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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偷与守卫者(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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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形容亨利男爵此时此刻的脸色,那么一定要用亚伦的天气来形容——上一刻还是阴云密布,下一秒已然是晴空万里,周而复始地交替,永远不存在定论。可想而知,此时这位贵族的心情何等阴晴不定。

“沃尔夫先生,我需要向你重申一遍!”二百名诺德士兵和他们的首领出现在街头的时候,这位罗多克使者忍不住大喊起来“请您不要乱用自己的头衔与威势,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打草惊蛇。”

沃尔夫斜着眼睛瞧了他一眼,那焦急的面孔逗得他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之前叫我击溃赖齐斯三千军队的,还是您啊!”

牙尖齿利永远是沃尔夫的特长,亨利甚至开始怀疑这位雅尔是否能用一口白牙嚼断钢丝。这就是一个聪明的诺德雅尔的好处——打不过的他可以用嘴皮争取时间,非要讲道理的他一向习惯用斧子和长矛解决。

“我想,国王也很高兴看到,他的佣兵在亚伦城内不顾法拉奇伯爵的脸色,土匪一样大打大闹。”沃尔夫快活地朝亨利吐了吐舌头,只是那调皮里压抑着某种直逼临界点的愤怒“一举两得,不是吗?”

下一次绝对不要试图和这么一个既不要脸、又擅长胡搅蛮缠的雅尔讲道理。

“这些,是混迹于地下帮会的人。”亨利男爵看了眼自己手下找来的、杂七杂八的家伙,为首的是一个披着破斗篷却带着银扳指的家伙“你可以问问他们,一切臭水沟的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沃尔夫仔细看了看那个脸从来洗不干净的男人,皱着眉头问道:“如果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那个银扳指向沃尔夫深鞠一躬,身姿像是标准的贵族那样轻盈,只不过在弯腰的一瞬间,目光敏锐的诺德人还是看到了怀中的匕首。

“您可以叫我寇克,身份无关紧要。”这位银扳指的罗多克语明显是标准的贵族腔,甚至可以推测出其童年受到过高等教育“但我想您现在更需要把杀害您士兵的指头帮尽快处理一下……您该不会觉得一千多人的诺德士兵出没,是多么隐蔽的事情吧?”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不必多言,寇克是谁,什么身份,帮忙也许是帮派间的矛盾,也许是单纯为了钱和利益是借刀杀人,沃尔夫不在乎、也没有想过那么多问题。

“那就开始吧!”

诺德人的剑挥舞着前进,就像是巨型螃蟹的钳子,摧枯拉朽地拆掉了一切阻碍。那阴暗的小窝通道只能容下两个士兵并肩作战,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即便如此开路的士兵也像是进了稻草堆一样旁若无人。所有的通道都被寇克指点得一清二楚,伸手敏捷的冲击步兵爬上房顶,跳跃于房盖为黑加仑军指引方向。

“这些该死的东西,和他们拼了!”一个罗多克小偷用沙哑的嗓子高喊着,但收效甚微,所有人都只想逃跑,没有人还考虑着螳臂当车的抵抗“不要跑,不要放他们进来!”

他还在大呼小叫,一个剑士猛地扑过去,用剑把他的喉咙捅了个对穿,像是踹倒一块烂肉那样踢开。这样没有脑子、想做英雄梦的小偷绝对是媳货中的蠢~货,死了这一个就基本差不多找不到第二个了。

“还想跑!”亚托一脚把某个顺着头发花白的小偷踹在地上,像是捏爆一颗花椰菜那样把他的脑袋挤碎在墙上,红白相间的汁液在墙壁被刷得到处都是“都给我跪下,扔下武器,抱头蹲下!”

其实这么说并不存在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亚托说的是诺德语,而队伍里懂得罗多克语的只有沃尔夫和几个罗多克老兵。那些听不懂内容、却知晓杀人魔在咆哮的小偷们,逃得更积极起来,真是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很快,所有试图抵抗逃跑的都死了,像是被撕碎的纸片那般七零八落地丢在地上。经过一番剑和斧子的交流,罗多克的翻译者终于赶到,所有指头帮的小偷都乖乖跪在地上,心里骂着亚托就不能早点说明白,把家伙事儿一扔,不就完了吗。

“寇克,就这些人吗?”沃尔夫在相对宽敞一点的院子里踱来踱去,看起来这是头目的屋舍兼总会,地上抱头蹲着男男女女五十多人半点不嫌挤“漏网的多吗?”

寇克食指拇指相扣摩挲着自己的银扳指,仔仔细细看了看那些家伙的脸,如同清点代售蔬菜一样连连点头,熟练地认出了几个重要的指头,同时忽视了那些家伙的怒骂——很快黑加仑军的矛柄就打的他们说不出脏话了。

“恭喜您,指头帮基本不存在了。”寇克向沃尔夫轻轻鞠躬,像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亚伦城热心青年一样彬彬有礼。

就在沃尔夫打算处理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时候,突然安德鲁的叫声从背后响起:“将军,稍等!”

不明所以的黑加仑祭司转过头来,看着自己这个高大的旗队长,纳闷地等待着这叫声背后的含义。尽管有时候安德鲁光明正大得不像是一个诺德人,但沃尔夫还是觉得他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心软犯傻。

“这个孩子偷窃了我的钱袋,应该还有亚托的。”安德鲁把那个叫安琪的小丫头像拔萝卜一样从地上掀起来,冲击步兵团团长拎着大剑,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请按照规矩处置她。”

沃尔夫走上前来,抓着小丫头的脸蛋仔细看了看,这个笨笨傻傻的小东西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在咧着嘴朝沃尔夫傻笑。虽然不合时宜,但看见安琪的傻笑,沃尔夫也忍不住想笑起来——众所周知,笑是传染病,尤其傻笑更是。

“多大了?”沃尔夫用罗多克语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十四岁吧,我叫安琪,老爷。”

那个小丫头眨了眨大大的眼睛,那脏兮兮的泥灰顺着眉梢下落,实在受不了的沃尔夫掏出手帕按着用力擦了擦,很快小丫头非常可爱讨人喜欢的面孔展现在沃尔夫的面前。

“哈哈哈哈咯咯咯咯。”沃尔夫忍不住抓了把她的脸蛋,痒痒的,弄得小丫头像是小鸭子一样笑了起来,看见那巴不得笑得把嘴角扯到耳根的表情,沃尔夫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吼吼吼吼哈哈哈哈。”

当沃尔夫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失态的时候,发现周围的士兵都在忍俊不禁,他马上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德鲁和亚托:“哦哦?就这么个傻蛋,把你俩偷了?”

安德鲁和亚托羞愧地站在原地,恨不得像两只超大号鸵鸟把头找个地缝按进去,安琪被沃尔夫捏得流了口水,呆呆地看着这三个诺德人。

“交给安德鲁了。”沃尔夫拍了拍自己旗队长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坏笑起来“她十四岁了,按照罗多克的规矩,已经可以嫁人了——当然,我也要提醒你,战争期间怀孕的女性和造成问题的男性,会被逐出黑加仑军哦!”

周围的士兵哈哈大笑起来,亚托同情地看着脸像个茄子一样发紫拉长的安德鲁,一句话也不敢说。

“老爷!”一阵头撞地的声音打扰了笑声,沃尔夫扭过头去,看见一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女孩跪在地上,朝沃尔夫拼命磕着头“求求您,不要折磨安琪,求求您,我比她更好玩,她只是个就会笑的傻子……”

诺德士兵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用矛柄抽打着她的后背,想叫她闭嘴。沃尔夫也不加阻拦,一直到那个陪伴在安琪身边的朋友被打倒在地上又爬起来,才喝令诺德士兵停手。

“那么,你就和安琪一起来吧。”沃尔夫低下头,看着满脸灰尘和血迹的女孩,额头上顺着头发向下滴血“你的名字?”

“凯拉。”女孩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扭曲,但却努力把持着冷静,不呜咽出声“谢谢您,您怎么对我都好,请您一定不要虐待安琪,她只是……”

“你说的不算,小家伙。”沃尔夫不再看她一眼“寇克,这里的首领在哪里?”

“您是指什么样子的……”寇克眨了眨眼睛“管理十个小指头的算吗?”

一阵不耐烦地点头后,那个脸上长着瘤子的头目和七八个大大小小的老指头被抓了出来。小头目们被诺德人按在地上,像是砍木头一样活活劈死。那个脸上结了瘤子的头目被长矛捅碎了几乎所有的肢体和脏器,丢在地上还喘着气,却连求死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么,现在,杀人的在哪里?”沃尔夫大声呵问道“我希望马上得到答案,不然,我将默认你们所有人都是杀人者!”

“是我。”一个眼神麻木的男孩颤抖着站了起来“大人,我叫尤恩,杀害了您的士兵。”

沃尔夫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孩子,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干脆地站出来。周围的诺德人眼神里也多了些赞许——不逃避死亡本身就是一种难能的勇气。

“那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沃尔夫抽出剑来,两个士兵把住男孩的肩膀,把他按在地上,孩子也不挣扎,诺德剑贴在尤恩的脖颈,冷冷的铁锋让孩子抖了个机灵“你应当明白,杀人偿命是不可质疑的法律。”

尤恩扬起头颅,眼神里第一次透出焦急的深色,这让沃尔夫很意外,他打消了当场斩首的打算,暂时留了他一命,把剑从脖子上挪开。

“她早产了,求求您,让我先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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