,年轻而光鲜的身体上没有一道伤口,可是记忆的毒脓还在某一个她瞧不见的暗处窥视着她,让她不能不听,不能不看。最终,自己毅然选择了一条跟真珠截然相反的路,她要回到那个让自己长过脓的老地方,把那些脏东西统统剜走,再给自己的伤口上一贴良药。
看着槐花的伤神模样,夏暖燕劝慰道:“真珠姐姐她喜欢道观里的冬天,那时节漫山遍野都是霜花,漂亮极了,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她也会愿意出来逛逛的,到时咱们合力把她留住,不让她再回到那个黑漆漆的水商观,好不好?”
槐花先是开心地点一点头,转而又捂口叫道:“对了小姐,大事不好了,蝉衣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呢!那个罗家大小姐会不会,会不会已经把她……”
夏暖燕挑出一支珍珠扁方斜斜插在髻上,低声笑道:“放心,大姐她不吃人,我待会儿叫一个能自由进出听竹院的人去找找蝉衣。”
一时梳妆完毕,汤嬷嬷又喘着粗气进来回报说,大少奶奶即将携子“上门讨教”,夏暖燕趁机问她可知绩姑娘和蝉衣二人为荷彻夜不归。
汤嬷嬷回答,阿绩昨夜倒是回来了一趟,不过又匆匆忙忙赶去福寿园了,因为今日是老太太小库房的盘点日,阿绩是那里的管事,不能够缺席的,至于那个圆脸小丫鬟……自昨晚之后就没再见过了。夏暖燕不禁疑惑,难道罗府真有什么大灰狼叼走了蝉衣那只小绵羊?
汤嬷嬷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她一番,说到时候,自己会和李嬷嬷、花嬷嬷一起拖住大少奶奶,让夏暖燕提前埋伏在东耳房的茶水间,只要竹哥儿被送到,她就立即上去施救,所有能用的办法都要用一遍。又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夏暖燕紧紧地抱着竹哥儿,虔诚地念诵神仙传授的那个心经,神仙就一定会被打动的,让她务要尽心尽力救治。夏暖燕笑眯眯地点头应是。
汤嬷嬷走后,夏暖燕先拐弯去了一趟西花厅,要跟宁渊说延迟疗伤之事,可宁渊和假风扬都不在。于是,她只好先按照汤嬷嬷的吩咐,到东耳房的茶水间去守株待兔,等着她那可爱的中毒垂死的表侄前来自投罗网。
路过偏殿的时候,她听见里面传来许多人的说话声,于是悄悄往门边一倚,从门缝中打量里面的情形。
原来,是思侄心切的九姑闻讯赶来了,现在正拉着假风扬的手说话,而老太太、品嬷嬷和宁渊都在一旁作陪,宾主径,场面一片其乐融融。
老太太和宁渊聊得也非常投机的样子,隐约能听见宁渊说着什么“祖居北方”“父早亡”“家中独子”“世代经营珠宝生意”之类的鬼话,大概正在跟老太太编造他的来历,听得老太太乐呵呵的直笑,一会儿打听对方的生辰八字,一会儿又探问对方的婚配状况。
看样子,老太太已把她的重孙子“中了枣核之毒”的不愉快暂时抛开了——听得宁渊回答说,他还未娶正妻,府中还缺一个当家主母——于是,女人天性中的月老因子蠢蠢欲动,老太太开始深入地了解宁渊对女子的看法,两个人从女子的容貌、品德、性情和才学,谈到了女子的臀部和生男生女的关系,进一步又谈到了女子双足的大型受丈夫怜爱程度之间的关系。
夏暖燕听得不禁撇嘴,老太太才只听说那宁渊的家里做珠宝生意,就亲昵到这般无话不谈的地步,要是哪天让她知道了宁渊是皇室中人,还不当场把罗白琼和罗白芍捆一捆打包了送给他!
看着宁渊那张肖似陆江北的脸,她不禁对他的真实容貌产生了一些好奇。既然他是朱家的人,那宁渊肯定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是什么,她前世认识他吗?皇帝朱元璋的儿子一箩筐,孙子一大车,外加侄子外甥一长串,不知这个宁渊是哪座庙里的哪尊佛?
偏殿之内,老太太开始谈到自己的孙女琼姐儿,她荡秋千的高超技术,能弹奏五首古曲的高超琴艺,对府中下人的嘘寒问暖和无微不至,以及她对美的鉴赏能力。
宁渊抚着他发辫上垂下的一缕丝绦,冷不丁地问道,像贵府这样的门第,家里的小姐们定然是自小就缠足的吧。
老太太愣了一愣,方点头道,这个是自然的,我的几个孙女从六七岁就配有专门的缠脚嬷嬷了,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根据她们双足的形状,改良缠裹的方式与泡足的药物,渊哥儿你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我们家缠出来的三寸金莲,那可是享誉整个扬州城的……
宁渊打断老太太,冷不丁地又问道,那外孙女呢?
闻言,老太太又是愣了一愣,夏暖燕则是恶狠狠地瞪住了宁渊的薄唇,糟了糟了,那厮不会把昨夜的事说出来吧!
老太太想了片刻,然后细细地打量着宁渊说,老身只有一个年方十岁的外孙女,你们曾在街上见过面的,莫非渊哥儿你对她……不妙不妙,这个话题太危险了!夏暖燕迅速摸到了绕在腕上的针套,刷地抽出一根最信的银针,瞄准了宁渊的发际上五分的哑门穴……前世在王府,她曾师从一个号称“神镖无敌”的暗器高手,虽然她连那高手的一个零头本事也没学到,不过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她绝对有自信可以让那厮瞬间变成哑巴,他不仁,休怪她不义!
在一明一暗的两道灼热(酷寒)的目光中,宁渊勾唇浅笑道,老太君你误会了,当时我离得很远,对那位妹妹印象并不深刻,只是见她救人时跑得飞快,不像是缠过足的样子,就随口问一句,对了,那位妹妹的父亲是京城人吗?我听她讲话时似乎有些京城口音。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含混地应付了两句就转移了话题,两人又开始扯一些没有营养的闲话,渐渐谈的笑容满面,非常融洽。
夏暖燕松一口气,把银针插了回去,转头又去看假风扬他们姑侄情深的场面。
风九姑是苗女,今年四十一岁,她的容貌鲜妍亮丽,眼角眉心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九姑这几年在罗府虽然过得衣食无忧,又受人尊敬,比起在风府的时候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常年没有丈夫和子女的孤寂,让她倍加思念当年那个常常跟在自己身后打转的小侄子扬哥儿。如今在老太太的大力襄助下,她终于见到了跟小时候一般容貌、一般木讷寡言的扬哥儿,除了个子已经高了她一个头之外,真是一点儿没变!
看着九姑拉住假风扬的手絮絮叨叨地话家常,夏暖燕突然惊奇地发现,九姑和假风扬二人的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鼻子和嘴巴也颇神似,若是亲姑侄倒也罢了,可她记得九姑是风家的老太爷从外面捡回去的一个孤女啊……
垂眸沉思之际,夏暖燕惊觉殿内有一道目光直打到自己的脸上,抬眼去看时,就见宁渊以更衣为名,从另一侧的后门离席了。想到自己还要去给竹哥儿“解毒”,她当下也不再多做停留,拐过回廊,径直往正堂的耳房而去,斜刺里冷不丁地窜出一个黑影来,挡住了她的去路,就是刚才那个借口尿遁的宁渊。
“丫头,你的手劲儿够不够,扔出去有没有准头?”宁渊讥讽地看着她,“小小年纪不坐在闺房里学绣花,居然跑来听壁角,还学人家扔暗器!为我府上其他侍妾的安全着想,今日我定要好好管教一下你!”
夏暖燕瞟了他一眼,冷冷道:“陆江北是谦谦君子,你易容成他,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颇似个人物,可惜口中不吐人言,忒教人失望。”
宁渊眸色一沉:“你跟陆江北很熟?你上次说你跟他只见过一次面!”
“你上次不是还说你从未见过陆江北其人,那你这张脸是从哪儿抄来的?”夏暖燕微挑娥眉,扬声道,“我并未说谎,虽然我只见过陆江北一次,却也知道他是个比你强百倍的英雄人物。”
宁渊的眸中酿出一片阴云,怒极反笑:“他再强再好你也等不到他了,我现在就去罗老太君那儿把你讨走,以后你就坐在我的王府中慢慢思念陆江北吧!”
“王府?我们扬州本地可没有什么藩王郡王,”夏暖燕偏头笑道,“据我所知,律法规定‘藩王郡王及其宗族,无旨意不得擅离封地’,宁公子你用着假的姓名、假的声音和假的脸,看来你很忌讳这一点啊!如果我现在一通嚷嚷出来,不知你这位小王爷或者小世子,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呢?”
宁渊不禁暴怒,他气的不是自己一不小心失言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而是这丫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居然毫不忌惮,还在这里大放厥词想要挟自己,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虽然他现在有内伤,但是要杀死她这样一个小丫头还是轻而易举的。夏况,知道了他的身份是一位王爷或世子,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应该是俯身跪拜吧!她既然能背得出大明律法,怎么反倒连最起码的尊卑都不懂?此处人来人往,总之,先把她弄到无人之处再作理论。
宁渊平平无奇地往前踏了半步,夏暖燕立刻瞧出了他步法中的玄机,也隐隐感到了他的压迫之意,立刻飞快地说:“如果你现在杀了我,我的八封告密信会分别飞到宗人府、中书省、刑部、吏部、礼部、东厂、西厂和锦衣卫的官员手中。虽然你的身份是假的,人也是假的,随时可以跑路,但风扬和漕帮却是跑不掉的——我已在信中写明,漕帮少主风扬结交某位私离封地的藩王,图谋不轨!”
宁渊一把捉了她,旋身飞进一间偏房,紧紧地扣住她的细颈,冷笑道:“还挺会编,丫头你知道的地方的确不少,而且个个都切中要害,不过你忘了一点,我的身份刚刚才被我道出来,你怎么可能就事先写好了信。原本觉得你有点儿意思,想弄回王府慢慢研究一下,可如今身份被你识破,你又不够听话,我只好让你永远地闭嘴了……”说着手下真的加重了力道。
夏暖燕合上眼睛,口中小声念了两个名字:“曹鸿瑞,耿炳秀。”然后就感觉到颈上的手立刻弹开了,比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还管用。
“你在说什么?”宁渊又惊又怒,像看妖怪一样看着她,“你说清楚!”
夏暖燕绕过身前的人形障碍物,在角柜上寻到一陶罐酸奶皮,倒出半碗喝了,方慢慢道:“昨日嗅到你的龙涎香,又察觉到你的脸是假冒的,我就怀疑你是个私离封地的王爷或世子,而且还跟锦衣卫结下过梁子。你明明易容成陆江北,第一次见面时你却矢口否认跟陆江北相识,仿佛很怕被对方寻上门来的样子,可见你不是因为仰慕陆江北才易容成他,而是你在做这张假面皮的时候满脑子想的全是他,才会不自觉地做成他的样子。呵呵,瞧你现在这一副见了鬼一样的神情,你一定很惧怕这个人。”
宁渊咬牙道:“我只需杀了你和你全部的下人,此事将就此尘封于此,秘密也不会被泄露。”
“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你是想要打听我的告密信是怎么寄出去的,对吧?”夏暖燕拈起一个金桔蜜饯丢进口中,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在扬州城中的八个鸽舍各养了一只信鸽,腿上已绑好了我昨晚回房后连夜写好的告密信。每隔三日,我会让我的属下给它们喂一种名叫‘血杜若’的花蜜,一旦我死了,血杜若就停止供应,信鸽们就会发疯地撞出鸽舍,飞往经过常年训练的指定地点,比如说东厂总管‘曹鸿瑞‘的书房,锦衣卫指挥佥事‘耿炳秀’的练功房……我听说,他们对于谋逆案特别的感兴趣,只要看不到告密信就吃不下饭,我索性在死之后发发善心,寄上一封绝命书给他们佐饭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