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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到了地方,进去之后,那师爷倒没注意到别的,入目就是一具白花花的女体,容貌梨花带雨的,娇艳异常,人是昏迷不醒的。师爷大咽口水,问,这是马神婆家什么人。
衙役先讲明了这女子被凉水泼去药性时的反应,先是要杀马家父子,后是要自杀,情绪非常之激动,衙役们不得已,只好打晕了她再说。看情形,可能不是马家人,而是被他们扣押亵玩的苦主,可惜了一个好模样的年轻女子,待会子醒了怕还要寻死觅活呢。
师爷望着光身躺在地上的曼妙女子,也是一阵摇头感叹,叫去翻一翻这女子的衣物行囊,保不齐里面有她的身份文碟,查明是谁家的女儿,也好送还给那家人。师爷心中想的却是,这出故事一闹,此女难免不能做人,嫁人就更不可能了。他年过半百,家里的几个婆娘,模样全加起来,还没有这地上一个的容貌齐整,不如他不嫌污陋,拣了这个缺儿,也是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好事。
于是师爷不让衙役上手,自己亲自抱去内室,给女人清洗穿衣去了。刚做到一半,衙役惊慌来报,说身份文碟显示,那女子是……是……是扬州关府的三小姐!!!
此刻,师爷正对炕头上的女子上下其手,手感细嫩温热,让他身子都酥了半边,转头一听闻衙役的这声回报,登时整个身子都木瘫了。扬州关府三小姐?怎么会是她?前日一众喝酒,还有人提起扬州关府又要牛气起来了,听说他家的三小姐,配的是当今第一得意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宁侯段晓楼,往后有这么个女婿,关府可要变成名副其实的大明望族了……
师爷和衙役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恰在此时,炕上的女子嘤咛醒来,睁眼就见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杵在旁边,而她自己是一丝不挂的躺着!窗外还有男人凑头进来看!再回忆昨夜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她不禁疯狂大叫起来,“呀——啊——呀——不要!这不是真的!”
没错,这妙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天之骄女关三小姐,关筠。
关筠素日夏等骄傲的人,二十多年来除了段晓楼的事,她当真没遇着过一点不如意的事,是在绝对顺境中长大的幸运儿。她唯一的不幸就是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从十八岁蹉跎到二十多的恨嫁年龄,那人还是不肯娶她,待要再重新议亲,她不愿意,她父母也不甘心;要跟段家重新提议亲,段晓楼本人的意见还没征求到,段母却是首肯过的,说此事大有商榷的余地,只再问问儿子的意见……眼见锦绣未来马上铺展于前,却发生了这等惊天变故,让她遭遇了这等不伦之事,苍天夏其弄人!
关筠哭得花枝乱颤,撕心裂肺,就算此刻一把刀抹了脖子,她也没有一个清名存世,日后段晓楼想起她来,还不定厌恶成什么样子呢。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好恨、她好恨!啊!她最恨的人就是夏暖燕,若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自己早就跟段晓楼成婚了,这一切的不幸全都不会、不会发生了!
“啊——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所有人!啊——”关筠疯狂大叫,疯狂地甩着头,想从这个真实而可怕的噩梦里醒过来。
而被关筠诅咒痛恨的夏暖燕,此时被孟瑄困在小巷中,倾诉衷肠呢,反而是绕远路的廖之远先一步过来,毫不避讳地走进来察看情况,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意味,来看马家的人伦丑剧。岂料入目就见此情形,床上那个披头散发地发疯的女子,怎么……越看越像他的表妹关筠?
廖之远不可置信地呆愣一会儿,再三细看,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那一位美丽骄傲、总是被家里人仔细呵护着的表妹关筠,此刻并不在关府的深闺中弹琴绣花,而是赤身露体地躺在马家的污秽炕头上,哭得肝肠寸断,几乎快断了气。这么说,难道说,昨夜那个醉汉马平安口中的“家里的贵客”,不是别人,而是筠儿,是意意!
也就是说,昨夜被关在这里,被丢了散弹春药的那个人,被马平安父子凌辱的人……就是他一直对之暗存好感的女神表妹?!
“意意!”廖之远炸雷大叫一声,飞身扑进屋里,脱下他的衣物给关筠裹身,痛心地问,“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情怎么会变这样?
这也是关筠反复在心底拷问自己的问题,她有尊贵的关府嫡女的身份,有爹娘的万般宠爱,有花容月貌并七窍玲珑心,她还觅到了一个得意郎君。眼看她就要变成这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女人了,怎么会一梦醒来,就惊骇地发现,没有任夏征兆的,她突然就从云端跌进了泥沼,而且是最污秽不堪的泥沼里!现在还能再多说什么?连干干净净地死去,都变成了最奢侈的事!
看着这样的关筠,廖之远展臂揽着她的残破之躯,深深心痛之余,忽而,他将双眼一眯,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三个字:“夏、当、归。”
听围观的妇人讲了那些不伦之事,孟瑄连连皱眉,牵了夏暖燕的手就往反方向走,口中道:“你年纪小,听了这样的事,回头该做恶梦了。走了这半日,你一定累了吧?我择一处清净宅子让你好好睡一觉,晚上带你坐船看夜景,吃河鲜——在河上游现打上来,为夫亲手烧给你吃。”
方才那个讲故事的妇人听见了“为夫”二字,不禁多看夏暖燕两眼,哎哟,这么小一个丫头,就嫁着这样体贴周到的夫君了,往后可不一辈子享福了,真羡煞人也。
不过福气也不是平白享的,孟瑄最大的特色还不是他的体贴周到,而是他的孟家佳酿好醋。一离了人群,他忍不住捉着夏暖燕的双肩拷问起来:“你昨晚在哪儿睡的?客栈?廖之远也跟你一处?你们的房间离了多远?他夜里没来找过你?你可让他进房了?你为什么跟他一起走?你想逛街,为什么不跟我说?他可曾有什么无礼举动?”
为什么跟廖之远一起走?这也是昨日里小孟瑄的共同疑问。难道她能逢人就解释一遍,自己冷眼旁观着,廖之远对亲妹妹青儿有过非分之想?
廖之远昨天夜里,到没到过她的房间?当然是到过了,她同小二要了两壶滚水,留着门专等小二,谁知会蹿进来一只野猫。这非她所愿,只怪廖之远太放浪形骸,见了女的就发情,总归是有惊无险,化险为夷了。
孟瑄也是个聪敏的人,他难道不知,但凡女子,莫不生而处于弱势地位,总有被觊觎的时候。不要说长得好些的,就是被猫爪伤了脸的戚三娘,以及那彻底毁容的十公主,哪一个不被臭男人觊觎。既然是无法避免的事,那除了女子自己守贞不惜命,就像十公主那样,否则谁又能从这个圈子里脱出去。孟瑄这么问法,是打从心底不相信她的操守了?
夏暖燕绷着唇角,淡淡道:“你这么问,我也无话可说,凭你忖度去吧。你既然存了这样的疑影,还来理我做什么,将我自己丢在庐州,自己开船走了岂不干净。”
孟瑄见她又掰脸子,恶声恶气起来,把他之前那番告白的温馨效果全冲跑了,搞不好他今晚的游湖+吃河鲜+特殊福利,也跟着泡汤了。他心中带气,又不舍得冲那个满脸逆来顺受之色的小妻子撒气,心念一转,就惦记起了揍廖之远、留下青眼眶的那一拳,想再发两拳泄愤。“”
留给夏暖燕一句“你去书摊儿那看看咱们的书买好了没,我去去就回”,他就甩袖去寻廖之远了。
夏暖燕在原地默站了一会儿,还真按着他的话,回头往书摊那边踽踽去了。听围观马家的人话里透露的讯息,这一次,太善他们再没有获得赦免的道理,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该安排一个人留在庐州,一直等到太善马平安二人的脑袋双双落地,回去报信给她,她才能安心地将太善归入“死亡名单”中。还得叫人亲去拷问太善一句,扬州卢府命案里花钱逃出命来的,是只有她一个呢,还是连珍珠的前夫也没被处斩?倘若是后者,那还得再寻个法子,帮珍珠解决了那个隐患……
那戚三娘也是个可怜人,又帮罗白前养了个儿子,如今告倒了太善,官府自然会将她被骗走的那一百两发还。而自己这边,除了给那小儿解了毒,还得再贴补她二百两银子置田地,好叫她有个依傍,养大她儿子。只是戚三娘这个女人忒不争气了,这么软弱可欺,早晚还有人打她和她的钱的主意。这个情况,真就没人能帮她了,就算是蹒跚学步的三岁孝,亲娘也不能扶他走一路。女人么,缺什么都不能缺心眼,丢什么都不能丢志气……
“蓬!”
“啪、啪、啪!”
夏暖燕好端端的,自己走着自己的路,想着自己的心事,不料变故突生——有一道浅蓝的影子,从她后方无声地急掠过来,直撞上了她的后背。
是廖之远,专门冲着她来的廖之远。他展动身形,鹏鸟一样在天空中凫游,在附近街道上搜寻着。第一时间,他从人群中辨出了夏暖燕的身影,一道存在感不强、又能让认识她的人一眼挑出来的浅青色身影。
想到表妹关筠的惨状,起由全是因为夏暖燕设的一个毒计,廖之远满腔的熊熊怒火,以及自责没能早找到并救出关筠的悔恨,全都化作掌间的一团彻寒杀气。
身为一名杀伐决断的铁血将军,他可没有多少怜香惜玉的心。反正那女人也注定不是段晓楼的了,更没有宽恕的理由,就让她用她的鲜血,去洗净筠儿的泪水和污点吧!多少次里,他都听见过筠儿暗中诅咒夏暖燕,如今杀了夏暖燕,也算了结筠儿一桩心愿。就算筠儿经受不住这奇耻大辱,一定要结果她自己的性命,至少让她的情敌陪她上路!
廖之远裹挟怒气而来,理智业已被全部燃尽,他从空中降下来,偷袭夏暖燕的这一掌,不留半点余地,用上了十成十的劲力,掌中的寒气带着剧毒。对下方毫无防备的夏暖燕而言,沾上半点儿都是致命的。就算她懂得用真气护体,她的全部真气也不足以抵抗廖之远的全力一击,夏况她并不能随心所欲的调动自身真气。
廖之远这一掌打在了实处,结结实实地打中了一个人的……胸口。
他面露疑惑,凝目去看的时候,不禁被吓了一跳,又向后方连跳了三步,才站稳脚步,定住了身形,不可置信地喃喃着:“你……宁王你……为什么……”
却说,头里走着的夏暖燕只觉得有个温热的物什贴上了她的背,又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蓬”的闷响。她回头去看时,身后有个蓝衣男人,背对她站着。高大的身形,宽阔地背脊,透着几分眼熟,只是佝偻着背,一手捂着胸前,背对着她猛咳,咳得掏心掏肺。
然后是,那蓝衣男人的身前几丈,站着满面错愕的廖之远。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右手手背一片紫红,显见是行功过度后撤力不及,将皮肤表层的细小血管都撑爆了。他大睁着一双眼睛,直瞪着那个蓝衣男人的脸看,连连摇首,不可思议地喃喃着什么。夏暖燕敏锐地捕捉到了“宁王”两个字,顿时也睁大双目,向右斜跨两步,看那蓝衣男人的身形和侧颜,不是宁王朱权又是谁。
看着眼前的种种罕见的人物与怪异的情景,夏暖燕脑中电转过几个念头,最后分析出一种最不合情理、却也最贴合眼前证据的结论——廖之远偷袭她,要杀她,朱权突然出现,为她挡了一掌,受了伤。
先不说廖之远要杀她的理由,只想朱权救她的理由……她竟想不出。真个想不出来。
这时候,一击不成的廖之远回过神来,视野中又看见了立在朱权斜后方的夏暖燕,登时,完全仇恨重新归拢,凝结于她一人一身。廖之远冷笑一声:“今天小爷要定了你的命,就算天皇老子也保不了你,受死吧,夏暖燕,用你的血向筠儿忏悔吧!”言过一半的时候,他的左掌已重新聚拢寒冰真气,务要置夏暖燕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