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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中队的诺德黑加仑军士兵穿行过蜿蜒崎岖的山脉,如若有人真的可以在远处眺望到这支小小的军队,一定可以看到中间很明显的一段部分,存在像是链接的符号般一样存在的担架,以及守在担架边一个抱着东西的小小身影。
“大人,您曾经遭遇过同样的不幸吗?”尤恩抬起头,问向站在前面的沃尔夫“或者是……”
“你不担心你自己吗?”恢复冷静的沃尔夫头也不回地用罗多克语打断了孩子的话,语气中带着某种用以掩饰的不耐烦“你不会觉得,自己还会好好活下去吧?”
士兵们的铁靴踩在翠绿色的草与花朵上,肆无忌惮践踏美好的生机,步伐在静谧的山谷中轻轻回响,如同整个山谷里都被源源不断的诺德来客填满。
尤恩眨了眨眼睛,沉默了半晌,笑着反问道:“我不想死,有用吗?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您可否开恩和我说说话呢?”
“你又何必那么好奇?不幸每个人都有。”沃尔夫回过头停下脚步,口吻中充斥着不耐烦,托曼寸步不离地守护在他身边“我想你的人生并不缺乏不幸。”
“您也这样失去过亲人。”尤恩低下了头,没有被沃尔夫似乎生气的逼问吓退“我想……是这样,对吗?”
剑柄上刻着的‘诺德’二字被沃尔夫握捏得滚烫,但他还是终究忍住了,即便某块非常不愉快的伤疤被该死的小偷掀开,这个受过教育的诺德人还是没有和要死的人计较。
“也许是。”沃尔夫不再掩饰,口吻中的愤怒溢于言表“你想要表达什么?”
“我想说谢谢……”尤恩的第一次对着沃尔夫露出了笑容,那温暖的热度让人很难提得起杀意“她能遇到您,真是她倒霉的一辈子中,最大的幸运。”
盘旋的山路非常教人疲劳,这里人迹罕至,只有孤独的坟墓被埋葬在安详的山野之间,俯视着污浊的城邦大门与其忙忙碌碌来往的商队。
“没有任何的幸运可谈,她死了,孩子也死了。”沃尔夫别过头去,眼神逃避般地挪开“也不必感谢,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罢了。”
尤恩点点头,不再说话,抱着那个没有在世间坚持太久的夭折孩子,慢慢跟着诺德人的步伐,走向未知的墓地。假若这个雅尔没有当心慈手软圣母的打算,想必终点的归宿一定是这里了。
也许是寂寞,也许是好奇,这一回还是诺德雅尔率先开口,用只有他们知晓的罗多克语交谈起来:“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养活她?”
“她是一个禅达人。”尤恩轻轻抱紧怀里终结的新生命“还是一个疯子,在我遇到她开始,就已经是了。”
禅达人,沃尔夫扶着剑柄上的手在轻轻颤抖,他不得不将五指相扣的握姿改做掌心紧贴。还记得在战火纷飞的提哈,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禅达女孩,曾经毫无怨言地陪伴在他的身边,治愈着孤狼的身心。
在戴安娜回归家园的分别路上,沃尔夫深深感觉得到,自己的心都被远去的身影割碎了,越是挣扎越能明白什么叫做滴血的痛苦。
“她的孩子父亲是谁?”沃尔夫努力转移起话题“为什么你会帮她?你们并不认识吧。”
“我不知道,大人,就像她也从来不认识我那样,我对她一无所知。”尤恩摇了摇头“至于为什么……大人,您又为什么会在复仇中去救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呢?”
母亲,生命中缺失的词语在头脑中一闪而过。沃尔夫无法承认自己内心最柔软的那部分曾经面向过自己的敌人,也不远相信自己曾经像个孩子一样哭在某个死尸面前。
可事实就是如,他的眼神冰冷了下来:“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大人。”尤恩点了点头“我想我很蠢,在此之前,我也是个无忧无虑的盗贼,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可我就是想救那个女人,她很丑,她疯了,甚至在犯病的时候会咬我,可我就是想救她。”罗多克男孩展示出手臂上的伤疤给诺德的雅尔看,那触目惊心的大疤活似被鲨鱼咬了块肉下来“您很难想象吧,我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到现在我也没有为杀人忏悔,可我就是想救她。”
“不难理解。”沃尔夫帮男孩把衣服袖子穿好“人害人才需要理由,人帮人是不需要的,不是吗?”
尤恩默不作声,看上去他平日里很少说话,却和沃尔夫谈得津津乐道。人的缘分总是奇奇怪怪,难以捉摸好坏。
“就是这里了。”托曼停下了脚步,士兵们把女人的尸体抬放在地上,旁边站着几个早已等候多时的黑加仑军罗多克杂役,手中拿着铁锹“将军,怎么弄?”
沃尔夫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士兵,他们的面孔上似乎写着迷茫,对沃尔夫的行为有些费解,却又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反对。士兵已经习惯了不去理解揣测,因为将军总是不会叫他的士兵失望的。
“挖两个坑,其中一个挖稍微大一些,侧面要放这个小婴儿。”沃尔夫低声命令道“另外一个紧挨着……托曼,等那个女人埋葬后,你来担任刽子手,送这位勇敢的男孩去见他们的圣神。”
尤恩没有在乎那些诺德人在说什么,从一个杂役手中拿来把铁锹,跟着其他人一起挖掘起来。沃尔夫也没闲着,指挥其他士兵去寻找适合做十字架的木板,就坟墓来说,石质墓碑明显既太过繁琐又不现实。
“一个不知名的禅达母亲和她的孩子。”沃尔夫用匕首在简易的十字架上用罗多克语快速雕刻着“尤恩。”
“请您不要写尤恩。”男孩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接着开始挖土“我识字,至少认识自己的名字,在十岁以前,我也是有姓氏的贵族小少爷,叫做尤恩·简洛尔克。”
“那我就这么写了?”沃尔夫不隐瞒,事实上,这个孩子也并不忌讳自己注定的死亡“简洛尔克家族的少爷,尤恩?”
尤恩停下了动作,拄着铁铲深思了几秒,才慢慢回答道:“请您写上,一个曾经保护过陌生女人的亚伦小偷。”
沃尔夫熟练地用匕首刮下那一层字,在上面飞快地雕刻起来。托曼想到了那个条夺天工的鸟笼,只要沃尔夫愿意,整个格陵兰及卡拉迪亚上,前祭司不可以胜任的工作实在屈指可数。
“谢谢您。”尤恩站在自己的坟墓里,欣赏自己的墓碑“我没见过比这更漂亮的字,就像是镀过金一样。”
沃尔夫没有说话,向一个农民模样的罗多克杂役伸出手来:“将你的十字架借我。”
那木制的圣神之证被奥丁的祭司握着,你很难想象那满脸庄严肃穆的沃尔夫,会和在教堂里狂笑着烧毁成堆书本的诺德雅尔,竟然是同一人。
“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要说,可以向你的神忏悔。”
沃尔夫轻轻举起了十字架,像是那些牧师们做过的那样,在死刑犯的生前最后一刻询问他未赎的罪过。光怪离奇的一幕没任何人反对,此处没有圣神教的扞卫者,也没有诺德人和罗多克人。只有一个最后予以自己敌人怜悯的战士,等待着一个无畏生死的男孩临终的话语。
“我死后会去哪里呢?我为我杀害了那个不知名的诺德士兵忏悔。”尤恩喃喃着跪了下去“您说,我杀过人,应该去不了天堂了吧?”
“不……也许可以的。”沃尔夫将十字架攥在自己的手心内紧紧握住,双眼紧紧盯着男孩期许的瞳眸。那血丝密布的深处,尤恩从这个诺德男人内心看到了盛开的某种东西,也许是光,也许是热,他太年轻还不不懂得“我原谅你,孩子,也希望你原谅我。”
皇家侍卫的长剑像是流星般坠落,鲜血喷溅到沃尔夫的衣衫上,如同红色的群星璀璨于粗制亚麻布拟成的天空。